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山雞和鳳凰2
2003年到2004年,她利用徐譽,先招惹了他。她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喜悅掩藏在冷靜的外表之下,隻因徐唐關係複雜,現實無奈。唐氏所有人隻知道徐譽外出出差,又有幾人知,他每次外出出差回C市之前,都會急匆匆飛往南京,他在午夜時分給她打電話:“買了一件禮物給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收了禮物,看著他的身影一寸寸的沒入黑暗之中,因為他還要坐最早的飛機趕回C市。
收到禮物本該歡喜,但蕭瀟卻歡喜不起來。
她一共收了徐譽六件禮物,那些禮物在2004年被她全部退還給了他,似是置氣一般,他又把那些禮物重新返給了她。
那隻箱子,她一直未曾再拆開過,後來蕭家賣了,她把她所有的回憶和有紀念意義的物品全都棄之不要,隻帶了幾本相冊,那是她所有的財富了。
徐譽是除了家人和黎世榮之外,第一個待她好的人,就因為這份第一,他邀她吃飯,她應了;就連他說的話,縱使她不喜,也要笑意輕微的聽著。
是西餐,蕭瀟靜靜的吃著,她知道徐譽不時看著她,幾次三番想開口,她裝作沒看見,等等吧,他既然叫她過來,勢必是有話要對她說,等等就對了。
對於蕭瀟來說,徐譽開口說話似乎太遲了一些,當時用餐已接近尾聲。
“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徐譽欲言又止。
蕭瀟拿餐巾擦了擦嘴,靠著沙發背,做好了談話的架勢:“你說,是否回答在我。”
沉默片刻,徐譽皺眉問:“你和傅寒聲是什麽時候結婚的?”這話,他問的很平靜,內心卻是一片焦灼,那是疼痛,那是無奈,那是難過,更是絕望,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如今的身份已不許他再表現出來。
蕭瀟答:“八月初。”
“蕭暮雨……”三個字道出,蕭瀟臉色如常,徐譽卻覺得難堪了。
“抱歉。”他說。
蕭瀟甚至還對他笑了一下:“沒關係。”
是真的沒關係,有些人或有些事,不是一味避諱,就能當它不存在的,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離開了也是真的離開了。
徐譽見她並沒有不悅,這才繼續之前的話題:“他剛去世,你就嫁給了傅寒聲,別告訴我,你是因為愛情。”
蕭瀟笑了。
“徐譽,喜歡一個人,會讓自己潰不成軍。愛?”蕭瀟說著,搖了搖頭,呢喃自語道:“不是愛,也無關愛。”
說這話的人是他喜歡的女子,她說結婚無關愛,那一刻他承認他的心潮正在起伏,甚至內心有了絲小歡喜。
不愛,不愛啊!
說到底,世人塵世遊走,難逃惡俗本質,他徐譽也是其中之一。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問蕭瀟:“那你為什麽要嫁給傅寒聲?”
“額……”她說了,徐譽可以隨便問她問題,但是否回答問題,在她。
“是為了唐氏?”見蕭瀟不語,徐譽遲疑落定,這次他是真的不悅了,正色道:“阿媯,如果你要唐氏,方法有很多,何至於要嫁給傅寒聲?”
方法是有很多,但蕭瀟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唐氏,而是要把那些吸血鬼全都驅離出唐氏,到時候群起而攻之,她必須要仰仗傅寒聲,沒有他,她的處境隻會寸步難行。
她盼的從來都不是現路,而是前路,所以她必須要嫁給傅寒聲。
徐譽仰頭喝了半杯水,這才目光灼灼的看著蕭瀟,沉聲問:“你知道傅寒聲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徐譽,他沒你想的那麽不堪。”蕭瀟聽出了端倪,徐譽似是對傅寒聲頗有成見。
徐譽皺眉,他皺眉是因為蕭瀟似是在維護傅寒聲,這讓他的語氣越發不客氣起來:“和你結婚之前,他時常混跡娛樂場所,身邊女人不斷,有關於那些緋聞女友,需要我為你一一介紹嗎?”
蕭瀟輕聲的歎:“他那樣的人,又那樣的年紀,有幾段戀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徐譽忽然不說話了,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蕭瀟,良久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但那笑,還不如不笑:“阿媯,你這是在維護他嗎?”
聽聲音,竟是落寞之音。
蕭瀟並非護短,略作沉默,開了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他真的沒你想的那麽糟糕,況且這都是婚前發生的事情了,他婚後並沒有……”
徐譽卻在這時打斷了她的話:“9月份,周六深夜,盛世公館,我看到了傅寒聲,也看到了他的男特助。”
蕭瀟止了笑,也皺了眉。
徐譽說:“9月份,周六深夜,盛世公館,我看到了傅寒聲,也看到了他的男特助。”
蕭瀟皺眉,是因為徐譽不會無緣無故亂說一些莫名的話,她不動聲色道:“9月有很多周六,你說的是哪一個周六?”
徐譽說了日期。
那一日,蕭瀟有印象。
傅姑姑在美國生了病,傅寒聲從香港轉機前往美國探望,數日後歸國,那是他從美國回來的第一個周末。
那天是周六。晚上用餐時,傅寒聲電話不斷,當時因為他的手機連續作響,但他都置之不理,直接掛斷,所以蕭瀟對這事記得清。
後來,客廳電話響了,傅寒聲接聽完電話回來,對她說:“我出去一趟,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早點睡,不必等我。”
她曾查過座機來電顯示,卻早已被傅寒聲刪除了。那天深夜,傅寒聲未歸,直到周日淩晨三點左右才回來。
她記憶力素來很好,她能清楚的回憶起當天的所有細節,卻摸不準徐譽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阿媯。”可能是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徐譽頗為遲疑,也擔心蕭瀟是否能接受他要說出口的話,但有些話終究還是要說出口的,這不正是他前來見她的目的嗎?
