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番外:2013年,婚姻在歲月里行走(上)
唐門番外:2013年,婚姻在歲月里行走(上)
2009年至2012年,周遭朋友逐漸從陰影中走出,但凡是經歷過黑暗沼澤,無不渴望溫暖安泰。有關於未來,沿途鮮花肆意綻放,飽滿濃郁,吸引人一路大步前往。
2012年10月,蕭瀟離國之際,前往唐家看望唐瑛,不期然和唐婉相遇,坐在一起吃家常午餐,幾年不見,唐婉變成了一個平淡如水的人,笑容磨去張揚稜角,說不出的溫潤動人。
她和徐譽在2011年復婚,自此遠離C市,凡事只求安和,不求事事拔尖,若是在一座城住厭了,夫妻商量之下,收拾行囊,來一次遠行也是常有的事。
「有孩子了嗎?」蕭瀟問。
「沒有。」唐婉笑,說二爺都快急瘋了,但也沒辦法,說尊重他們的選擇,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徐譽和唐婉沒打算要孩子,唐婉端起茶,笑容間一派洒脫釋然:「兩個人,其實也挺好。」
坐了很久,唐婉手機響了,接聽電話時,言笑晏晏,聽得出來,電話那端的人正在催她回去,唐婉起身告辭。
蕭瀟出門送她,路上唐婉靜靜開口,告訴蕭瀟,適才那通電話是徐譽打來的。
蕭瀟微笑點頭,她知道,她愛著傅寒聲,所以知道女子愛一個人會出現怎樣的神情,唐婉能收穫幸福,徐譽能在四十齣頭,孤身一人的年紀里為自己的未來和生活謀一次塵埃落定,她挺為徐譽,為唐婉感到高興的。
有些不能在飯桌上說的話,唐婉在沿途路上都跟蕭瀟說了,「瀟瀟,有些話不說,下次相見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單身一人還好說,什麼時候見面都是可以的,但成家后,總是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離婚後,唐婉跟徐譽做朋友,一直保持著聯繫。2011年暮春,徐譽異地探險,出事重傷住院,唐婉輾轉奔波兩天,猝不及防間出現在徐譽面前,徐譽躺在床上錯愕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她,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不知道病房裡當時是怎樣一幅場景?一間病房,三張病床,包括他在內,住滿了病患,那兩個住院病患身邊都有親人守著,就他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我當時看了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唐婉在心裡發誓,哪怕徐譽拒絕她留在醫院裡照顧她,她也要照顧他,說什麼也不能把他一個人丟棄在醫院裡。
病友說,徐譽有一個好妻子。唐婉頗為尷尬,徐譽起初還會認真的對病友說:「你們誤會了,這是我前妻。」
「年輕人就愛瞎折騰,這麼好的妻子,上哪找去啊?」住院久了,關係熟了,病友及病友家屬見唐婉每天守著徐譽,任勞任怨體貼照顧數月,無疑對她好評如潮。
那天,唐婉去洗手間給徐譽洗衣服,臨床老爺子對徐譽悄聲說:「孩子,你聽大叔一聲勸,這女娃不錯,復婚吧!你說我們男人這一輩子圖什麼呢?年輕時圖愛情,圖激情,但上了歲數才發現,所有的情到最後都會轉變成親情相守。遇一人,在飯桌上能夠一起平平淡淡的吃一輩子的飯,這就是生活,也是婚姻。」
徐譽的表情,唐婉沒有看到,但老爺子的話,她卻在洗手間內門口聽到了,悄悄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失神的看著嘩啦啦的水聲,過了一會兒,開始給徐譽洗衣服,她一邊洗,一邊忍不住在想:他會怎麼回答老爺子呢?
