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歸來,市走進十月末(1)
賀連擎被一個小丫頭莫名其妙說教一通,心裏竟是又好氣又好笑:“借你吉言,不用爬山頂看風景,我已經意識到你非我所要。”
蕭瀟唇角上揚:“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此話一出,氣氛是真的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兩人先是對視片刻,再然後竟都是唇角笑容一圈圈擴大,最後賀連擎搖頭輕歎:“我承認我嫉妒傅寒聲,說起來他是我第一個嫉妒的人,這不是什麽隱晦言辭,不嫉妒難進步。你既然拿山頂做比喻,那我也不防告訴你,我欣賞你,因為主觀認為你不是我的,因為觸及不到,所以就更加欣賞你,但欣賞也好,喜歡也罷,未及愛。”
蕭瀟微笑點頭:“承蒙賀董不愛大恩,倘若賀董真對我有心思,我家先生。”中國有句俗語,叫“說曹操,曹操到”,蕭瀟一句話還未說完,手機就突然響起。
蕭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對賀連擎道了聲“抱歉”,按下了接聽鍵。
本是清冷女子,人前說話也多是淡漠,但接聽電話時,卻是語氣溫軟:“我很好……到時候我在家裏等你……我在——”蕭瀟說著,看了賀連擎一眼,站起身再次歉然一笑,走到了落地窗前。
賀連擎看著蕭瀟的背影,聲音雖刻意壓低,但還是能隱隱聽到蕭瀟的說話聲:“我找賀董有事一會兒就回去,我——”
蕭瀟措手不及間,手機被人奪走,除了是賀連擎,還能是誰。
賀連擎連嘲帶諷:“傅寒聲,幹脆把你老婆縫在身上,走哪兒帶哪兒好了。來我這裏怎麽了?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我還能欺負一個孕婦不成?”
蕭瀟無語。
此時國外,同樣是辦公室,傅寒聲拿著手機,用嘴型對周遭幾人道了聲“抱歉”,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帶上了門,薄唇微啟,終於道出適才縈繞在唇齒間的兩個字:“幼稚。”
國內C市,賀連擎沒有回“你才幼稚”四個字,他這麽一回,那可真是太幼稚了,所以他直接掛斷通話,掛完後才意識到人家夫妻正通著話,他這麽一攙和本就不對,如今又掛斷,怎麽看都有些沒禮貌。
把手機還給蕭瀟,賀連擎麵子明顯有些掛不住,最近因為易婷,他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
賀連擎調整語氣,聲音誠摯:“蕭董,我在找易婷,還請蕭董能夠告知行蹤,隻當是我賀連擎欠你一個人情。”
落地窗前,蕭瀟和賀連擎並排而立,蕭瀟側轉身看著窗外,數秒後賀連擎也同她一起望著C市滿城繁華。
其實事業也好,家庭也罷,都不需要太濃鬱的恩怨情仇,因為生命裏碩果僅存的一根軟肋,就足以支撐一生中所有的悲喜沉浮。
2008年10月,愛情世界裏,蕭瀟最致命的軟肋是傅寒聲,賀連擎最致命的軟肋是易婷。
傅寒聲和蕭瀟,把感情一點一滴的融進平淡裏,把愛對方變成一種本能,凡事平心靜氣,這是日子,也是人生。
再說賀連擎和易婷,就像是身處兩個天地的人,但幸福究竟是什麽?賀連擎商界遊走,易婷家居安然,這樣的相處方式,又怎能說不是一種幸福呢?
“賀董,我和易小姐頗為投緣,如果兩位結婚,還請告知,屆時我和我先生一定現身出席。”蕭瀟說。
傅寒聲回C市那日,天氣始於陰雨中,原本預定航班會在翌日上午抵達C市,終究是歸家心切,所以淩晨回西苑,歸家丈夫迎來的,不是言笑晏晏的小妻子,而是睡意正濃的她。
臥室安靜,蕭瀟每天挺著大肚子不停奔波,夜間沾到床,多是眼皮沉重,很快就能入睡,淩晨隱隱聽到一聲好聽又遙遠的“瀟瀟”,也多半以為是在夢境中,所以任由自己沉沉睡去,不予理會。
床頭燈淺淺的照著,躺在床上的人睡顏安靜,與清醒時的她判若兩人,出國前傅寒聲雖吩咐曾瑜或是傭人每日過來照看,有關於她的一日狀況也是接連不斷的傳到他的耳裏,但耳聞不如目見,總要見上一麵才安心。
沒有碰她,大概是怕吵醒她,傅寒聲在床畔看了她一會兒,轉身離開臥室,也帶上了門。
周毅還在外麵等他。
“傅董,我剛才叫了宵夜,您接連兩餐沒吃飯,總要填填肚子。”周毅跟著傅寒聲往樓下走。
傅寒聲抬手撫額,確實是兩餐沒吃飯,縱使在飛機上也是一直在忙工作,想到還有幾份合約還沒仔細審查過,趁著宵夜還沒送來——
側過頭,看著周毅:“後座放著幾份文件,你去拿過來。”
剛回國,難免要倒時差,傅寒聲淩晨沒有絲毫睡意,和周毅一起吃罷宵夜,又對他叮囑幾句,待周毅離開,這才拿著文件上樓。
蕭瀟睡的太沉,傅寒聲回臥室後洗澡換衣,這一切她都不知道,去書房辦公前,看著睡得香甜的她,不由自主的微笑。
能睡就是福。
人生32年,得以邂逅,繼而愛上一個人,仿佛萬千事都已不再重要,隻是看著這樣一個她,心裏便已是柔軟成災。
……
翌日醒來,蕭瀟睜開眼眸,室內並無傅寒聲的蹤影,一切如常,她並未意識到傅寒聲淩晨已經回來,簡單洗漱,換衣離開,甚至不曾去過餐廳,所以未曾留意這一日餐桌上有食物。
每個周六、周日,蕭瀟一天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醫院裏,這天醒的晚,所以著急去醫院。前些時候,昏迷不醒的唐瑛麵部終於有了很細微的反應,醫生說這是一個好現象,讓蕭瀟能夠多抽空去醫院陪唐瑛說說話。
抵達醫院,病房外遇到護工和唐家老傭人馮媽,馮媽叫了一聲“大小姐”,低頭笑著離開。
蕭瀟覺得奇怪,走到病房前,門沒合緊,有一道低沉的聲音緩緩飄出來,那聲音——
蕭瀟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輕輕推開門,無需走進病房,就一眼看到了說好今天上午才回來的傅寒聲。
不是幻聽,也不是幻覺。
病房裏,傅寒聲坐在床畔椅子上,低著頭,手裏拿著一本書……是日記本,蕭瀟昨天晚上臨睡前,還專門把今天要念給唐瑛聽的日記內容夾放了書簽,沒想到竟在傅寒聲的手裏。其實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最近記性不太好,早晨起床,竟然忘記日記本的存在,若不是傅寒聲拿著那本日記,她怕是還意識不到,她今天忘記帶日記來醫院。
“你很難想象,瀟瀟才14歲,但意誌力卻很驚人,早晨起床,和幾位晨跑運動者跑了23公裏,回到市區和我、暮雨匯合吃午飯,擔心遲到,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笑得很燦爛。吃午餐的時候,她說她打算再練練,以後準備參加馬拉鬆長跑……”聲音低沉好聽,與此同時還有紙頁翻動聲。
蕭瀟張了口,卻突然語塞,視野裏隻有他的側影輪廓,以及他輕緩的念讀聲。一本日記,父親記錄著她的生活點滴,如今經由她的丈夫念給母親聽,似是一種親情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