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3節
乘坐電梯，來到5樓。江弱水直奔那個房間，她扭房門的鎖，門開了。
“撒旦。出來，我看見你了。出來！”這是一間豪華的客房，回答她的是空氣，衛生間窗簾後找一遍，沒看見人影。
江弱水跌坐在床上。“你混蛋。走了就別回來，幹嘛回來？有膽子回來，就出來見我。”她喃喃地罵著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家夥，心象撕裂似地疼。
“小麻雀。你跑這做什麽？”蔡靖揚氣喘籲籲地走進來。
江弱水看著他，慢慢地站起身，撲進他的懷裏。“靖揚哥。我以後再也不想他了，再不想了。”
“小麻雀。走吧。我們的客人還在來，不能不管。爺爺和媽會擔心你。”
“哦！”江弱水跟蔡靖揚向外走，自己不能太任性。結婚的日子，不能讓長輩出醜。
在主持人煽情的聲音裏，蔡靖揚從老大夫的手裏接過江弱水，完成了人生神聖的結婚大禮。院長作為證婚人，向大家鄭重地宣布，兩人的婚姻合法。老大夫和何雲作為長輩，含笑接受兩人恭恭敬敬行的大禮，喝下兩人敬的酒。從現在起，兩人就成了公認的合法夫妻。
換上一套孕婦裝改良的紅裙，蔡靖揚和江弱水一桌一桌地敬酒。蔡靖揚發現，他們的婚宴成了高層聚會的茶話會，本市的大小幹部全聚齊了。自己的婚宴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名目，羅城家的影響不能小窺。
還沒敬完酒，主持人在台上，用興奮地聲音對大家說：“各位來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的新郎官，大手筆包下整個酒店。大家用完餐，沒有要緊的事，可以到下麵的舞廳跳舞，包廂唱歌。所有的一切全部免費，有我們的新郎官買單。今夜的歡樂屬於你們，讓我們用歡笑和歌聲為他們祝福！”
“耶耶耶！謝謝新郎官。”台下的大夥沸騰了。
江弱水和蔡靖揚相視笑笑，這又是羅城的花招。
敬完酒，許多的桌子已經空了，大家跑去狂歡。這個婚宴是娛樂大家，不是新郎新娘。
幾位要員與老大夫和何雲的同桌吃飯，他們氣定神閑地聊天，對那些娛樂不感興趣。其他的領導看著他們不動，也不敢亂動，一直陪到最後。
換上另一套衣服，站在大廳門外送客人。蔡靖揚和江弱水後悔莫及，感到自己做了件極愚蠢的事，賠笑臉，臉皮都笑僵了，站得腿抽筋。當初的動機和現在受的洋罪相比，顯得幼稚可笑。
真正吃完飯就離開的客人，沒有四分之一。送完客，江弱水幾乎掛在蔡靖揚身上，她真的要癱倒了。
與何雲分手，被蔡靖揚抱到車裏，拉回家，沒有卸妝，洗臉，就倒在床上睡去。
蔡靖揚回到自己的房間，回想今天的一切，全在羅城的掌控當中。可惡，我會報今天的仇。不會就讓你這樣白白地耍一回。
何雲精疲力竭地打開院門，看見客廳裏亮著燈光，她早就發現兒子的影子。當江弱水不顧一切，衝進電梯，她看見兒子驚愕地站在窗前。那時，她心裏期望，新郎會換成兒子，可惜，兒子卻躲開了。
她慢慢地關上院門，走過院子，推開房門。
羅城在看碟子，何雲看看他，坐在他身邊，看放的是江弱水和蔡靖揚的婚禮碟片。
“你看這有用嗎？為什麽不見她？”
“媽。她美得像一位仙子，是不是？我從沒見過這麽美的新娘子。”羅城的眼睛癡迷地盯著熒屏。
“兒子。你不應該這樣膽怯，要勇敢一點。”
“媽。把我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三天回門，她會來，替我照顧好她，不能全交給蔡靖揚。她是個很粗心，很懶的女人，別讓她餓壞了寶寶。”
“你能放下她？不愛她？”
羅城沒有移開目光，熒屏上正放到新娘子提起裙子跑掉，大家大聲地驚呼。“她是我最後的陽光，我怎能放下？但，她的安全大於一切。”他的眼睛滾下了淚珠。
何雲心碎地把兒子擁進懷裏，聲音哽咽地低語。“苦命的兒子，我苦命的兒子。”
“媽。好好地幫她，您替我幫她。”羅城閉上眼睛，感到心在淩遲成碎片，而自己卻無法昏迷，神經清醒地受著這份疼楚煎熬。
何雲不明白，他們如此地相愛，卻要各奔東西，到底為什麽？愛到深處，就是這樣嗎？她理解不了。
江弱水睡到中午才醒，應該是被飯香喚醒的。她睜開眼睛，房門開著，廚房裏傳出炒菜的聲音。