沒有人知道,就連唐婉本人也不知道,徐譽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裡C市花團錦簇,他在大街上偶然邂逅蕭瀟,她微笑平和,身旁俊雅男子抱著幼子,卻不忘護著妻子過馬路……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漸漸消失不見,後來夢境凌亂,只記得場景換了,所經之處皆是墓碑林立,那是最為荒涼的墓園所在地,鬼魂在身後追他,而他疲於奔命,身心絕望之際,有人從遠處朝他跑來,容顏帶著溫暖的笑容,伸手握住他:「徐譽,我找了你好久。」
她找了他好久,也等了他好久。
徐譽凌晨醒來,看著病房臨時加的小床上,她蜷縮在那裡睡覺,突然心中酸楚。誰能想到,昔日妝容精緻的唐婉,會在某一年某一月日日素顏示人,由原來的囂張跋扈,變成了一個體貼入微的人。
徐譽知道,所有的榮譽和財富,全都不及病困絕望時,身邊能有這麼一個細心照拂的人。
唐婉淺眠,所以每夜睡得並不踏實,所以幾乎是徐譽下床瞬間,她就睜開眼睛,也坐起了身,穿鞋走到他面前,怕吵醒其他病患,聲音壓得很低:「去洗手間嗎?我扶你。」
徐譽伸出手,唐婉握住了,扶他走到洗手間,並扶他站好:「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離開時,他卻抓緊了她的手,輕聲嘆息:「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忽然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不知什麼原因,低著頭竟是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徐譽。」
那些淚落入徐譽眼中,望之心酸,他伸手幫她拭去眼淚:「婉婉,我們復婚吧!」
徐譽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經歷過愛恨掛牽,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開始明白,昨日之事不可追,往事隨風,死者已矣,生者理應解脫,珍惜越來越少的現在。
婚後兩年,夫妻生活平淡如水,凡事有商有量,他是一個好丈夫,她是一個好妻子,不曾再提起C市恩恩怨怨,更不曾再提起傅寒聲和蕭瀟。
家是責任,婚後徐譽旅行多是會帶著唐婉,對於戶外活動不再冒險,他說他要對唐婉負責。
2012年10月,唐婉對蕭瀟說:「我知道,他心裡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你,但沒關係阿媯,此生陪他一程,我很踏實,也很心安,我和他度過的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全新的貪戀。」
最後唐婉說:「阿媯,我愛過傅寒聲,如今深愛著我的丈夫,換個心情看世界,其實它對我一直都很仁慈,如果能夠有緣再見傅寒聲,我盼著能夠和他相逢一笑,原來大家都很好。」
回去后,唐婉會告訴徐譽,說她在唐家偶遇蕭瀟回國,同桌吃了午飯,簡單聊了一路,很是歡欣。她沒打算隱瞞,她在想夫妻之間是需要相互包容過去的,婚姻是門大學問,此刻她還在一點一點的學。
陽光下告別,10月的風帶著涼意,蕭瀟站在唐家門口看著唐婉開車離開,想起2007年8月和10月,她和唐婉先後出嫁,一個低調嫁給傅寒聲,一個高調嫁給徐譽,再后國內國外,經年相見唐門,同是唐家女,卻有著不同的人生旅途,目送遠走,只盼唐婉和那個他餘生安好。
……
什麼叫旅行?幾天,半個月,一個月遠走許多地方,這並不叫旅行,在蕭瀟的認知里,真正的旅行應該放下身心,在特定目的地住上一段時間,哪怕只是短短一星期,任何地方似乎都能感受到它的溫潤如玉,歲月靜好,即便是充滿繁華都市氣息的一線大城也不例外。
2012年年末,傅寒聲說:「人生短暫,家人是否快樂很重要。」
2013年春,博達董事長傅寒聲漸漸隱居幕後,行蹤不定,固定手機號碼只有為數幾個高層知曉,不僅如此,很多時候打過去,大部分時間都處於關機狀態。
除了華臻、周毅,以及他的親人,其他人想要聯繫到他,無疑是難上加難。
至此,但凡是遠離他們生活圈之外的人,所有有關於傅寒聲和蕭瀟的消息全都是來源於聽說。
聽說,曾有遊客前去馬爾地夫度婚假,穿過一條被熱帶植物掩蓋的鵝卵石小路,然後看到了一處大涼亭,地上鋪滿了細細的白沙。
有男子也不知道在地上畫了什麼圖案,只看到帶著大大遮陽帽的女子,穿著一襲長裙,氣質不凡,雙臂環胸站在一旁含笑看著。
男子背對著他們,音容難辨,但女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唐家蕭瀟。
後來,蕭瀟似是注意到有人在盯著她看,也不知道跟男子說了什麼,男子站起身的時候,拍了拍手上的白沙,回頭看了一眼遊客,分明是傅寒聲。
那天,眼見兩人離開,遊客上前,還能清楚的看到,適才男子蹲在地上,竟是用白沙擺出了一顆心,一顆被長箭穿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