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難言之隱,當秘密不再是(2)
4月16日,閆釗像往常一樣,下午喝了點酒,睡到晚上才起床,洗臉的時候,門鈴乍響,濕著一張臉去開門,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人一腳踹飛入室,這邊還沒站起身,就有一隻腳踩在了他凸起的襠部,那是一個男人的腳,定製手工皮鞋,這一腳如果是踩下去還好,可如果是重力跺下去,他怕是再也做不成男人。
閆釗僵硬抬頭,觸目就是好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個個高大壯實,至於踩著他的那個男人,戴著一副墨鏡,低頭看他時,眼神不明,但臉上陰沉無比,看不出任何情緒。
閆釗清楚的記得那一幕,是因為那個男人像拍寵物一樣拍了拍他的頭:“長得挺善良,可你說你怎麽就那麽壞呢?”
閆釗認識這個男人,他在威脅蕭瀟將近半年之後,終於惹火燒身,引來了她的丈夫傅寒聲。
事情追朔到2008年3月。
譚夢得知方之涵過往係屬徐書赫所為,便想到了借刀殺人,唆使黎世榮殺死徐書赫。當時她曾故意誘導黎世榮,並錄下了錄音。本來打算借此牽製蕭瀟和傅寒聲,讓方之涵不再召開記者會,免了之後的牢獄之災,但方之涵言辭厲令讓譚夢脫身離開,不要再多管此事。
譚夢後來認識了閆釗,感情滋長,譚夢心裏發堵,曾在某次酒後吐露真言,向閆釗道出方之涵和徐書赫的恩怨,蘇越和蕭暮雨的身世,這也是閆釗為什麽能借此威脅蕭瀟的原因之一。
後來譚夢意外死亡,閆釗在收拾譚夢遺物時,無意中發現了錄音,這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譚夢留下的錄音片段,其實隻有寥寥數分鍾,主角全部圍繞著蕭瀟,譚夢本來截取錄音,隻留下這一部分,就是為了牽製蕭瀟和傅寒聲,所以對於其它部分的錄音盡皆不存在,事實真相如何,早已隨著黎世榮和譚夢的死亡,成為未解之謎。
閆釗是一個聰明人,其實他當初給蕭瀟聽得錄音已是全部內容,但他卻謊稱蕭瀟隻是其中一小部分,至於他手中還握有蘇越、蕭暮雨身世之謎,全都是譚夢酒後真言,他雖了然於胸,但也僅限於聽說和知道,所以後來敲詐蕭瀟的時候,談起這些事頭頭俱到,也難怪蕭瀟會被閆釗牽製了。
4月16日,傅寒聲坐在沙發上聽錄音,他的臉開始慢慢變白,幽暗的燈光照耀下,閆釗目睹傅寒聲神情,因為害怕,脖子瑟縮了一下。
錄音聲在沉窒的室內緩緩流淌——
譚夢:“徐書赫為了利益,現如今既然能栽贓陷害蘇越和瀟瀟,以後難保不會惡從心生。你不是剛跟瀟瀟見過嗎?瀟瀟現在是怎麽想的?”
