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徐涇川料對了,沈氏的話前前後後還是那個意思,敲打,敲打到位了,這話自然就不用說透了。
大家心裏明白,也就行了。
“既是這樣,我這個做嶽母的也還是要說文軒兩句的,不管你外麵的朋友多重要,帶著玉嫿出去了,你也要先顧好她,昨天的事情,不能說完全可以避免,但是,當時文軒你若是在,事情斷不會發展到那般模樣。”
“我就算當時在場,該發生的也不會避免。”
徐文軒不忍了,心中憋著的話說了出來,他心裏憋屈,自從昨天出了事,他就沒好過。
先是被他老子一通訓斥,回去了麵對的又是沈玉嫿的一張冷臉,現在,心情剛剛好上一些,就被嶽母又是一番敲打。
徐文軒受不住了,為什麽要生生忍著這口氣。
他們沈家這麽百般看不上他,他還不想娶這個妻子呢!
沈氏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她今天來,自然是把事情都弄清楚了,若不是他中途撇下自己的女兒,去會那個什麽朋友,玉嫿哪裏會出這等事情。
結果出了事,他不僅不愧疚,還在這推卸責任。
徐涇川比她發作的還要快。
徐文軒的話剛說完,徐涇川的杯子已經砸向了他。“你個畜生,這也是你該說的話。”
杯子偏了一些,在離徐文軒的肩膀一手掌的距離飛過去,直接摔在了後麵的柱子上。
沈氏的手帕輕輕掩了掩嘴角,看著徐氏慌亂規勸,徐涇川責罵,徐文軒犯倔。隻覺得好一出戲。唱的精彩。
隻是這場戲要她喊停,才能停,不然的話,白白浪費了著許多力氣。
“算了吧,孩子也是年紀小,不懂事,親家,莫和他小孩子一般見識,還是帶著我去看看玉嫿吧,我那閨女,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她自來就是個膽子小的。”
這場戲沒什麽意思。看得人意興闌珊,比起這個,她更關心自己的親生女兒。
林淨蔚低著頭,蹙著雙眉,果然婆婆是一如既往的沉著,明明之前那麽擔心,現在,卻是敲打夠了,才張羅要見人。
看看徐家這三口人,也不在婆婆要敲打他們了,有些事啊,就是自找的。
不拿別人家的女兒當回事,別人自然也不把你們當回事。
三人的戲被喊了停,沈氏張羅著要去看自己的女兒,徐家自然不會擋著她。徐涇川終於找到機會了,不能去兒媳婦的院子裏,幹脆直接走了,他的商行裏還有事情要辦。
徐文軒想走,這個場合卻是逃不脫的,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去了玉笙居。
還是受了驚嚇,沈氏看到自己女兒的時候心疼就已經掛在了臉上,蒼白而脆弱的女兒讓她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在後麵的徐文軒,若不是這個男人,怎麽會出這種事情。
徐文軒被她這一眼瞪得心頭火起,這是有完沒完了。怎麽還在記掛著他的不是。
心裏這麽想著臉上已經掛了出來。他終究是年輕氣盛的,就算是有求於沈玉臣,又被人捏著軟肋,也不想就任人這樣揉搓。
隻可惜,這個表情,沈氏沒有看到,不然的話,又少不了一場風~波。
沈玉嫿卻看到了,將那表情收在眼中,卻是沒有說出來,而是直接看向母親和大嫂。
“娘,你們怎麽來了?”
昨天受了驚嚇,徐氏今天早上特地吩咐嬤嬤來告訴她不用去請安,早膳也是廚房裏做好了特意送過來的。
玉嫿也是剛吃完,也不知道是心裏揣著事,還是真的因為昨天的驚嚇太大了,隻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在也吃不進去了,紅袖碧翹好頓勸慰,也是不管用的。
沈氏一進來自然看到那剩下的半碗粥,不由得眉頭一皺。“還說呢,發生那麽大的事,我們能不過來看看麽!”
