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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傅寒聲,你這個大騙子

  4月17日,蕭瀟緊緊抱著傅寒聲,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傅寒聲,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不能。」 

  傅寒聲摸著她的頭,站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母親隱隱顫抖的身體,低頭拍了拍蕭瀟的背:「我去洗把臉。」 

  他在洗手間里很久沒有出來,蕭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走進去,就看到他俯身撐著洗臉台,低頭看著嘩啦啦作響的水流,眼睛有些濕植。 

  蕭瀟拿起毛巾幫他擦手,不去看他的眼睛:「我所想要隱瞞的,不願公開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嗎?」 

  「知道。」 

  她又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 

  蕭瀟晃神:「你私底下找過閆釗?」 

  他點頭墮。 

  蕭瀟沒有詢問他是怎麼知道閆釗的存在,只是抬眸看著他,輕輕說:「是,我曾說過要讓徐書赫血債血償,但黎叔策劃車禍事件,與我無關。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怕,難道你也以為車禍這件事是我唆使黎叔做的嗎?」 

  是的,包括傅寒聲在內,幾乎所有人聽到錄音和蕭靖軒、徐書赫之間的恩怨,大概都會這麼想,傅寒聲有這樣的心理預期,讓閆釗去警察局,卻不是為了替蕭瀟頂罪。 

  劫難來了,就要一步接一步的解決,在他的計劃里,先讓妻子置身事外,至於「唆使殺人」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自是不會坐以待斃。 

  他和她婚期太短,還不足兩年好光景,他怎麼捨得,怎麼甘心? 

  他承認,聽聞這件事不是蕭瀟做的,他在心裡確實是鬆了一口氣。眼下他去警察局,例行問話完畢,只要警方或周毅等人找到黎世榮傷人案與其他人無關,此事也就塵埃落定,蕭瀟也不會再身陷輿~論之中.…… 

  蕭瀟從傅寒聲的神情里看出了端倪:「你以為是我做的對不對?」 

  傅寒聲按住她的肩,沉重的像是兩塊烙鐵:「瀟瀟,你聽我說。警察收到錄音,問話是必然。今天不管警察前來山水居帶走的那個人是誰,你相信嗎?家門口定是守了很多記者,我不能讓你站在風口浪尖,再一次承受這些。」 

  有些事情,他已無法阻止,唐伊諾瘋了,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報仇,適才警衛在電話里說門口聚集著很多記者,毫無疑問,定是唐伊諾泄露了風聲。 

  這麼一出去,不管是有罪無罪,下筆者定是怎麼模稜兩可,怎麼醒目怎麼寫。 

  蕭瀟拿著毛巾,她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但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傅寒聲抬手幫她擦淚:「這件事與你我無關,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證據證明……」 

  此時,警察再次來到客廳里催傅寒聲離開,蕭瀟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我不能讓你去,這件事跟——」 

  蕭瀟轉身就往外面走,卻被傅寒聲攔腰抱起,眾目睽睽之下強行抱蕭瀟上樓,蕭瀟一隻拖鞋掉在了客廳里,一隻拖鞋掉在了樓梯上,傅寒聲不理,回到二樓卧室,輕輕鬆鬆就把她扔到了床上。 

  她在床上看他,他站在床畔插著腰喘著氣看她,相互不妥協瞪了一會兒,蕭瀟赤腳下床,再次往門口沖,他再一次抱住她不放,婚後第一次大聲吼她的名字:「瀟瀟——」 

  蕭瀟身體僵了,從他的懷裡緩緩滑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傅寒聲嘴抿成一條線,站在卧室里不看她,似是在忍耐什麼,後來狠心離開:「我已經讓周毅去查黎世榮事發前都曾跟誰接觸過,事情與你我無關,就不懼警察調查,你在家裡乖乖等我回來。」 

  …… 

  傅寒聲走了,世界寂靜了,蕭瀟獃獃地坐在卧室地毯上一動也不動,她曾覺得這間卧室溫暖無比,但如今卻是盈滿身心的冷。 

  曾瑜來找她,說是摩詰在哭,蕭瀟不為所動,被曾瑜攙扶到沙發上坐定,過了幾分鐘,曾瑜再進來,她還保持著最初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溫月華來了,蕭瀟這才說話,她說:「媽,這件事跟傅寒聲無關,他是因為我……」說不下去了,蕭瀟轉過身,肩膀聳動。 