黎世榮:“大小姐當時說血債血償,後來又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心裏恨不得徐書赫死。”
……
室內站著的幾個人,包括周毅在內,都是傅寒聲最信任的下屬,但聽了這樣的錄音內容,全都是瞳孔放大,麵麵相覷。
“不,我了解她,她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唆使黎世榮殺人.……”傅寒聲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就在車禍發生後,他曾懷疑過蕭瀟,就連周毅他們幾個知情人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所有人都可以指認她是殺人犯,唯有他不能。
閆釗遲疑片刻,不敢隱瞞:“有一件事,傅董大概還不知道,我也是聽譚夢說的,她當時喝醉了,隻說了一個大概,具體細節我也不清楚,好像您嶽父.……呃,我的意思是,蕭靖軒,傅太太的父親,當年之所以會在建築工地意外身亡,好像就是徐書赫親手做的。”
室內一瞬間鴉雀無聲,周毅突聞真相,猝然盯著傅寒聲。燈光下,傅寒聲臉色發青,下頜緊繃,瞳孔微微收縮,似是正在懼怕些什麽。
此時的傅寒聲,千般痛,萬般痛湧至心頭,他竟不知在那段日子裏,她都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和壓力。一年了,她什麽都不說,對他和家人報以溫暖,永遠用最平靜最柔和的姿態安靜處世,他身為丈夫……不,他不配為人夫,妻子滿滿心事,承受著這麽大的痛苦和壓力,他竟不知,從不知。
這時周毅出麵,他冷冷地問閆釗:“這份錄音文件,你除了給我們太太聽過,還有誰聽過這些?”此刻,不僅是閆釗,就連周毅也肯定黎世榮殺人,是蕭瀟唆使而為,就算不是她所為,但這樣的文件足以把她置身險境。
唯一能證明蕭瀟清白的譚夢,還有黎世榮早就已經死了,可謂是死無對證,這下子……周毅狠狠的咬了一下唇,很棘手。
“沒,再沒人聽——”閆釗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周毅已狠狠抓住了他的衣領,周毅從閆釗閃爍的眼眸裏看出了端倪,厲聲道:“你最好不要挑戰我們傅先生的耐性,說。”
“好,我說,我說。”閆釗呼吸急促,又狠狠地咽了一口氣:“前兩天我問傅太太要錢,她沒給,我狠下心就聯係了徐書赫的女兒,今天午後剛把錄音賣給了唐伊諾……”
閆釗越說越小聲,還沒說完,迎麵就是一記拳頭揮來,打的閆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發漲,滿嘴都是血。
可就在周毅正準備揮出第二拳的時候,他的老板說話了。
傅寒聲說:“周毅,我們是商人,不是殺生專業戶。”
2009年4月16日夜,傅寒聲吩咐周毅等人出去,抬手示意閆釗近前:“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周毅遲疑轉身離開,不時回頭看著傅寒聲,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沒來由的恐慌和不詳。
大約二十分鍾後,傅寒聲開門走出,對緊隨其後的周毅說:“找人看著閆釗,別讓他跑了。”
入了夜的C市,正是家家戶戶共聚餐桌吃飯時間,車裏周毅撥通號碼,回頭看著傅寒聲,把手機遞給後座的他:“傅董,手機通了。”
是打給唐伊諾的電話,事已至此,傅寒聲提出要和她見見,現在,馬上。
唐伊諾短暫沉默:“我在外麵吃飯,你來吧!”
中餐廳,獨立包間,一桌菜,一個人。唐伊諾看著邁步走來的傅寒聲,她坐著沒動,仰臉看著他:“你來找我有什麽目的,我大概能猜得到。先坐下來用餐吧,我們慢慢談。”
飯桌上,傅寒聲第一次提起錄音,他嚐試用溫和的語氣同她說話:“伊諾,我希望此事到此為止,否則我們身邊所有人都會受傷。”
唐伊諾搖頭,糾正傅寒聲的話:“不是所有人,其實別人會不會受傷,你傅寒聲又怎會放在心上?你是怕唐媯會受傷,說到底今天低聲下氣來找我,無非也是因為一個她。”
傅寒聲不說話,墨鏡從頭到尾都不曾摘下來過,他就那麽坐在唐伊諾的對麵,修長的雙腿看似閑適交疊,手指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旁觀者看的是優雅,但他自己心裏知道,他一顆懸吊的心早已被投入油鍋裏翻炸了無數遍。
“這家中餐廳,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歡的菜館;這個包間,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歡的包間;這滿桌子的菜,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歡吃的菜。可現在,生前隻能成為追憶,這一切都是唐媯造成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我父親也不會死,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就死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