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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這一晚,時間如此的慢

  “不予理會。”


  有人走了過來,傅寒聲淺聲寒暄,華臻站在一旁不多話,等那人離開了,華臻這才遲疑道:“太太說不定會看到……”


  後麵的話,華臻不再說了,她要傳達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了,身為妻子,看到丈夫的香豔情感史,先不問相關內容究竟摻了幾分真,幾分假,總歸會心裏不舒服。


  “她看不到。”傅寒聲淡淡地回應。


  華臻沉默。


  怎麽會看不到呢?現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可老板說山水居那位看不到,除非老板斷了山水居的電,也斷了山水居的網絡。


  蕭瀟確實看不到,因為她從不看八卦新聞,目睹標題,多是一眼掃過,除了上午她抱著電腦查看期貨之外,便不再接觸電腦和電視。


  中午吃罷飯,她回房睡了一覺,起床後發現花園裏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山林氤氳如畫,天空竟鋪滿了陰沉沉的雲,很像西遊記白骨精出沒時的場景,看樣子似是要下雨。


  蕭瀟午覺睡得沉,所以起床後有些迷糊,看到這樣的畫麵恍惚了一下,以為還在南京,待冷風吹過,幾秒之後,頭腦清醒了一些:哦,這裏是C市,離南京早已是很遠,很遠……


  這場雨一直憋到天色發暗,還是不肯降落,餐廳裏流動著飯菜的香氣,已是晚餐時間,蕭瀟一邊看書,一邊做紅外線照射,這時候手機響了。


  是張婧打來的,吸著鼻子在手機那端問:“腳怎麽樣了?有沒有消腫?”


  “沒那麽快。”頓了一下,蕭瀟問:“你聲音怎麽了?”


  “一聽就知道你是在屋裏待著享福,今天C市變天,我都快冷死了,這會出來買點感冒藥,以防萬一。”夜色開始深了,在寒意包裹下,C大校園裏有很多學生跟張婧一樣,一個個縮著脖子走路,不停的將雙手送到唇邊,輕輕的哈著白氣。


  蕭瀟合上書,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婧說著話:“你快回宿舍待著吧!”


  張婧嘿嘿一笑:“這不是路上無聊嗎?你陪我說說話,到宿舍我就掛。”


  這通電話少說也有二十分鍾左右,多是張婧在說,蕭瀟適時回應。張婧先談課堂作業,再談係裏誰跟誰鬧別扭,最後談起了傅寒聲的新歡。


  “看新聞了嗎?傅寒聲又有新歡了。”聽語氣,活脫脫一個八卦女。


  蕭瀟不回應,其實她回不回應對於張婧來說,都不會有任何差別,張婧那姑娘若是說到興頭上,一個人也可以嗨上很久。


  張婧說:“今天你沒來學校,所以你不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件事,紛紛猜測那神秘女是誰,聽說兩人已經同居了,這消息也太驚悚了吧!”


  蕭瀟沉默,消息不驚悚,驚悚的是張婧的語氣,張婧發出驚疑聲,有時候很像陰測測的聊齋女鬼,這事蕭瀟不好意思告訴她,會傷自尊吧!


  張婧繼續滔滔不絕:“今天中午,我、宛之,還有謝雯,我們三個一起去食堂吃飯,電視裏正在播醫院截圖畫麵,那新歡右腳不是受了傷嗎?我當時還開玩笑,說你也是右腳受了傷,弄不好新歡就是你。”


  蕭瀟:“……”


  當時的情況是:食堂裏,張婧說完這句話之後,黃宛之和謝雯意味不明的看了張婧一眼,再然後默契的說:“張婧,你腦子進水了吧?”


  其實,張婧說這話純粹是開玩笑,熱情開朗的人難改戲謔本質,她在手機那端故意跟蕭瀟開玩笑:“瀟瀟,你快從實招來,那個新歡究竟是不是你?”


  還真被張婧誤打誤撞給說中了,但蕭瀟不便透露,適逢曾瑜敲門入內,想必是晚飯時間到了,蕭瀟也不正麵回應張婧的話,隻開口道:“趕緊回宿舍吧!”


  掛斷電話,曾瑜詢問蕭瀟床上用餐,還是下床用餐。


  “下床。”


  曾瑜扶蕭瀟下床的時候,蕭瀟在想,現如今隻是張婧一人這麽想,若是明日回學校講課,指不定還會有多少人浮想聯翩……


  真是傷腦筋。


  台灣融信集團董事長,是一位中年女人,她叫方之涵,從未在公眾麵前露過麵,過往發家史似是一個神奇的謎,在過去很多年裏,眾家媒體想方設法的試圖采訪她,但均遭拒絕。


  那是傅寒聲第一次見方之涵,穿綢緞旗袍,風姿綽約,舉手投足間更是風情萬種,整個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博達和融信是夜間6:30分見的麵,淺談之後,傅寒聲作為東道主,把晚宴場所訂在了楽府。


  “楽府”是博達宴請貴賓或是合作方的重要場所,裏麵陳設遠比“凱悅酒店”還要氣派輝煌,但凡來過楽府的人,再看其他高級會所,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楽府這個地方,有著最為廣泛的交際圈,出入往來的賓客多是各行各業的領頭人,來一次,哪怕隻是喝喝東西,最低消費也需要好幾萬。


  傅寒聲選在這個地方,是對合作意向的重視,但方之涵卻在“楽府”這個地方遭遇了小尷尬,倒也不避諱,也不裝糊塗,駐足“楽府”牌匾之下,方之涵指著那個“楽”字,回頭看著她的下屬問:“有誰知道這個字念什麽?”