她眨眨眼睛，想起來，今天是自己新婚的第二天。我現在是靖揚哥的老婆，真不稱職，要老公為自己做飯。
她起床，換一套舒服的孕婦裝，疊被子。哦？床的四個角鼓鼓的是什麽東西？她掀起床單，每個角有一個蘋果還有棗和桂圓。江弱水笑了，羅城的媽媽真好，就算沒嫁給他兒子，還是在真心地祝福我。她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上，整理床，拿起枕頭，下麵是一大摞鈔票，有百元的大鈔，還有一元的硬幣和角錢。
她感到很驚異，想想，有可能是爺爺放的。她拿著鈔票出來，看見老大夫坐在餐桌前看報紙。
“爺爺。這是您放在枕頭下的吧？”
江弱水把鈔票放到餐桌上。“我不缺錢。您收回去吧。”
老大夫看一眼鈔票，放下報紙。
“我昨天已經給臭小子20萬現金。這不是我的錢，我也不懂這些，可能是親家母鋪床時放的吧。”
“羅城的媽媽？”江弱水不相信，她已經送來一套鋪蓋，還會再送錢？
“什麽錢？”蔡靖揚端一盤菜放到桌上，看見那厚厚的一摞鈔票。“在那發現的？”
“枕頭下。是你放的嗎？”
“我？我有錢也不會放在枕頭下，會雙手送給你。”
蔡靖揚拿起鈔票點，老大夫笑了，這個老太太真的把小水滴當做親女兒看待。
江弱水的心沉下去，她感到欠老太太的太多了，怎麽還這筆人情帳，我要擔負一輩子嗎？
“99999元零9角。這麽多。小麻雀。還給她嗎？”
“說什麽傻話，哪有還陪送嫁妝的。你們兩個，明天是三天回門，去羅家看看她，住兩天。”老大夫鄭重地教育兩個小輩。“小水滴。把羅太太看成自己的母親，好好地孝敬她。等她老了，病了，好好伺候她。這份嫁妝，你就心安理得收下。”
“是。爺爺。”江弱水雙手抱著錢，莊嚴地答應。收下這份心意，就是接受這份沉甸甸的責任。
蔡靖揚嘴角上揚，他微笑地地看著江弱水。這個傻丫頭，這不是嫁妝，是聘禮。這位婆婆真是大方，她們早晚要成為一家人。羅城，在小麻雀生下孩子前，快來接手你的責任。
第二天，吃過早餐。蔡靖揚和江弱水一起出門，到超市買了一大袋子禮品。來到羅家大門前，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就開了，何雲的笑臉出現在麵前。
“媽。我們回來了。”
“好孩子。”何雲笑了，牽住江弱水的手，對蔡靖揚說：“新姑爺。進來吧。”
“噯！媽，我們要住兩天才走。”
“不行。你把人送來，就可以走了。兩天後，來接人。”
“媽。您老偏心。”
“是嗎？”何雲笑著往屋裏走。
何雲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吃過飯。何雲給蔡靖揚一套家裏的房門鑰匙，蔡靖揚就走了。這是禮節，回門時，新姑爺不能過夜。
何雲帶江弱水來到新布置的房間。“這是你的房間。以後，常來陪陪我。好嗎？”
“好。謝謝媽。”
“一家人。不說謝。”
“媽。我看到您給我的錢了。謝謝您！我收下了。”
“我隻是討個吉利數字，人老了就會迷信。”
“媽。”江弱水想說很多感激的話，但她卻找不到要用的詞語，說不出話。
“你和靖揚好好地過日子，不吵不鬧，平平安安就好。好好地過日子吧，別的不要多想，知道嗎？”
“知道。”
“靖揚是個好丈夫，難得的好人。忘了以前，珍惜現在，他比羅城更適合你。”何雲實話實說，從各個方麵考慮，蔡靖揚才是一個上等的丈夫人選。
“媽？”江弱水驚訝地低呼，瞪大眼睛帶看著何雲。
何雲握住她的手。“羅城是一團火，他在燃燒著火焰，雖然很美，他會燒傷跟他最親近的人，隻能帶來傷害。蔡靖揚是一條涓涓溪流，無聲平穩，能帶來無限的生機和幸福。你做得對孩子，我尊重你的選擇。謝謝你，留下我的孫子。我會盡自己的全力，幫助你，養大這個孩子。”
江弱水眼睛流下眼淚，搖頭苦笑。“孩子是我的選擇。媽。這是我的義務，您不要謝我。羅城回來，我會自覺避嫌，不會打擾他。您放心。”
何雲長長地歎口氣，把江弱水擁進懷裏，沒有再說一句話。這兩個癡情的傻孩子，全是站在對方的利益上，為對方著想，而忘了自己，陷進了迷霧，找不到方向。外人無法介入，無法幫忙，隻有靠他們自己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