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麵
“親愛的黛艾瑞:我和醫生見了一麵,卻不是患者與醫生的身份,至少他們是這麽認為的。” 自從收到那封信後母親在我眼中變得好陌生都是一個難以摧測的人,一喜一怒都讓人捉摸不定。就像她可以一個人在房間裏關上好一陣子,沉默不語,對我的詢問置之不理,卻忽而開懷大笑捧著我的臉,視若珍寶,親了又親。懷疑和不安籠罩著黑夜裏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走近她。 但顯然,她給了我機會。 在她消失了兩個小時以後,帶回來了一個人——主治醫生,陸瞰。今天當然不是心理治療的日子,卻是親友會……。‘陸醫生隨便坐啊,來裳裳快給陸醫生倒水。’母親露出異常燦爛的笑臉,嘴角的笑意沾著蜜意又帶著陽光,完全有別於我手術成功後的喜悅,那是種驚喜、開心,而現在她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餐桌上的俗套不想再一一呈現與你,不亞於電視劇情,兩個大人對孩子的噓寒問暖、夾菜盛湯以博得一個沒有決定權的孩子的歡心,為的是讓他們的結合有人來祝福,收獲喜悅。我看到的不是溫馨與幸福的畫麵、而是戴著麵具的小醜在費力出演自己所不屑的拙劣表演。但是形式化的會麵必不可少,,我麵無表情地生吞著他好意給我夾的飯菜,從心底生出的不信任感讓我幾近窒息。 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不算保守的人,但對於母親的新愛情我感到排斥,也許是每個孩子的本能反應,又或許是我與這個真實的世界脫軌太久,對於新的人或物,總是一味地拒絕,不願涉足未知的領域,還是因為,血親的無情在我的心上下了咒,使我難以再重建對想進入我的世界的人的信任。 我的冷漠讓母親覺得不可理喻,可我再也無力勸說一個重新沉入愛情海的女人,她的感性將理智拋入了深淵,我不再想走近她,因為我的潛意識告訴自己,走近了,帷幕後怕是會有突如其來的強光將我穿透,會使我害怕與絕望……。 我感到了空前的無助與莫名的慌張——我未曾謀麵的生父永遠都在舍棄我,我相依為命的生母變得讓我不敢靠近。我感覺自己站到了世界的背麵,縮在太陽的死角處,孤立無援,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