第一百四十五章 珍惜彼此
說實話,顏銘輝的病情一直在加重,今天的事我造句預料到了,可有些事預料到卻無能力。
到了醫院,顏銘輝腦出血在搶救室,顏司溟雙手捂著臉難過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很想為他做點什麽,可我有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麽,所以隻好摟著他肩膀陪著他。
在手術的這五個小時裏,一向話不多的他,和我反複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許我早點回來他就不會病得這麽嚴重……”
顏銘輝是顏司溟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曾失去過親人,這種痛我很能理解。
而顏司溟此時要比我痛苦千倍百倍,他麵臨的卻是一個位置答案,這種等待更煎熬。
“你在他生前已經做到了盡孝,不要自責。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活著的時候能給予他最好的。”我知道我此時說什麽話都無法彌補他心裏的痛,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手術進行得並不順利,顏銘輝從術間出來後就一直是昏迷狀態,醫生說可能這輩子都是植物人了。
顏司溟的精神狀態極其不好,他幾乎每天住在醫院裏,頭發蓬亂,滿臉油光,紅腫著雙眼,嘴周不滿了青色胡茬,看他如此難過的樣子我也十分心痛。
我站在門口看他,如果我在這個時候跟他提我們結婚的事,那我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結婚是早晚的事,我隻想幫他度過他最艱難的時光。
半個月之後的早晨,我帶著小棉花正從家往醫院趕的路上,接到了顏司溟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哽咽,說,顏銘輝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頭都要爆炸了,前麵紅燈,我下腳重了,猛地踩了下刹車,小棉花的額頭撞到玻璃上哇哇大哭,我為了不讓顏司溟心亂,安慰他幾句後掛了電話哄著小棉花。
到了醫院,我不忍心看顏司溟勾著背,滿臉的疲憊、無奈、悲傷地坐在地上,我勸他先回家,然後接顏俊臣媽媽來看顏銘輝最後一麵,之後所有的葬禮都是我一手完成的。
顏司溟在離家的不遠處給顏銘輝設了靈堂,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沾,他啞著嗓子說什麽都吃不下,我做了些粥給他端過去。
在我去靈堂的路上,一輛黑色捷達衝著我就開過來了,若不是我及時往旁邊躲了一下,恐怕早就出事了。
“項然,你受傷了沒有!”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頭,顏俊臣從車上下來扶住我胳膊。
許久未見他,他比以前看著更意氣風發了,他出事後,是顏銘輝花錢幫他擺脫罪名的,他自己經營著的山莊應該越來越紅火了。
“爸去世了三天你才回來。”我甩開他手,有點抱怨,也有點生氣他的不孝順。
最起碼他對不起顏銘輝。
顏俊臣一臉無辜的看著我,我不知道是什麽能讓他如此不愧疚地說出這些話。
“我現在能站在你麵前實屬不易。如果我爸對我不重要的話,我就不回來了。”他淡薄的樣子像極了我剛認識顏司溟的時候,難怪他們是兄弟。
他詫異地看著我,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車:“上車吧,你一個女人走夜路不安全。”
他變了,變得沉穩了,以往的油嘴滑舌的模樣看不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這樣是好還是壞,總之,他給我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他走了幾步,看我不動彈,回頭笑了笑:“我帶我大嫂回家怕人說閑話?”
我沒接話茬,直接上了車。
在車上。
“你最終還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了,恭喜啊。”他眼裏滿是諷刺。
“這種沒營養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你回來幹什麽?”
我知道顏俊臣此時回來絕對不是單純得來參加葬禮這麽簡單,不然他不會三天後才回來。
他不動聲色地開著車,沉默了幾分鍾,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非要逼我說我是為了你回來麽?據我所知,我大哥能有一星期沒去顏氏了,我爸的死給他打擊很大,如果這個時候……”
顏俊臣話說到一半,做出了一個特別友善的假笑,讓我渾身不自在。
再加上車裏的燈光很暗,他給我一種壓迫感,讓我上不來氣,我打開了燈光,讓自己平靜下。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還沒忘報仇。如果當初不是你先陷害他,你也不會惹上官司。不過,這次你回來別想傷害他,我會盡全力保護我的男人。”我每個字說得都極其認真。
顏司溟是重感情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如果被顏俊臣算計,恐怕會傷得很重。
“大嫂,你那麽緊張幹嘛。我沒有你想得那麽壞。如果我說上次毒品的事是我大哥一手策劃的呢?我隻是個犧牲品,你信嗎?”顏俊臣嚴肅地說。
什麽意思?