徐譽眸光沉幽,低聲道:“其實唐婉……她和傅寒聲有一段情?”雖然決定吐露實情,但徐譽還是說的遲疑和輕緩了,他緊盯著蕭瀟的反應,她會生氣,會惱怒吧?但……
蕭瀟沉默,神情如常,沒有驚訝,也沒有任何異常,她的反應清楚的告訴了徐譽一個事實。
“你知道?”徐譽眉皺的更緊了。
蕭瀟沒有回應徐譽的話,她在短暫時間內,從徐譽的話音裏組合出了一個訊息來:“那晚,唐婉也在盛世公館?”
徐譽說:“她在盛世公館購買了房產,已經好些年了。”
蕭瀟點頭,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眼見蕭瀟這麽平靜和無動於衷,再開口,徐譽話音有些重了:“你們是八月份結的婚,九月份他不僅背著你亂來,甚至還帶著助理一起過去放哨站崗,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徐譽這話說到了蕭瀟的臉上去,那個人畢竟是她的丈夫,蕭瀟有些難堪了。
直覺這事有誤會,怕是徐譽誤會了。
他這人一貫放肆人前,何需他人放哨站崗,不是他的作風。
徐譽看著蕭瀟,她垂眸看著水杯,似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徐譽問她:“不生氣?”
“那時候,唐婉應該是你未婚妻吧?你呢?既然知道,為什麽又要娶她?”蕭瀟抬眸看他,徐譽和她四目對視,想看清她的情緒,但那雙眼眸仿佛是漆黑的墨,那麽暗,除了黑還是黑。
她的情緒,他無法窺探。
“這婚不作數。”徐譽神情微微鬆動,隔著餐桌,握住了蕭瀟的手,語重心長道:“阿媯,你現在抽身而退還來得及。”
蕭瀟語氣平和:“我和他已經結婚了。”
徐譽難得嚴肅,語調微沉:“不是利益婚姻嗎?既然是假的……”
“徐譽……”蕭瀟忽然出聲打斷了徐譽的話,也抽出了自己的手。
徐譽止了話,他沉沉的注視著她,薄唇緊抿。餐廳裏,他不說話,蕭瀟也是異常的沉默,她靠著沙發背,望著窗外的人來人往,輕輕的歎:“假戲真做了。”
徐譽陡地失言。
刹那間,他的呼吸停止了,全都憋在了胸腔裏,他就那麽震驚的看著蕭瀟,全身血液仿佛浸泡在了冰渣子裏,他的身體涼了。
他可以在別人麵前和她漠然相處,平靜的看她布局一切,明知她在C市,他卻很少打她電話,幾乎從不給她發任何信息,不去學校看她,為的就是不造成她的困擾,他自念他的朝朝暮暮,她自過她的平靜淡然,他所希冀的,無非是她能無憂安好。
他早已不奢望能夠和她在一起,但她怎麽能嫁給傅寒聲?又怎麽能那麽糊塗的和他坐實了婚姻?
那男人是罌粟,他能誘女子成魔,也能摧毀一個女子的神智。好比唐婉,即便傅寒聲對她不聞不問,但她每一次看到傅寒聲都跟掉了魂一樣,似是那人在她身上下了蠱。
都說阿媯心腸狠毒,但在徐譽的心裏,她永遠都是15歲的蕭瀟,看似孤傲,實則寂寞悲苦,他希望她能夠幸福,傅寒聲能夠給她幸福嗎?他是能夠給她幸福的那個人嗎?
午後,徐譽緩緩閉上了眼睛,閉眼隻是為了掩飾眼眶泛起的紅和莫名的濕意,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麽的平靜和自然,但內心深處卻早已是匯集了千軍萬馬,它在整裝待發之際,忽然化作了一陣輕煙,嫋嫋的隨風散去……
遲了,終究還是遲了。
蕭瀟能感到徐譽的失望,那麽失望帶著劇烈,不能與人訴說的疼痛,她不言語,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可以避開他灼熱的眼神,卻無法逃避他的蒼涼。
她望著長街,暖暖春日,那急促的行人和冗長的車陣,又何嚐不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蒼涼。
會所包間。整個中午,唐婉都坐在傅寒聲的身邊,他今日話少,可以用一言不發來形容了,但笑意很濃,頻頻示意周毅在一旁倒酒。
唐婉今日沒少喝酒,一杯接一杯的灌入喉中,傅寒聲用微笑蠱惑了她,起初她還有警覺心,但後來,是真的醉了。
他伸手攬著她的肩,甚至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微醺之際,他終於開始和她談笑風生,她窩在他的懷裏難過的問他,為什麽要和唐媯結婚?
“利益,唐氏,不得不娶。”傅寒聲在歎氣,但那張過於完美的五官線條,卻盡是冷肅色,如果唐婉這個時候肯抬頭的話,她一定會窺探出傅寒聲的情緒,但她沒有,她一入他的懷,就變成了最簡單的女子,這一刻她忘了憤恨,忘了之前的羞辱。這世上總有那麽一種男人,他哪怕隻是隨便招招手,就會讓女人忘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心甘情願的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