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倒是看得沈清初一頭霧水。“你到底有什麽事?”
這位姑姑沒有那個耐心等著林淨蔚整理好想說的話,外麵挺冷的,她不想一直逗留在這裏。
林淨蔚屏退左右,看看沈清初。
沈清初意會了她的想法,不過倒是更加不耐煩了,但還是像她一樣,讓自己身邊的人先行離開。
確定沒人能聽到她們的談話,林淨蔚才開了口。
“姑姑為什麽要三番兩次對玉嫿說那番話?”
沈清初終於正眼看她了,不過依舊是不屑的目光:“怎麽了,你來興師問罪?”
她出身優渥,又一直在岑家當家做主,被人這樣質問,尤其還是一個晚輩,還是一個自己一向看不上的晚輩,她心中自然是憤憤不平的,看著林淨蔚的目光也就不僅僅是那麽不善了。
“淨蔚不敢質問姑姑,隻是有些話要說。”林淨蔚不卑不亢,坦然的麵對沈清初:“姑姑是長輩,原本是有權利教育我們這些小輩的,可是,您做事說話,也要掌握分寸,玉嫿是您的親侄女,就算是她有再多不是,您也不該當著那麽多人麵給她下不來台,更何況那些事情本不怨她!”
沈清初要說話,林淨蔚的話卻還沒說完:“先不說玉嫿的事情究竟誰是誰非,我們大家心裏都有一本賬,就單說現下這個場合,玉嫿要出嫁,姑姑也不應該說那番話。”什麽叫好好過日子,聽著是沒錯,可是,這話,不應該說給沈玉嫿聽,好像之前是因為沈玉嫿自身的原因才離的婚。
林淨蔚跟沈玉臣相愛成親這麽多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護犢子了。
沈清初眉眼間已經變了顏色,冷哼一聲,說出的話卻不客氣:“怎麽,你在教訓我,以什麽身份,沈家的長子長媳,好像你還不是沈家的當家人吧,這就跟我這裏擺起了架子,你教訓我,憑什麽教訓我?”有那麽個嫂子壓在她的頭上已經讓她心高氣傲的沈清初耿耿於懷了,現在不過是個侄媳婦,居然來教訓她:“你是個什麽身份,也配在這裏教訓我?”沈清初冷冷的看著林淨蔚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憤恨不已,若不是因為她懷著孕,自己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什麽東西,還敢來教訓她。
“您想太多了,我沒有教訓您的意思,隻是您作為長輩,應該自重身份,玉嫿是您的親侄女,您不說愛護有加,也不應當在人前給她沒臉,您讓她怎麽下得來台。”
來的那天就是那樣,當時屋子裏挺多人的,拉著玉嫿的手說著什麽這回好好過日子吧,今天又是這樣,屋子裏那麽多玉嫿的長輩姐妹都在,偏偏要這麽說,不是給玉嫿沒臉,又是在做什麽。
“您也是當娘的,自己也有女兒,我不想多說,今天這個場合,也不想和您鬧起來,隻是勸您一句,說別人的時候多想想自己的女兒。”
林淨蔚的本意很簡單,隻是讓沈清初以己度人,自己也有女兒,不要對別人太苛刻,嘴上作惡也是作惡的一種。
沈清初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隻當沈玉嫿和沈玉端將岑綰綰的事情四處宣揚了,所以,現在林淨蔚拿著自己女兒的事情來賭自己的嘴,當下一張臉氣得煞白,怒極反笑:“好啊,好啊,到底是身份不一樣了,怎麽著,攀上一門好親事,連我這個姑姑都不看在眼裏了,現在不過是一個小輩媳婦,都趕來教訓我嗎?行,這個家裏容不下我,那好我們走,當我們多餘來這一次。是,我女兒不爭氣,好啊,我領回去,我們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高攀你們家。”她卻不知道到目前為止,沈家其他人壓根不知道岑綰綰為什麽會中途輟學,還一直以為真的隻是因為沈清初病重,作為唯一的女兒岑綰綰是回來侍疾的。
林淨蔚的眉頭微微皺起,沈清初卻沒在給她開口的機會,說罷那番話就轉身要去院子裏叫岑綰綰出來,可是,剛剛轉過頭去,就看見岑綰綰倚著院牆看著她和林淨蔚。
岑綰綰神色冷冷的看著她和林淨蔚。顯然,是將剛才的話都聽了進去。
一時間,整個院子裏都是詭異的寂靜,林淨蔚到不覺得有什麽,她本來就沒說什麽,沈清初卻是變了臉色,女兒自京城回來之後就不怎麽愛說話,性格也越發的沉悶,沈清初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會不疼她,一直以來在她麵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提過京城的事情,就怕女兒多想。
她是萬萬沒想到這番話會被女兒聽了去的,一時間倒有些不知所措。叫了一句綰綰。再說什麽,卻又都覺得是錯的。還是岑綰綰先開了口:“娘,我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休息。”
