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從失望到絕望
顧景霆上岸的時候，四肢都是僵硬的，隻憑著一股意氣和信念堅持著。但隨後，他開始高燒不退，燒的意識都模糊了，隨即被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在零度以下的水裏呆了一個多小時，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顧景霆如果不是底子好，就不僅僅是發燒，估計早已經休克了。
顧景霆燒了整整一天一夜。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他昏迷時仍不停的喊著林亦可的名字。
而水下的搜救工作已經結束了。林亦可落水二十四個小時後，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
顧景霆退燒清醒後，看到的就是唐戰峰凝重的一張臉，對他說，“阿灝，無論亦可在不在，你都要振作起來，她不會希望看到你一蹶不振的樣子。”
顧景霆表現的很鎮定，鎮定的詢問是不是已經找到林亦可的屍體了。
唐戰峰搖頭說，“沒有。”
河水湍急的情況下，林亦可如果當時中槍昏迷，或者是死亡，屍體會順著水流飄到下遊去。搜救隊已經在下遊設伏，但暫時還沒有打撈到屍體。
不過，根據搜救隊的經驗，最遲三天，屍體就會浮上水麵，到時候肯定能找到。
然而，沒見到屍體，顧景霆堅持林亦可還活著。
燒剛退，就帶著人去河麵上，不眠不休的尋找。白天還好些，入夜後，河麵上風很大，氣溫遽降，顧景霆又開始發燒。
他一聲不吭，依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底下的人找人。雖然，所有人都對他說節哀順變，所有人都覺得林亦可已經死了。可他依然固執的覺得他的小丫頭還活著，他甚至能感應到她的存在。
高燒昏迷的時候，他不知一次的夢到她，夢到她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向他伸著手，不停的喊著，“顧景霆，快救救我”
他無數次的伸出手，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觸碰到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點被湍急的河水淹沒。
搜尋從水麵一直蔓延到附近的密林和村莊裏，從河水的上遊尋找到下遊，甚至連附近的醫院，旅館，和住戶都在之一的接受排查，卻依舊沒有林亦可的消息。
真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期間，顧景霆因為高燒昏倒了一次，唐戰峰發了很大的脾氣，讓他接受現實。可顧景霆輸液退燒後，還是固執的繼續出去找他的妻子。
就在顧景霆幾乎絕望了的時候，收到了一個消息，地方醫院收治了一個病人，因為落水昏迷被送進醫院，無論是年紀還是體貌特征和林亦可都十分的相似。
顧景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險些喜極而泣。急不可待的驅車趕往醫院。
邊境唯一的一家三甲醫院，車子在醫院正門前停下。
顧景霆推開車門下車，幾乎是毫無停頓的向醫院內跑去，因為電梯不在一樓，他又不願浪費時間等待，所以，直接進了安全通道，沿著樓梯一口氣跑到十樓。
他趕到的時候，那個因為落水昏迷被送進醫院的女孩正在搶救，病房裏有些混亂，隱約傳出家屬的哭泣聲。
醫生經過一些列的搶救之後，女孩仍沒有恢複自主心跳，被判定死亡。
家屬撲上去，抱著女孩依舊溫熱的身體，哭的聲嘶力竭。
顧景霆站在門口，身體有些僵硬，進退兩難。
他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頭發很長，皮膚很白，輪廓和林亦可的確有點像，但並不是他的亦可。
顧景霆耳朵裏衝刺著家屬的哭聲，這一刻，竟不知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
隨後，唐戰峰和江副官等人也乘坐電梯來到病房。
唐戰峰看著自己的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避免不了會心疼。
兒媳婦是在京裏，在唐家的地盤上被人掠走的，這對於唐家來說，實在是件異常挫敗的事。除了挫敗意外，他更多的是擔心，擔心顧景霆會因為林亦可向那些人妥協，會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會終結他前途大好的職業生涯。
好在，林亦可實在是個好姑娘，沒有貪生怕死，那麽大義淩然的跳下了船。
可是，此時此刻，唐戰峰卻不敢確定，她的死，究竟是成全，還是摧毀。
唐戰峰看著顧景霆不顧一切的跳下湍急的河水去尋找林亦可，看到他高燒也要強撐著找人，看到他痛苦和一蹶不振，看到他抱著希望而來，卻因為失望而失魂落魄的樣子。
唐戰峰覺得心痛不已。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唐戰峰更希望林亦可能夠膽小和軟弱一些，她苟且偷生的活著，顧景霆最多是終結他的職業生涯。而她的死去，讓顧景霆的心也跟著死了。活著的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這兩天，唐戰峰對顧景霆說的最多的就是：“為了帆帆，你也要撐下去。”
“讓開，請幾位讓開一些。”醫護人員把女孩的屍體推出病房，家屬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麵。
因為顧景霆和唐戰峰幾人堵在門口，醫護人員才出聲提醒。
顧景霆麻木的動了動腿，側身讓開了門口。
唐戰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歎著說：“我們先回去吧。”
顧景霆木然的點了點頭，忍不住低咳了幾聲。
唐戰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又忍不住皺眉。顧景霆這兩天反複的高燒，特別是晚上咳的非常厲害，醫生擔心他會燒出肺炎，建議住院觀察，卻被顧景霆嚴詞拒絕。
唐戰峰明白，在找到林亦可之前，顧景霆是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醫院裏的。可是，找到林亦可之後，就要忙著把屍體運回去，操辦葬禮，到時候顧景霆更沒有時間就醫了。
想至此，唐戰峰便提議道：“你昨晚咳了一宿，現在正好在醫院，拍個片子檢查一下，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再讓醫生開點藥，有精力了，才能繼續找人。”
顧景霆壓抑的咳著，沒有出聲反對。這個時候，他的確不能倒下去，他的小丫頭還在等他。
江副官匆忙的去掛了號，帶著顧景霆去拍片。
顧景霆剛走出ct室，江副官又匆匆的迎上來，略有些激動地說，“夫人可能找到了，縣醫院前天接診了一個病人，落水昏迷，身上有槍傷，年齡和體貌特征都附和。”
顧景霆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和那邊聯係一下，我們馬上過去。”
然而，唐戰峰卻沒那麽樂觀，反而一臉的凝重。
如果，這又是一次烏龍事件，屢次三番的從希望道失望，他真的擔心顧景霆會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