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章：開拓自由
凝實的白色拳影不斷與頻繁的閃電對轟、破碎，甚至有許多轟在白龍身上。
暴烈的風越發凜冽，裹挾著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砸向地面。
天地一片慘白的電光，密集的雨幕中，觀眾似乎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孤獨對戰。
孫悟空全身傷痕纍纍，殘破的衣服都濕透了，他卻全不在意。
白龍雙眼通紅，鬚髮皆張，操控雷電不間斷的轟擊。
法術的共鳴響徹天地，忽然之間，一束璀璨的光影劃破烏雲。
白龍發出短促的痛苦叫聲，鮮紅的血花在天空中灑開。
「抓住你了！」
孫悟空猛地抓住龍角，騎上了白龍。
「放開我！」
白龍扭動身軀激烈的掙扎，身影在烏雲中迅速翻滾穿梭。
孫悟空咬牙堅持，靈氣在他周圍形成護罩，隔開撲面而來的狂風暴雨。
「放棄吧，敖鸞。」
孫悟空對白龍叫道：「別任性了。」
「我不要，我不喜歡人類！」
敖鸞怒吼。
在雷電的交織中，靈網的意志不停的透過圓球傳遞到她的腦海，又與她強烈的思念產生共鳴，傳遞給了孫悟空。
孫悟空眼前浮現出一幕熟悉的場景。
敖鸞洋溢的思念和回憶交織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
孫悟空露出笑容：「你是那條魚！」
事情出人意料的簡單。
因為過去的經歷，敖鸞從未在意人族的生死。
「敖鸞。」
孫悟空把腦袋印在了敖鸞的頭頂。
「如果你不想接受靈網的意識，那就接受我。」
那一剎那，敖鸞眼前彷彿時光倒轉，看到了孫悟空內心的世界。
那是一個美麗又廣闊的世界，天空中迴旋著宛轉動聽、雄渾美妙的交響樂，大地上滿是溫暖的光芒。
在那些光芒之中，一朵朵尖芽鑽破堅硬的地表，化作芬芳的花朵搖曳於大地。
山泉、小溪從花叢邊流淌而過，與那洶湧奔騰的江河一起，匯聚成為浩瀚無比的大海。
「看吧，敖鸞，看看這個世界。」
孫悟空說道：「看看這廣闊的、無邊的大地。」
他的聲音中滿含期待。
敖鸞掙扎不休，她不想接受那股意識，卻無法阻止。
她看到了那漂浮的雲彩與湛藍的天空，巨龍和鳳凰在自由的翱翔。
大地被生命的光芒點亮，樹濤陣陣的山林中，傳來呦呦鹿鳴與鸝鳥婉轉的歌唱。
「生命不息，源源不絕。」
孫悟空在心中對她說著話。
「兄長，不、必要……」
敖鸞想要從那龐大的視野中擺脫。
「看吧。」
但孫悟空沒有停止。
「用你的心，看看它。」
「我不是為了這個世界。」
孫悟空說道。
「兄長……」
敖鸞眼眶一熱，有些想哭。
「我是為了我。」
孫悟空接著說道：「為了尋找同伴。」
那至高無上的思念隨著期待進入了敖鸞的腦海中。
這便是他的心。
孫悟空在追尋的未來，是所有的生命都超越界限，所有生靈都可以自由奔跑的未來。
百年也好，千萬年也好，都是未來前的一瞬，為了那一瞬后的世界，他也在尋求同伴。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我只想要兄長。」
敖鸞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我只想陪在兄長身邊。」
「我就在這裡啊。」
孫悟空撫摸敖鸞的角，說道:「敖鸞，我就在這裡。」
敖鸞哭泣著，掙扎卻在他的撫摸下逐漸弱了。
她的偏執在孫悟空的溫柔下，竟然顯得如此微不足道，逐漸消泯殆盡。
「和我一起向前吧。」
等她再也不反抗的時候，孫悟空鬆開了手。
他飛到敖鸞面前。
「我們一起。」
背對那廣闊的大地，孫悟空向敖鸞伸出手。
「所有人都將是我們的同伴，大家攜手前進，就能做到所有我們想做的事情。」
孫悟空笑著說道。
敖鸞淚眼婆娑的看著孫悟空。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溫暖明亮，慢慢驅散了她心裡的狹隘與偏執，使她的整個視野都明亮起來。
如此純粹，如此單純……
這是她的兄長，是她最愛的人。
敖鸞的聲音有些顫抖：「兄長不討厭我嗎？」
「不……」
孫悟空回答：「我不討厭你，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
敖鸞看著孫悟空，逐漸停止哭泣，然後化作人形。
少女站在孫悟空面前，伸出右手。
「兄長必須答應我，以後不管你去哪裡，都要帶上我。」
「好。」
孫悟空拉起敖鸞的手：「到時，我們還有大仙他們，一起去更多的地方吧。」
「你這個木頭。」
敖鸞忍不住破涕而笑。
「什麼？」
「沒什麼。」
敖鸞用左手擦乾淚水。
孫悟空並不完美，對於女孩來說，是世間最無聊的人了。
但她已經明白了，孫悟空的心裡始終懷抱著天地，不會屬於任何一個人。
敖鸞一直仰望，一直追隨他。
今天，她終於釋然了。
正如孫悟空包容她一樣，她也願意包容孫悟空的不完美。
「兄長，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敖鸞緊緊拉著孫悟空。
就算他是永遠觸摸不到、永遠不會鍾情於一個人的男人，她也會愛著他。
孫悟空笑了，似是鬆了口氣，身體開始化作粉末消失。
「兄長又要睡了嗎？」
敖鸞心中一酸，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
「是。」
孫悟空點頭：「它發現我了。」
「我會等你的。」
敖鸞說道：「不管多久，我都會等待。」
敖鸞看著孫悟空一點點的化作煙霧消失。
「靈網，就拜託你了。」
孫悟空的聲音說道。
那聲音里滿含鼓勵與笑意。
敖鸞體會到了他話里的信任，淚水差點再次奪眶而出。
她看著空蕩蕩的右手，深吸一口氣，又變回龍身。
「仰望吧！」
高亢的龍吟聲響起。
雲開霧散，雨後的天空一片澄澈湛藍。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仰望天空中那隻白色的巨龍。
靈網的意識在它身上凝聚成最美的光環。
「人類，我將以兄長的思念為你們開拓自由。」
敖鸞的聲音經由萬靈之樹擴散開來。
璀璨的光環之中，隱約傳來了空靈的回聲。
無盡的靈氣，一圈一圈向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