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兩人的話,司諾沒有說話,隻是將頭轉向了齊汀楓。
齊汀楓楞了一下,朝司諾點了點頭。
見司諾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坐在輪椅上的裘堯將輪椅向前挪動了幾下,慢慢的伸出手,準備去掰開苗姿的手心。可是裘堯的手剛要接觸到苗姿的時候,他的手腕卻被司諾握住了。
裘堯疑惑的看一眼司諾,不是要打開苗姿的手心嗎?司諾現在攔著他是什麽意思?
司諾將裘堯的手抓了回來,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齊汀楓,“給我一副手套!”
“什麽?”齊汀楓看一眼司諾,司諾要什麽手套?
“一次性手套!” 司諾淡淡看一眼看著他的齊汀楓,他們該不會以為自己會親手去掰開死人的手,找東西吧!
“好的!”應了一聲,齊汀楓起身就要朝外走,當齊汀楓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處於崩潰狀態的唐鑄漸漸回了魂兒,伸手抓住了齊汀楓手手臂。
齊汀楓的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不著痕跡的將唐鑄的手甩開,“有什麽事情嗎?”
雖然齊汀楓是一臉的嫌棄,但是對於仿佛在鬼門關晃了一圈,此時正臉色蒼白的唐鑄來說,表情就隻是個符號,並不能代表什麽。
唐鑄扶著牆,深深的吸一口氣,“我這裏有一次性手套。”
“你這裏有?”齊汀楓看一眼唐鑄,對於他會一直攜帶著一雙一次性的白手套感覺十分的不理解。畢竟,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那樣都是不正常的。
唐鑄沒有回答,隻是點點頭,默默的將頭垂下了,他的手伸進衣服的口袋中掏了掏,果然就掏出了幾雙一次性手套。
“很厲害啊!帶這麽多一次性手套!”於灝看一眼一臉別扭的唐鑄,這是第一次他發現,這個人還是蠻靠譜的。
“哪有!”此時的唐鑄雖然語氣平靜,但是耳朵尖兒的淡淡粉紅色,還是暴露了他此時正十分的羞澀的事實。
於灝看一眼莫名的羞澀的唐鑄,一頭的霧水,他是說錯什麽了嗎?
齊汀楓將手裏的一包一次性手套遞到了司諾的手上,這才將目光轉到了於灝的身上。
“怎麽回事啊?”於灝看一眼齊汀楓,他現在看唐鑄,真的怎麽看,怎麽別扭。
齊汀楓朝於灝笑笑,沒頭來的來了一句,“他將來會是一名優秀的警察!”
“啥?”於灝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熱愛,是最好的老師!”雖然唐鑄現在十分的害怕死人,可是他卻是真的熱愛著當警察這一份事業,時刻都在為這份事業的需要準備著。由小見大,眾所周知,一次性手套是辦案中最基本要用到的東西,因為警方為了不破壞證據的完整性,保持現場的不被人為破壞和幹擾,又可以做到很好的取證,就必須要用專門的一次性手套。
這種手套看似很薄,卻不會在人體或者現場留下多餘的指紋,影響收集證據和斷案的正確性。
雖然一次性手套很重要,但它也同樣十分的基礎,辦案人員總會把手套集中放在一個人的手中,而不會自己親身攜帶,而唐鑄不一樣,他把一次性手套自己親身攜帶著,既防止了有人會監守自盜的可能,也體現了他對查案這件事情的看重。
或許現在,唐鑄還是很害怕死人,可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有很多東西都是人為可以改變的,就像是害怕死人一樣,或許對於唐鑄來說,成為一名真正優秀的警察,隻是經曆和時間的問題。困難打不敗的,隻有一種人,而那種人就是認真執著的人。麵對困難和阻礙,你可以不行,但是你絕對不能輕易的就放棄,或許,再行幾步,轉角就在眼前。
司諾接過來齊汀楓遞給他的手套,慢慢的撕開袋子的包裝,首先取出一副手套遞到了裘堯的手中,然後取出一副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戴完手套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開始了下一步的工作。
隻能說,死人的手真的很僵硬,他們的力氣極大,人們根本難以撼動分毫。這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動作,或許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生命。
雖然隔著一層透明手套,但那薄薄的一層,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當手接觸到苗姿的皮膚的時候,一股砭骨的寒意從指間蔓延開來,直直的撞到了心裏,這種死亡的冰冷感,讓裘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知不覺中,那種冰冷的觸感讓裘堯想到了他的母親的屍體,當時,是在冰冷的停屍房中,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白熾燈散發著幽冷的光芒,是那樣的冰冷,無情。
那是第一次,他明白了死亡的含義,他就那麽靜靜的,靜靜的跪在母親的屍體前,他沒有哭,因為他知道,母親不喜歡他哭,不喜歡他流眼淚,就那樣,他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這麽一跪,跪了就是整整的一夜,他幻想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來的時候,他的母親會醒來,輕輕的喚著他的母親,隻可惜,幻想終究隻是個幻想,永遠都不會變成現實,停屍房的選址很是講究,多數是選在陰冷僻靜的地方,那種地方常年看不見光,陽光終究是照不進去的。
直到裘堯的母親被推進了焚燒屍體的地方,那個躺著的,他最親近的人,仍舊還是沒有醒來。
當時的母親的皮膚就是這麽的冷,他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那冷狠狠的紮透了他的心,凍得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你沒事吧!”司諾看一眼眼神明顯有些恍惚的裘堯,心裏劃過一絲的擔憂,“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裘堯朝司諾笑笑,隻是那笑顯得十分的蒼白無力,“我們繼續吧!”