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笑了笑,“你這種謊話一點也不高明,都爛大街了,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
他繼續說:“我大哥得罪了人,拿我頂包,背地裏裝好人,壞了我的名聲,差點把我送進去。要不是我爸拿錢救了我,可能我的後半生就隻能在監獄裏呆著了。換句話說,如果我不替他頂罪,可能進去的就是他了。
我從頭到尾始終沒陷害過他,不信的話,你可以到他電腦裏去找我們簽的合同。當然,我的好處就是能得到一千萬。一千萬換回他的名聲,很值。”顏俊臣想了想,又說,“我估計我們簽的合同早被他銷毀了,這種直接指向他的證據他應該不能留著。”
我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如果真是這樣,在法庭上你為什麽不說出真相?我想,你和他簽合同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會進監獄吧。”
依照顏俊臣的性格,一定會和顏司溟撕破臉,他能忍耐?我不相信。
顏俊臣無奈地笑了幾聲,神情落寞,打開了車裏的音樂:“是我媽覺得我們虧欠他,才讓我答應的。”
“就算是這樣,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你也一樣可以去揭穿他的啊。”他說的話根本不足以讓我信服。
顏俊臣有點急了:“你怎麽死腦筋呢?為什麽我說什麽你都不相信我?我是為了我媽的尊嚴,為了錢,我才沒說出去的。現在我爸死了,我要回來把我媽接走。顏司溟很討厭我媽,我不能讓她在這裏受欺負。”
我也沒好氣:“你思想還真是偏激,顏司溟沒你那麽多心眼。”
“你說什麽都對,在你眼裏,我永遠是那個最壞的惡人。那你就認為我剛才說的話是居心不良,故意破壞你和顏司溟的婚姻吧。”他說完,十分自信地又說,“不對,你們兩個應該還沒複婚吧?”
“讓你失望了。我們已經合法夫妻了。”我笑得無比開心。
“這樣啊,可能是我大哥迫不及待了,不然……”
顏俊臣還想接著往下說,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不想聽他說話,正好車子也開到了靈堂的院裏,我連忙從車上下去,關上車門,對他說:“你回去看看阿姨吧,她近幾天情緒很不好。”
“連句謝謝都沒有?你就這麽怕被大哥看見?”他降下車窗往靈堂的裏麵看了幾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確實很害怕顏俊臣來打擾我和顏司溟的生活,畢竟我們的感情剛剛穩定一點。
他搖搖頭:“行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嫂子!”
顏俊臣的車開走後,我心神不寧地往靈堂那邊走。
顏司溟正一身黑西裝站在靈堂的門口,剛才一定是光線太暗了,以至於我沒看見他就站在那。
看見他之後,我才忽然覺得兩手空空如也,原來我給他帶的粥落在顏俊臣車上了。
“咱們回家好嘛?我怕你身體吃不消。”我過去心疼地抱住他,他瘦了,能很明顯摸到他後背的脊柱。
“剛才誰送你來的?”顏司溟聲音很淡。
我剛想說是顏俊臣,想了想,“朋友的車,順路。”
我真沒想說謊的,隻是我不知道顏俊臣的動作,他來了靈堂都沒進來看顏銘輝,他也是有意躲著顏司溟,我更不想給顏司溟添煩惱,我心裏想,隻要我時時刻刻防備著嚴峻車,避免他傷害司溟,等司溟精氣神緩解過來了再告訴他顏俊臣回來也沒關係。
他沒多問,輕輕吻了下我臉:“對不起,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還有你和孩子,我不應該讓你為我擔心的。”
“隻要你好我就開心。”
或許顏司溟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見到他能這樣說,我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我陪他守靈,後半夜他很虛弱地趴在我腿上:“老婆,有你真好。我現在才醒悟過來,原來陪伴是多麽重要的事。”
“那你之前還那麽狠心丟下我和小棉花。”我抱怨道。
“別說‘丟’這個字,太傷人,我以前是個混蛋,今後會好好經營我們的家,你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了。”
“我們彼此珍惜的感覺真好。”
不管出什麽事,隻要能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可是,我害怕的事,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