在女兒麵前,沈氏倒是沒給徐文軒沒臉,隻是單純的問問女兒昨天的細情,又安慰一下玉嫿。
玉嫿不是傻的,對於昨天的事情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過,不說誰是誰非,隻說是一場意外,給徐文軒留了十分臉麵,徐文軒不以為意,隻覺得這人虛偽,徐氏卻是覺得玉嫿到底還是徐家的人,沒有跟徐家隔心。
這種事,能做的都是有限的,當娘的,心裏再記掛,也就隻能做到這些了,出了門子的閨女,就是人家的人了,自己想管,也管不了太多。
隻是把家裏上好的補品給拿來點,說是給女兒壓壓驚。
徐氏自是百般推辭,無奈沈氏隻說是給自己女兒的,說什麽也不再拿回去,徐氏隻能吩咐紅袖收下。
中午留飯,沈氏自是推辭的,借口家裏還有事情就告辭了,隻是臨走的時候不忘記叮囑徐文軒好好照顧玉嫿。又囑咐玉嫿一定要好好休息,千萬把身體養好了。
徐文軒心中的不耐越發的多了,偷眼去看沈玉嫿,不過是臉色白了點,也沒什麽太大的毛病,至於這樣麽。
沈氏哪裏知道他心中想的這些,和徐氏又是一番客套,才上了車離開。
車子前腳開走,徐文軒隨後就進了院。
他的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
兒子什麽樣的人,徐氏自是了解的,隨後~進了院,卻把人叫住了,再三囑咐這兩天好好在家陪陪妻子,莫要再出去了。
徐文軒答應的心不在焉,中午飯畢,就又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身上還帶著酒氣,眼睛也有點發紅,徐氏沒等發話,他就已經說話了。
“我要離婚,我要和沈玉嫿離婚!”
徐涇川還未回來,徐氏身邊隻有春姨娘並著嬤嬤丫頭,聽見兒子這話,徐氏已經連忙上前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將人拖到了花廳裏。
“兒子啊,你想什麽呢,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若是讓你媳婦聽見那還得了,你不是生生的傷了她的心。”
春姨娘和丫鬟們已經被李嬤嬤給攆了出去,自然也少不了一頓警告,無非是少爺喝醉了,今這話誰也別當真,更不要說出去。
李嬤嬤眼神鋒利,落在一幹人等身上,自然是個個點頭,表示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春姨娘也表了態,說自己不是那多嘴的人。
李嬤嬤將人趕出了院子,自己卻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徐文軒心裏憋屈,靠在母親的懷裏忍不住哭了出來。
“娘,你和爹好好說說,讓我和沈玉嫿分開了吧,我和林小姐情投意合,如果我不能和那個女人斷幹淨了,林小姐是不會嫁進來的。”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林小姐告訴他,這些日子,林家已經陸續有人上門提親了,在這樣下去,不等他把沈玉嫿休了,林小姐就已經嫁為他人婦了。
徐文軒的事情還是傳到了玉嫿的耳朵裏。
不是她派人刻意去打聽,而是有人千方百計想讓她知道。
春姨娘雖然在徐家地位尷尬,但是,手腕還是有點的,玉嫿對這個人實在沒什麽興趣,也不想去查她背後究竟繞了多大的一個彎子,比起春姨娘來,她更關心的是徐文軒所謂的真愛。
難怪徐文軒這幾天一直歇在書房裏,原來是為這。
玉嫿抿著唇,看著手中繡了一半的粉色芙蓉花,蹙著眉頭在想著徐家父母對這件事的態度。
真的要離婚,先不說以後麵臨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就單單雙方長輩,就不會同意的,這一關,定是難過。、
隻是徐文軒如此讓人寒心,這日子就已經過不下去了。
喚了一聲紅袖。
讓準備紙筆,玉嫿要寫信。
給她二哥,沈玉端。
兩位哥哥一向是最疼她的,玉嫿至今還記得,當初母親在她五歲的時候給她裹了小腳,卻是二哥給解開的,理由隻有兩個,一是見不得她疼,二是本來這些就已經是陳規陋習,早就應該廢黜的。
那時候,二哥隻是剛進洋學堂念書。
一封信幾張紙寫得不是很快,她雖然也會用鋼筆,可是,還是習慣用
毛筆寫字,蠅頭小楷,娟秀清麗,一如她的人。
封號火漆,將信交給紅袖,讓她親自去寄。
紅袖是個貼心的,不問緣由,隻想著把事情辦好,鄭重的點了頭,做了保證,一定會親自將信寄出去。
眼看著紅袖除了玉笙居的院門。玉嫿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
徐文軒已經進了政府任職,不知道離婚的事情能不能等到他站穩腳跟。
離婚的事沒等來,倒是等來了一個邀請。沈玉臣發來的,邀請她們夫妻倆赴個約會,是答謝鳳九檀的救命之恩的。
沈玉臣縱是對這個妹~夫百般不喜,卻還是要為他圖謀一番,不為別的,隻為自己的妹妹。
徐文軒進政府任職,是他給辦的,又把他一一引薦給眾同僚,打了招呼,自是再無人為難他。多方照應一些。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隻看徐文軒自己的能力。
鳳九璮現在不過和徐文軒一般大的年紀,已經做了警察廳的廳長,再加上能力手腕都在那擺著,以後前途自是不可小覷。
就算是不為救命之恩,這人也是要結交的。雖然沈玉臣已經意識到對這個妹夫看走了眼,他還是希望他能多結交一些好友,有一番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