司諾深深的看一眼裘堯,見他真的什麽都不想說,一副沒有事情的模樣,也就扭頭,認真的查看起來。
苗姿的手真的握得很緊,掌心裏死死地握著,不知道裏麵是不是握著東西,隻是那雙手真的就像是一把鉗子,狠狠的鉗住了想要牢牢抓住的東西。
“握得很緊,能打開嗎?”裘堯認真的打量一遍苗姿緊緊握住的手,裘堯改變了一開始的想法,他覺得,想要打開苗姿的手心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難。
“應該可以吧!”司諾嚐試性的掰一掰苗姿的手,那手指頭就像是和手心長在一起一樣,根本動不了分毫。
裘堯一直緊緊注視著司諾的動作,見司諾的表情嚴肅,裘堯就知道,想要打開苗姿的手心,怕是得多費些力氣了。
見司諾慢慢鬆開了手,裘堯也嚐試性得去掰開苗姿的手心,裘堯的力氣不小,可是此時他的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小汗珠,輕輕的歎口氣,裘堯看向眾人,“苗姿的手真的握的很緊,很牢,我覺得這件事情的原因,應該不隻是因為屍體僵硬的自然現象,更多的應該是她心裏的一種堅持,我覺得,她的手心裏麵,應該會有對於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所有她才會在臨死之前,將那個東西牢牢的握住,就像是堯鐫刻進生命裏一樣。”
司諾點點頭,他覺得裘堯的話很有道理,他剛剛已經試過了,苗姿的手握的不會一般的緊,死人雖然已經死了,但他們往往還會在心裏留下一些執念,而司諾覺得,在苗姿的心裏,多多少少一定是有一些執念存在的吧!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裘堯再次試了幾次,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脫力了,他覺得苗姿的手,握的真的不是一般的緊,想要弄開,還真的得多費些時間了,但現在讓他就放棄,還真的是不甘心。且不說再過幾天,苗姿的屍體就該要被火化了,可是即使不被火化,那也該是腐爛了。
“再試試吧!”司諾用手磨蹭一下自己的下巴,“不然,我們一起用力,讓齊汀楓,於灝他們也一起來。”
“不是吧!”被點名的於灝指著自己的鼻子,再看一眼苗姿的屍體,於灝感覺自己就快要吐了。
而一直在當隱形人的唐鑄,更是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了一團,極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齊汀楓看一眼於灝,從旁邊拿起來司諾放在一邊的一次性手套。
於灝看一眼齊汀楓,心中頓時對他豎起來大拇指,他真的敬齊汀楓是一條漢子,司諾和裘堯根本就是兩個超級無敵的變態,齊汀楓居然能跟他們做在一起了!他真的是服了。
“喂!你幹什麽!”於灝一臉驚恐的看向抓著他的手的齊汀楓,這人不是準備去幫忙嗎?他拿著一次性的手套,抓著自己的手是什麽意思。
齊汀楓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套進了於灝的手裏,於灝還沒有反應過來,齊汀楓就抓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放在了苗姿的屍體上。
一股寒意從苗姿的屍體上傳來,於灝頓時有種嗶了狗的無力感。
齊汀楓朝於灝淺淺的笑笑,“現在,你應該加入了吧!”
於灝的身上早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畢竟已經上了賊船,即使再怎麽樣,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看於灝已經放下了心理的包袱,齊汀楓伸手,將另一幅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司諾給齊汀楓一個讚賞的眼神,“等一下,一起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