沈清初一聽這話,連忙走過去,焦急的詢問到底哪裏不舒服。
林淨蔚也走了過去,岑綰綰卻隻是對她扯出一個客氣的笑容來。轉而對著自己的母親說道:“大概是受了涼,總覺得頭疼,我想先回去休息。”
事實上是因為沈玉嫿的屋子裏有任書婉,她雖然現在對沈玉端已經熄了心思,但是,見到任書婉,難免還會覺得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和沈玉嫿之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親密了,所以,越發的覺得不舒服,哪裏知道一走出門口,就聽見自己的母親說的那番話。
岑綰綰是個要臉的,她自然不希望母親她的事情在這個場景被大肆宣揚,所以,隻能找了這麽個不是借口的借口。
沈清初畢竟不蠢,女兒是她生的,很快她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當下卻是狠狠地剜了林淨蔚一眼,扶著女兒離開了。
原本走開的丫鬟看見主母扶著小姐出來,也連忙走了過來,扶著兩位主子離開了,原地徒剩下林淨蔚一臉的疑惑,她覺得自己沒有說岑綰綰什麽啊,為什麽母女倆的神情看起來那麽不對勁。
林淨蔚想不明白,也就在自家丫鬟的攙扶下,去了前院,婆婆雖然關照過,不讓她太過勞累,但是,她還是應該到前院去看看,那些長輩女賓,還是不可以怠慢的,也不能處處讓婆婆操心,她總要去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是她能幫上忙的。
任書婉身負重任,所有人的添妝完畢了,她才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拿出來,將一個大的檀木盒子放到沈玉嫿麵前打開,指著裏麵的東西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這裏麵還有其他同學讓我捎來的。”
這些同學自然是從喬明書的嘴裏聽到沈玉嫿成親的消息的,自己不能親自來,所以,就備了東西讓任書婉帶過來,這其中,自然是包括喬明書特地為沈玉嫿準備的禮物。
裏麵的東西到不說又多金貴,但是女孩家送的禮,總是心思精巧的,沈玉嫿一眼看過去,倒覺得每樣都是她喜歡的,笑著對任書婉道了謝,任書婉卻是連連推拒:“這可當不得,我不過是個押鏢的,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的心思。”
沈玉嫿也笑了:“那我更要謝謝你了,若是沒有你這個押鏢的,這些禮物,怎麽就能到了我的麵前。”
任書婉敲了敲她的額頭,輕嗔道:“你啊!”
臘月十六,沈玉嫿出嫁……
沈清初和林淨蔚鬧了不愉快,送女兒回房之後終究還是取了前院,她畢竟是這家的姑奶奶,有些場合,卻是不能避開的,所以,林淨蔚前腳到了前院,剛剛給那些長輩見過禮,她後腳也就到了,卻不想一進門,就聽見沈夫人在和女賓們念叨著:
“我這兒媳婦,一貫是個好樣的。我年紀大了,本來想享幾天清福的,可誰知剛好趕上淨蔚有了身孕,所以啊,這當家的事情就隻能拖到淨蔚將孩子生下來之後再交給她,這個時候,我是萬萬不敢勞煩她的!”
沈夫人說這番話卻是有原因的,她本來是真那麽打算的,若不是因為林淨蔚懷了身孕,府上的事情早就交給她打理了,她不是一個刻薄的婆婆,家裏兩個兒子,二兒子不在身邊,家裏的大權遲早是要交到大兒媳婦手上的,她斷斷沒有死攥著那點權利不撒手的理由,換句話說,她雖然生性好強,卻也是願意過那種不操心的日子的,更何況今天這個場合,林淨蔚的娘家人也在場,她將這事說出來,自然也是為了給林淨蔚掙點臉麵。
林淨蔚沒想到婆婆這麽說,當下連忙推辭。
沈夫人卻是連連擺手。
林夫人自然也是百般謙讓,誰都不是傻~子,不會做出那種蹬鼻子上臉的事情來,親家母這麽說了,固然是給了她們十分顏麵,林家門第原本不如沈家,現在,沈玉臣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更何況還和西南的大軍閥做了親家,他們家裏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在擔心的,怕女兒在沈家受了委屈,現下,沈夫人這番話說出來,無異於給了她們家一顆定心丸吃,再回想一下沈玉臣對林淨蔚的處處體貼照顧,心裏原本的那點擔心也就煙消雲散了。
林夫人的心思沈夫人如何看不出來,同樣是當娘的,同樣生了女兒,最怕的是什麽,還不就是怕女兒在婆家受了委屈,推己及人,她又怎麽會不為林淨蔚多想想。更何況林淨蔚又真真是個好樣的,性子隨和溫婉。她一直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