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在座的,都是人精,很快,就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鳳九檀說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掐著葉迷棠的時候,岑綰綰說了一句,白天就看見葉迷棠和沈玉嫿在一起了。
一句話能扯出很多疑點來。岑綰綰如果真心為沈玉嫿好,為什麽先前不說穿事實,非要等著他在場的時候才說。
說是喝了酒,犯了迷糊,可是,那句話為什麽喊得那麽及時,還有,依照她的性子,進來了,發現男人,第一個反應不該是害怕嗎?反而大聲叫起來。
岑綰綰還叫得那麽大聲,到像是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
喝酒,以她的性子,那麽不喜歡任書婉,應該是給她擺臉子的,還能跟她喝酒,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了。
沈玉端看向鳳九檀。說出自己猜測的結果:“你是說,她本就是故意破壞玉嫿的名節?”
事實擺在那,岑綰綰自以為聰明,可是,還是做得太明顯了。
沒有什麽可說的,現在想想,若是當時沒有蘇起去上麵攔著,鳳九檀豈不是要真的將葉迷棠掐死。
先不說葉迷棠的事情,就單單說岑綰綰對沈玉嫿是個什麽心態。
事情沒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但是,那個女人,居心不良,卻是不可饒恕的。
用心太壞,著實可恨。
任書婉不說話,沈玉端輕輕地歎口氣:“你想怎麽樣?”
這話是問鳳九檀的。
鳳九檀看他一眼,下巴上的線條有些糾結。
“你要把她交給我處理?”如果交給他,他自然有很多招數。
沈玉端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還是算了,她一個小姑娘,而且昨天晚上就已經把她嚇得夠嗆了,現在直接送她回去就行了,反正她今天都是要走的,不在這了,自然不能對玉嫿造成什麽威脅。”
畢竟是表妹,說真的,雖然用心不良,但是昨天那場驚嚇顯然已經受到懲罰了,沈玉端不想太過苛責了。
果然還是心軟。婦人之仁。
鳳九檀目光一轉,落到紅袖身邊的陳悉武身上。
“她回去,你送回去嗎?”
沈玉端搖搖頭:“我哪裏有時間,家裏來了兩個人,直接接她回去。”
“世道這麽亂,就兩個人跟著,火車上危險也是很大的,你放心?”
沈玉端蹙著眉頭,先看了看任書婉的神色,然後才看向鳳九檀。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又沒時間,我這邊也騰不出人手來,當初是她自己要來的,又沒人請她來,再說了,隻要她不招搖。不會有什麽事的,那麽多人獨來獨往不也沒事。”
“萬一呢,誰能保證沒有萬一?”鳳九檀不給沈玉端說話的機會。“這樣吧,讓悉武跟著走一趟吧!他身手好,人也機靈,遇到什麽事,他也能處理。怎麽樣?”
沈玉端和任書婉同時看向他:“你會那麽好心?”
沈二爺很懷疑他的人品。
鳳九爺很為他著想。“你姑姑好像不是什麽善茬吧,送佛送到西,既然都要把人送回去了,當然要保證她的安全。做事總不能虎頭蛇尾。”
沈玉端眯著眼睛看他,想要看清他的內心真實的想法。
無奈鳳九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溫度,什麽都看不出來,隻能作罷。
好在沈玉嫿終於下來了,揉著眼睛,叫了一聲二哥,書婉姐。迷迷糊糊的坐到鳳九檀身邊,抱怨道:“我還沒洗漱呢!”
剛睡醒的小姑娘嗓音裏自帶這一股慵懶的味道,聽在耳朵裏,甚是舒服,尤其是那種嬌嗔的小表情,實在是不能讓人更喜歡了。
沈玉端剛要說話,鳳九爺已經站了起來,牽著人手就上樓了,“我帶你去洗涑。”
鳳九檀 走到樓梯口停下了腳步,叫了陳悉武過來,“安排人照顧任小姐。”
他才想起來,那位也沒洗臉呢。
任書婉不自覺得摸了摸眼角,果然,有髒東西,頓時有點羞窘。
沈玉端白了鳳九檀一眼,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當下用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任書婉的臉上有髒東西。
陳悉武將紅袖叫了過來,讓她伺候著任書婉洗漱,紅袖是個懂事的,自然也不會說什麽,當下伺候著任書婉去了。
屋子裏剩下沈玉端一個人,這廝才後之後覺的想起來。妹妹被人拐走了。
還是當著他的麵給拐走的,有點過分了吧,當即站起身來要去找人,卻不想剛好岑綰綰下樓來了。
叫了一聲二表哥,低著頭走到他麵前,輕聲說道:“表哥,我聽你的,今天就回去。”
鳳九檀將人帶到了樓上浴~室,讓沈玉嫿坐在一邊歇著,他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
新毛巾,新的西洋皂,新的牙刷,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讓沈玉嫿驚奇的是,他這裏居然還放著女式的內衣。外衣都有,嬌~嫩的鵝黃色襖褂,純白色裘皮坎肩,鮮紅的石榴裙。
當下睨著眼睛看著鳳九檀。
鳳九爺有些不安,連忙解釋道:“這個,雖然是給你準備的,但是,我沒有過非分之想啊。隻是單純的想給你備著這些東西。”
原來是給自己準備的啊,沈玉嫿垂下眼睛,原諒了他。
鳳九檀最會察言觀色,見她麵色恢複正常,就知道沒事了,當下連忙殷勤的放水。沈玉嫿才注意到,這廝家裏的浴缸是真大。
比她家的還大。
想必是躺在裏麵會更舒服吧。
鳳九檀一邊放水,一邊在想,玉嫿躺在裏麵會是什麽樣的呢?
