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過往恩怨,隻待塵埃落定(2)
黎錚似是受了觸動,看著徐譽沉默。
“黎錚,你父親不是隻有一個兒子,他還有一個女兒,他女兒名字叫唐媯。她和你不同父不同母,卻都被你父親放在心上珍愛了很多年,很多年。如今,唐媯被官司纏身,如果你父親還活著,我敢保證,他一定會像傅寒聲一樣,為了讓唐媯置身事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頓了一下,徐譽問黎錚:“你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麽嗎?”
黎錚知道,但他不說。
“因為愛。”徐譽發自肺腑道:“這樣的愛,你父親有,拘役傅寒聲有,監管居住唐媯有,被你送去警察局的周毅有,下跪的唐瑛有,每一個為了唐媯疲於奔波的人都有。此刻,我有,所以我相信,你也有。”
黎錚在徐譽的語言攻勢下,堅韌的心一寸寸瓦解,他知道他敗了。
黎世榮臨死前,分別給傅寒聲和黎錚寫了一份信,那是一封對於蕭瀟來說,堪比救命的時空信件。信裏,黎世榮向兒子黎錚道明一切,清清楚楚寫著全是他一人所為,唐媯對此並不知情,有意將徐書赫罪名公諸於眾,但他覺得這樣做太便宜徐書赫,所以這才有了車禍命案的發生。
這封信,是父親黎世榮的絕筆遺書,除了闡述殺人動機之外,還說了很多父子之間催人淚下的話語,這才讓黎錚一直舍不得銷毀,不曾想竟成為了眾人急於尋找的真相。
黎錚之前不肯把這封信公諸於眾,總歸是私欲作祟,有人願意把父親的罪證曝光人前,如此以來,不僅父親名聲盡毀,他的未來,不管是事業,還是家庭都會因此受到連累。唐瑛下跪,其實他已鬆了念頭,雖然拒絕,但心中城牆卻早已崩塌在即,偏在這時徐書赫弟弟出現了。
黎錚無法再堅持,進屋時,他對徐譽說:“你等我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國。”
……
五月,蕭瀟、周毅、博達高層前去接傅寒聲。
天氣很好,鳥語花香,那天有記者閑著無聊,捕拍到了很多飛鳥,伴隨著一道開門聲,飛鳥受驚,撲棱著翅膀四散逃竄。
門口炫目的光線中,蕭瀟凝眸,耀眼光線散去,逐漸勾勒出一個高高的身材來,光影交匯,傅寒聲單手插在褲袋裏走出來,側臉輪廓堅毅,拘役一月,沒有憔悴和頹廢,隻有平和安淡。
所有人都看到了,傅寒聲嘴邊有笑,記者理解他這是氣定神閑,從容大氣,蕭瀟看到他的微笑,想到的卻是踏實和安定。
蕭瀟突然想起蕭暮雨臨終前對她說的話:“瀟瀟,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別人一個機會,你會發現其實幸福一直都在你身邊。”
暮雨,我找到了,我的幸福,就在我麵前。
她曾深深的愛過兩個男人,蕭暮雨給了她最美好的相依相守;傅寒聲給了她最獨一無二的煙火人間。
他們一步步走向彼此,看似很遠的距離,但蕭瀟卻覺得他們從未如此接近過,她以前一直不明白這世上怎會有那麽肝腸寸斷,糾纏不休的愛情?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在愛情世界裏又哭又笑,卻執拗的不肯鬆手,但她現在明白了,每個人都在等待屬於他她的彼岸,那個彼岸勝似人間千萬事,所有的所有都不及他唇角的那一抹笑。
夫妻走近,沒有言語,沒有擁抱,眾人眼中的傅寒聲在走過蕭瀟時,背後手指微勾,蕭瀟低頭微笑間,已飛快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牢牢握緊。
他慢吞吞的跟她說著話,他說:“早知道決不摻合你的那點事,想辦法讓你也進去待幾天,看你下次有事還敢不敢瞞我?”
他說:“拘役所飯菜不錯,回去做給你吃,這叫有福同享。”
他說:“一月不見我,有沒有像摩詰一樣,哭著想我?”
他說什麽,她都笑著點頭。
那天什麽都好,就連陽光也很好,照在兩人身上,投落在地上的影子看似那麽親密無間,沒有絲毫距離,再無秘密和傷痛,隻有彼岸花開。
……
五月末,唐伊諾辦理休學,給唐瑛留下一封書信,離家出走,至此有好幾年的時間裏,再也沒有人見過唐伊諾。
6月下旬,謝雯前男友結婚,那一夜謝雯醉酒微笑釋然,隔天謝雯回辦公室,就見辦公桌上放著一把豪宅鑰匙,手機短信響起,蕭瀟說:“他家別墅隔壁,做鄰居,房子不為住,隻為寒磣他。”
謝雯拿著鑰匙笑,但笑著笑著,眼睛卻是濕潤一片。
7月末,黃宛之正式加入董事局,於此同時張婧職位平步高升。
8月,此時的蕭瀟已經是身家驚人,唐氏集團更是在她和一眾下屬團結合力下,一舉一動備受矚目,關注度幾欲和傅寒聲比肩抗衡。
但她不快樂,偶爾午夜夢回,傅寒聲看著背對著他而眠,或是站在陽台上發呆的妻子,總是能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這聲歎息,和他功成名就最初的歎息聲,何其相似?
8月下旬,傅寒聲找到唐瑛:“媽,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上午唐家,傅寒聲和唐瑛慢步行走,淺淺的說著話,這一說竟足足說了三、四個小時,後來唐瑛拍了拍傅寒聲的肩,長長一歎:“我不反對,但是履善,阿媯才23歲,你知道你的這項決定,極有可能在未來出現什麽樣的隱患嗎?”
傅寒聲笑著問:“阿媯變心愛上別人嗎?”
唐瑛見他並不擔心,挑眉打趣:“你妻子還是很有魅力的。”
“我對我自己有信心。”傅寒聲說。
傅寒聲不僅對他自己有信心,也對蕭瀟有信心,他在8月末的某天黃昏,牽著蕭瀟的手外出散步。
後山,蕭瀟不肯再往前走,趴在傅寒聲的背上,吊著他的脖子,難得撒嬌:“背我。”
傅寒聲背著她一步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傅寒聲開口說話了:“瀟瀟,你出去走走吧!”
“嗯?”他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蕭瀟當時嚇了一跳。
他平靜開口:“帶著摩詰離開這裏,出去看看,走走,我不會再幹涉你,不會再管製你,跟著你的心意走,過你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太過出人意料,蕭瀟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直到她離開傅寒聲的背,看到他認真的眼神,她才意識到他是在說真的。
她遲疑道:“我還有唐氏……”
他看著她說:“我已經跟你母親,我嶽母商量過了,她現在身體康複的很好,幫你管理唐氏幾年不成問題,不是還有我嗎?”
他說的話那麽有條不紊,沒有一丁點開玩笑的先兆,蕭瀟愣了幾秒,卻是忍不住眼眶酸澀:“那你呢?趕我離開,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卻笑了:“傻瓜,我就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不忍禁錮你在我身邊。我最近總在想,我那麽寵我太太,兒子摩詰又很乖,她又那麽事業有成,什麽都不缺,但她為什麽就不開心呢?後來我明白了,我的太太從來都沒有為自己好好的活過。童年和少女時期,為唐家活;暮雨生病後,為暮雨活;包括和我結婚,也是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