  融信幾位高層紛紛盯著牌匾看,然後笑著搖頭說不識,有人胡亂猜測,倒是生僻字,於是猜測字音,說跟“樂”的繁體字比較相像,該不會是念“yue”,或是念“le”吧?


  博達高層適時發出善意的微笑,氣氛倒也融洽。


  方之涵又轉眸看著傅寒聲,笑意微微:“傅董,您倒是說說,這個字該怎麽念?”


  楽府外懸掛著兩盞中式宮燈,光影劃過傅寒聲的眉眼和清俊的側臉輪廓,氤氳了日間冷肅,平添了幾分平和。


  他掃了一眼眾人,複又把目光落在方之涵的臉上,笑著解釋:“楽字,古同‘樂’,念yue,或是le都可以,但在C市,眾人習慣發yue音,所以我們叫它楽(yue)府。”


  方之涵會意點頭,這楽府,設計采用古典風格,既然是古意,選用生僻字‘楽’,倒也合適,至於——


  “樂”的繁體字是“樂”,傅寒聲為什麽要舍“樂”,采用“楽”呢?


  方之涵想,或許她是知道的。


  她和傅寒聲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一路淺聊,認知不深,方之涵除了摸不準傅寒聲的脾氣之外,卻多少對他的性情有了些微了解,比如說傅寒聲這人不按常理出牌,不喜大眾化,凡事另辟蹊徑,偏愛標新立異,這也是他選用“楽府”最重要的原因吧!


  方之涵又看了一眼楽府牌匾,眉眼間盡是笑意,活絡氣氛道:“明白了,傅董當初之所以取這樣的名字,大概是有陶淵明之誌,《桃花源記》裏,不是有一句話叫‘怡然自樂’嗎?”


  “倒也不盡然。”傅寒聲薄唇微動,不緊不慢道:“《論語?學而》有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楽府宴請貴客,主賓盡歡,卻是再適合不過了。”


  方之涵抿唇笑,這位傅先生倒是擁有一副好口才,適才話語淺薄,卻道是性格寡淡罷了。


  “請。”傅寒聲笑意不減,示意方之涵一群人入內。


  雙方建立長期合作關係,氣氛和話題都很重要,無疑“楽府”兩個字打破了雙方的顧忌和生硬,到了晚宴正式開席時,雙方成員已在餐桌上兩兩相談甚歡。


  方之涵常年不回國,對C市經濟頗為關注,席間請教傅寒聲,不知不覺間僅是用餐就花費了兩個小時左右。話題沒談完,於是一群人緊接著轉戰茶酒吧繼續聊。


  去茶酒吧,需要走過一條很古意的長橋,茶酒吧就立在楽府的湖水正中間。


  方之涵笑誇傅先生是一個很講生活情趣的人。


  傅寒聲因方之涵這句話笑了,他妻子也是這麽說他的,說他要的是山水之樂。他這麽想著,也不知道她腳傷怎麽樣了,前不久給她打過電話,她當時正在吃晚餐,總不能在用餐時間段問她腳傷問題吧?於是淺談幾句家常,她沉默了幾秒,突然來了一句:“今天C市變天了。”


  “嗯。”C市確實是變天了,市民都知道,這話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大概他太過隨意的反應不在她的預期之內,於是她又重複了一遍:“變天了。”


  這一次,他笑了,卻裝作不知她話語間隱藏的意思,他重複她的話:“嗯,變天了。”


  他這麽“遲鈍”,勢必會激發她的沉默,果不其然,蕭瀟道了聲“掛了”,手機就真的被她給掛斷了。


  她不知,他拿著手機笑得有多心潮湧動。她是否在間接告訴他,C市變天,他在外麵理應注意保暖,別回頭感冒了?

  不過是一句貼己話而已,依她的性子,是很難說出口的,但無妨,那句重複的“變天了”,已讓他體會到了煙火人間,那是家的味道。


  這夜,蕭瀟右腳受著傷,傅寒聲本不該離開山水居,縱使因為公事,也該在宴會結束之後,尋借口趕回山水居,但撇下幾位融信高層,實在不是一件很光鮮的事。


  夜風襲來,寒意逼人,長橋兩旁有序懸掛著兩排宮燈,在風中飛舞著,風吹起一行人的大衣衣袂,傅寒聲和方之涵交談的時候,偶爾會不動聲色的翻看著腕表時間。


  茶酒吧幾麵牆全是書,就連台階走廊裏也是書籍遍布,桌上有特設的煙灰缸,造型獨特,多年來不知承載了傅寒聲多少的煙灰和煙頭,但如今卻是傅寒聲的禁忌。


  茶談,酒談,博達高層不吸煙,並不代表融信高層也沒人吸煙,畢竟是客,周毅坐在一旁也不便說些什麽,再看傅先生,他的注意力似是不在這裏,跟方之涵講話,聲線極富吸引力,充滿著低沉和性感。


  兩人談金融,談C市近幾年的市場變遷,方之涵聽得入神,招手示意秘書過來記錄。


  這一談,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等雙方離開茶酒吧的時候,已經是深夜11點左右了。


  前往停車場的一路上,方之涵眼望前路,對傅寒聲笑道:“回國之前,我聽熟人談起傅先生,說您不管出入任何場合,常常是煙不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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