…………
不用想了,再想下去流鼻血了,連忙放完水,又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了,目光轉向玉嫿,本來想說:“你可以洗了。”
可是,不知道怎麽地,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要我給你搓背嗎?”
沈玉嫿仰著頭看他,目光還是迷蒙的,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鳳九爺卻已經站直了身子,“你先洗吧,有什麽需要再叫我。”
話撂下,逃也似地出了門。
再留下來,保不齊會出什麽事。
看著人出去了,沈玉嫿的目光瞬間恢複了清明,臉上的血色也迅速上湧,想想那人說的話,暗罵一聲不要臉。
可是,還是覺得臉上的溫度熱得灼人。
都怪他,好端端的說那些話做什麽。
目光轉向鳳九檀備好的那些東西,抿著唇,伸手摸了摸,質地都是最好的,準備這些東西的人用了多少心思在裏麵可想而知。
輕輕地抿了一下唇,想到那個人,卻是不禁呲牙一樂,輕聲咕噥一句“傻~瓜”。
可不是傻~瓜嗎,鳳九檀靠在門上望著天花板,真想給自己一巴掌,舌頭打結了,說出那種話。還好當時玉嫿沒反應過來,不然的話,都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她了。
耳朵貼著門,其實什麽也聽不到,但是,總感覺嘩啦嘩啦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起,弄得腦海裏的畫麵也更加禁忌。
很快,感覺到了鼻子裏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流出來當下連忙收攬心神,去了書房,弄幹淨鼻血,卻是再也不敢留在樓上了,直接下了樓。
蘇起和葉迷棠終於出來了,兩人不知道是怎麽協商的,現在看起來倒是一切如常,鳳九檀眼尖,還是看出來了葉迷棠的掙紮,不過被蘇起不動聲色的個壓製住了,所以,整個人表情有些憋屈,但是,卻也沒敢做什麽大的動作。
任書婉已經洗漱完畢,幹幹淨淨的一張麵孔,坐在沈玉端的身邊。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鳳九檀記得無意間瞥到過她們倆相處時的狀態,沈玉端都是很服帖的,不過到了人前,任書婉卻是絕對給沈玉端麵子的,什麽事都聽他的。
女人愛男人都是這樣的,不會在人前折他麵子。
玉嫿,玉嫿必定也是愛他的,不然的話不會和他耍那麽多的小心眼。
不過他喜歡耍小心思的玉嫿。
並且每次都期待著,這樣,才能看到那丫頭的各種麵貌。
鳳九檀想,自己大概是沒救了,不僅不生氣,偏偏還挺享受,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賤吧,犯賤就犯賤吧,誰讓自己喜歡呢。
有個詞,叫做甘之如飴,可不就是甘之如飴嗎。
一群人坐到一起,還是挺尷尬的,沒有太多話想說,幾個男人該說的話之前就說完了,現在自然無話可說。
葉迷棠,任書婉,岑綰綰,幾名女子,則是因為一條線串著,三個人才有關係的。
那條線就是沈玉嫿,沈玉嫿不在,任書婉和岑綰綰之間是尷尬,和葉迷棠之間是不熟。自然兩下都無話可說。
一時間整個客廳內倒是詭異的安靜,能聽到的,隻有收拾餐桌的聲音。
這樣的尷尬熬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一直到沈玉嫿下來的時候才打破這份安靜。
沈玉嫿還是漲了心思的,鳳九檀家的浴缸雖然舒服,但是,她卻不能一直躺著不出來,直到今天外麵還有客人,不能怠慢。
洗洗就出來了。
頭發沒洗,冬天天涼,早上洗了也沒時間去絞幹~它,自己在後麵挽了個髻隨便的紮起來,身上則穿了鳳九檀之前準備好的衣服。
黃色襖褂,外罩純白色裘皮坎肩,下~身是一條火紅色的石榴裙。
蘇起看了一眼,覺得這樣一身衣服若是穿在迷棠的身上才會更好看,穿在這個女人身上,白瞎了。
沈玉端看了一眼,這身衣服好像挺值錢的,今年裘皮價格比往年都要貴上一些。
岑綰綰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冬天好像越發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