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妲己的道（上）

  花果山，高山峻極，大勢崢嶸。


  港口，擁擠的人群吶喊口號，等待妲己的到來。


  「大王，又是人山人海！」


  浮空船上，一名狐妖高興的對妲己說道：「這次的表演一定會很成功。」


  「也許吧。」


  妲己微微點頭，看著港口密集的人群，心裡有些無聊。


  「大王，難得回家，你怎麼還不開心？」


  狐妖問道，這兩年妲己修為止步不前，狀態不好，已經很久沒有露出笑容了。


  所有人都很擔心妲己，所以才安排她回家表演。


  「沒有不開心。」


  妲己搖頭：「只是有些無聊而已。」


  港口的人群正在吶喊她的名字，但妲己卻有種脫身事外的感覺。


  她知道這些人都在等她，為了見她一面，有人甚至跋涉萬里，從其他部洲趕來。


  而為了讓她開心，花果山的妖怪們也準備了好幾個月，給她準備了一個巨大的舞台。


  然而妲己對於這所有的一切，心裡都沒有一點感覺。


  再多的人群，再好的舞台，看得多了，也都會膩。


  一種莫名的煩躁湧上妲己的心頭，從幾年前開始，她開始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厭倦，對一切都不再感興趣。


  現在，這種厭倦感幾乎到達了頂端。


  妲己有些茫然，心裡受不了。


  她到處表演是為了什麼呢？


  最初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愛、別人的追捧。


  但她一路走來，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不想要也會有人主動送來。


  她什麼都能擁有，卻反而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麼了。


  每天就是被人看、被人追捧，這樣的日子……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妲己感到煩躁。


  她的修行停滯不前，心裡失去了快樂，只覺得生活越來越無聊，似乎沒有什麼任何東西能勾起她的興趣。


  「今天的表演取消。」


  妲己忽然說道。


  周圍的狐妖一愣：「大王，這都還沒開始，怎麼就取消了？」


  「我說取消就取消，哪有什麼道理。」


  妲己轉身跳下浮空船，身影一閃，消失在了狐妖們的視線當中。


  狐妖們驚愣的面面相覷，沒人知道是為了什麼。


  妲己離開浮空船，回到洞府，閉上門，整天都沒有出來。


  她一個人趴在床上，想起港口的人群。


  這不是她第一次取消表演。


  每一次取消表演，有多少人會失望？有多少人會傷心？

  每每想到這些人，妲己內心就有些內疚。


  她想要去補救，但每次的補救過後，換來的——卻是更加的煩躁。


  她覺得她不對勁，她覺得她已經唱不出好聽的歌了。


  也許在別人看來，她的歌依然是動聽的。


  但妲己心裡清楚，她的歌，早就沒有了靈魂。


  心裡沒有了追求，又怎麼能唱出好的歌呢？

  「我到底怎麼了？」


  妲己苦思，感到痛苦。


  不知不覺，她就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做了夢。


  她坐在一棵松樹下，有隻小猴子坐在前面，給她講著故事。


  「大王……」


  妲己心裡一顫。


  她有多久沒有夢到孫悟空了呢？

  「大王，告訴我，我的道現在該往何處去？」


  妲己抓住孫悟空的手，向他訴說自己的茫然。


  她終於想起來了，以前自己每次茫然的時候，孫悟空都會告訴她答案。


  「大王，我該怎麼做！」


  妲己懇求孫悟空。


  然而夢裡的孫悟空沒有回答，他抽出他的手，背對她，一路往前走。


  妲己使勁追了上去，然而無論怎麼追，都追不上。


  夢散后，她睜開眼，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心裡悵然若失。


  「果然只是一個夢。」


  妲己喃喃自語，孫悟空已經不在三界了，怎麼可能會真出現在她夢裡。


  「大王、大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外面響起。


  妲己收起心緒，起身開了門：「發生什麼事了？」


  「大王，族裡有個小傢伙化形了。」


  一名老狐妖報告。


  「化形？」


  妲己皺起眉頭，面色不悅：「化形就化形，有什麼大驚小怪。」


  「這個小傢伙和一般族人不同。」


  老狐妖躬身，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王你還是去看一看吧。」


  妲己驚疑，跟著老狐妖走出洞府。


  狐妖的領地里，有個女孩被人圍在了湖邊。


  「大王來了，都讓讓！」


  老狐妖帶著妲己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妲己一看，這是一個剛化形的狐妖，她有一雙毛茸茸的黃耳朵，狐耳下面，是一個粉妝玉砌的面容。


  狐妖化形，幾乎都是美人，但這個女孩身上，卻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氣息。


  妲己看到她，頓時就明白老狐妖為什麼要特意報告自己了。


  這是一隻小媚狐——就跟她一樣。


  「大王，你看她……」


  老狐妖詢問妲己要怎麼安排小媚狐。


  媚狐身份特別，如果安排的不妥當，極易產生紛爭。


  「我來當她的老師。」


  妲己看著小媚狐，沉寂的內心產生了一絲波動。


  「你願意跟我一起學道嗎？」


  妲己彎下身子，詢問小媚狐。


  「恩。」


  女孩連忙點頭，眼睛明凈清澈，燦若繁星，那是一雙沒有被任何東西污染的眼睛。


  現在的三界，妖怪們很小就能化形，比她們當年可好太多了。


  妲己露出了笑容。


  「我給你起個名字。」


  她摸了摸女孩的頭：「恩……你以後就叫喜媚好了。」


  「大王，萬萬不可！」


  其他狐妖嚇了一跳，他們都聽說過妲己名字的由來，對喜媚這個名字也有印象。


  狐妖們連忙提醒道：「這可不是吉利的名字。」


  「有什麼不吉利的。」


  妲己看了他們一眼：「我的名字吉利嗎？」


  狐妖們頓時不說話了。


  「可是大王……」


  老狐妖忍不住說道：「那喜媚不是九頭雉雞精嗎？我狐族怎麼能起這個名字！」


  「我說起就起。」


  妲己摸著女孩的腦袋：「你以後就是喜媚了。」


  「喜媚？」


  「對，妲己和喜媚。」


  妲己說道：「那是姐妹的名字。」


  「姐妹？」


  女孩眨著眼睛，縮了縮身體：「我是大王的妹妹嗎？」


  「就像妹妹一樣。」


  妲己說著，心裡不知道為何，忽然有些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