  溫月華閉上眼睛,猜到了,從警察進門不久她就猜到了。 

  溫月華坐了一會兒,伸手去碰蕭瀟,但剛碰到她,她就渾身顫抖起來,這一次溫月華把蕭瀟緊緊地摟在懷裡,抱著她不放:「瀟瀟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我這個傻兒子是真的愛慘了你。」 

  山水居有一間藏寶室,蕭瀟曾經去過那裡,並在外間看到了許多古董字畫,至於內間……曾瑜曾對她說過,內間除了傅寒聲,幾乎沒有任何人進出過。 

  溫月華進去過。蕭瀟搬到西苑不久,某次傅寒聲酒醉回山水居,溫月華伺候他上~床,幫他脫衣服時,發現了一把鑰匙。 

  鑰匙拿給曾瑜看,曾瑜說鑰匙像是藏寶室的鑰匙。那天晚上,溫月華站在藏寶室內間,第一次窺探兒子長年累月無從訴說的滿 

  腹心事,心裡是滿滿的難過和不舍,顫抖著唇,觸目所及,竟是良久都沒有說出話了。 

  山水居藏寶室內間裡面,擺滿了2005年與蕭瀟有關的所有物件:他隨她坐公交車保存下來的公交車車票;她買水零錢掉落,他拾起的幾毛錢小硬幣;C市和南京往返高速服務區發票,一張張整齊排列…… 

  2009年4月17日,蕭瀟站在藏寶室內間,她一張又一張的翻看那些發票,渾身顫抖,哭的站不起身。 

  在她的對面,是一幅巨大的照片拼圖,將近一萬個碎片,拼成了一個她:南京街頭,她戴著耳機,背著書包,低頭走路…… 

  溫月華在一旁看的滿心酸澀,走過去拍蕭瀟的肩,還沒開口勸說,自己倒是先落下了眼淚。 

  後來蕭瀟對溫月華說:「媽,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她的情緒已在爆發邊緣,溫月華還沒走出內間,她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像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邊哭一邊叫:傅寒聲…… 

  說什麼兩年婚期?說什麼互惠互利? 

  ——傅寒聲,你這個大騙子。 

  …… 

  周毅來找蕭瀟:「太太,先生說了,黎世榮臨死前,一定會給他兒子聯繫,他讓我……」 

  蕭瀟忽然開口打斷了周毅的話,她問:「周毅,你們老闆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周毅沒想到蕭瀟會這麼問,一時啞言,過了幾秒,紅著眼睛道:「太太,我只知道,如果今天警察帶走的那個人是你,我們老闆一定受不了。」 

  蕭瀟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周毅,出了這種事,蕭瀟可以躲在傅寒聲的背後,但唐媯不能,唐媯看到傅寒聲被人帶走,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紛紛,唐媯不忍。」 

  周毅默默地攥著手機,猝然間濕了眸。 

  …… 

  上午,警察局。 

  傅寒聲不認唆使殺人,不緊不慢強調閆釗信口開河,片面之詞皆是來自於誣陷,直指黎世榮車禍案與他無關.…… 

  閆釗和傅寒聲各執一詞,警察皺眉間,就見有同事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女人,竟是蕭瀟。 

  警察起身和同事交談了兩句,下意識看向傅寒聲,只見適才還鎮定自若的男人,在看到蕭瀟的那一刻,臉色忽然難看到了極點,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蕭瀟,滿眼猩紅。 

  他的眼中沒有警察,只有兵臨城下的崩塌。 

  「為什麼,為什麼不聽話?」他問。 

  蕭瀟面色如常,眼睛里也儘是血絲,但她的嘴角卻綻放出了一抹笑,她看著警察道:「黎世榮車禍案,我丈夫毫不知情,他是因為我……」 

  「什麼因為你?你馬上閉嘴回去——」他朝她激烈大吼。 

  蕭瀟看著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的他,眼神柔軟濕潤,雖然告訴自己不該哭,但還是有眼淚溢出了眼眶,她上前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輕聲呢喃:「傅寒聲,我不能……」 

  他別開臉,一張俊臉痛苦的扭曲著。 

  「你愛我嗎?瀟瀟。」他低語。 

  「傻瓜,我愛不愛你,你這裡知道。」她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不,我不知道。」雙眸直視蕭瀟,傅寒聲一字一言彷彿嘔出了所有的心魂變遷:「如果你愛我,就不該出現在這裡,我不能讓你獨自面對這些,我受不了。」 

  那天,蕭瀟從他心口撤下手指,平靜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在這裡出現,我不能讓你獨自面對這些,因為我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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