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斤斤計較的老男人
沈媛鬆開沈哲南的手走過去，關切問道：“睡不著嗎？”
邵苑苦笑著搖搖頭，“要是能睡著就好了。”
沈哲南坐回書桌前，沈媛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拉著邵苑往樓下去，“我讓盧媽給你煮了安神茶，下去喝一點兒。”
邵苑捧著熱騰騰的茶，冰涼的手總算回了一點溫，她愣愣地看著杯子裏冒出的熱氣，有些出神。
沈媛也不幹擾她，知道她被嚇壞了，又讓盧媽煮了湯給沈哲南送上去，這才安靜地陪著她坐。
“媛媛，謝謝你。”邵苑突然說道。
沈媛抬起頭，注視著她垂下的發絲，道：“今天救下你的不是我……”
“不是。”邵苑打斷她的話，再抬起頭來，已經雙眼含淚，“我是真心感謝你！”
沈媛微微顫動，扯了張麵紙遞給她，道：“其實你不用這樣。”
邵苑接過擦下眼淚，卻搖頭道：“上次你在私菜館幫我的時候，我隻覺得那是你出於對我憐憫，就跟施舍一樣，所以我才想怎麽也要還你這個人情……今天，韋嚴用槍指著我的時候，我怎麽也沒想到你會擋在我麵前……沈媛，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你，如果換了我是你，可能就沒有這麽大度。”
沈媛又抽了張紙給她，“你也太容易感動了。”
邵苑感動的笑，換了誰也不可能不動容，站在沈媛的立場，她完全沒有必要幫助自己，而這次，她卻給他們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靜了一會兒，沈媛道：“齊肅為什麽沒有和你在一起？”
“我讓他走了。”邵苑心中說不出的苦，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對她這樣好的人了，“上次在韋比爾那裏偷資料就是他幫的忙，我不想連累他，趕走了他……”
“你為什麽不一起走？”沈媛不禁問道，她的處境恐怕比齊肅難得多吧，她卻仍然選擇留下。
邵苑默默看著她，“你真的不懂嗎？”
沈媛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她是為了韋皓！她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韋皓！
想到這，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感慨，邵苑忘了不韋皓，但是韋皓卻愛上了墨冉，這兩個人沒有緣分。
邵苑自然知道她眼神的含義，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已經想通了，原本我打算解了約就去找齊肅的，隻是還沒來得及……你不用擔心我。”
沈媛點點頭，心頭微微一鬆，“齊肅是個好人。”
邵苑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我們可以幫你找他。”沈媛主動道：“他不會走太遠的。”
邵苑麵容有些蒼白，“這次又給哲南惹出這樣的事，恐怕就連他都不會原諒我了。”
“你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他。”沈媛十分篤定地說道：“我賭他一定會回來找你。”
“再說了，這次的事說到底也是因為韓家而起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福是禍也說不一定。”
邵苑並不太明白她的話，但卻從她的神情中看出這並不是虛假的安慰，反正她早已經想好了，事情走到這一步也無可挽回了，如果她一死就可以省去這麽多麻煩的話，到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死。她活了二十幾年，欠了別人太多。
“小姐，小小姐醒了，正哭呢！”盧媽抱著南媛從樓上下來，“我哄也哄不住。”
沈媛連忙接過南媛小聲地哄著，南媛發了一會兒起床氣就不鬧了，窩在沈媛懷裏紅臉蛋紅鼻子的緩勁兒。
邵苑忍不住湊過去，見到這麽可愛的南媛心生喜愛，“我能抱抱她嗎？”
“當然可以。”沈媛把孩子交給她，又教她正確的抱孩子的方法，邵苑這才穩穩把南媛抱在懷裏。
“真可愛！”她笑道，小心翼翼地捧著。
南媛也沒鬧，安靜地玩著，沈媛見狀上了樓，她該提醒書房裏那個工作狂休息一下了，誰知道走進書房，沈哲南和曲寒一大一小正在對峙。
“怎麽了？”她關上門問道。
沈哲南老大不高興地撐著書桌道：“這小子跑過來跟我說他死活都不改姓沈！”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他說話了。”
早上的話果然讓他聽進去了，沈媛走到曲寒跟前，蹲身扶住他的小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道：“小寒，你聽我說，不管你是誰，現在你都是我的孩子，姓什麽又有什麽關係？”
曲寒定定地看著沈媛，倔強地捏著拳頭，似乎非常努力才說出一句話來：“我不姓沈！”
沈媛一頓，摸摸他的頭道：“乖，不姓沈。”
沈哲南撇嘴，姓沈委屈他了？
沈媛白了他一眼，轉眸又對曲寒笑道：“小寒說了就是，我們不改姓。”小孩子才經過這麽大的變故，怕失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曲家隻給他留下了這個姓氏，不能忘記，不想拋棄，也是人之常情。
“不！”曲寒一張臉憋得通紅，“我不姓沈……”
沈媛被他弄得有些糊塗了，“我都說了不用……”
“我要跟你姓！”曲寒大聲宣布道。
沈媛一愣，詫異之後是驚喜，而沈哲南則是拉長了臉，這小子，就是跟他扭著來是吧？！
“我跟你姓韓。”曲寒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沈哲南，氣鼓鼓地說道：“我不喜歡他！”
沈哲南拔地而起，邁著大步走過來，手指捏出動靜，他真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鬼頭了，就跟那個梁小二一樣，淨知道怎麽討好他的老婆！
沈媛卻飛快一把抱過曲寒坐到沙發上，連連親了他兩下，“好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姓韓了！”
她的滿臉雀躍讓沈哲南挫敗，他不明白為什麽小孩子總跟他過不去！
“你考慮清楚了，姓韓的話就要叫韓寒，你確定？”沈哲南抱著隔壁睨著沈媛懷裏的人。
曲寒仰起小臉看著沈媛道：“媽媽，你給我另外取一個名字吧！”
沈媛雖然不理解他這舉動背後的含義，但是看他一臉堅持，想了想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如就叫礪寒吧！”
“韓礪寒……”一大一小同時念出這個名字。
“從今天起我就叫韓礪寒了！”韓礪寒抱著沈媛的脖子親了她的臉頰一下，“謝謝媽媽！”
這聲“媽媽”聽的沈媛真正舒心，沈哲南有些不甘落寞了，提起韓礪寒的衣領道：“小子，你叫我老婆媽媽，那該叫我什麽？”
韓礪寒冷冷看著他，“斤斤計較的老男人！”
“我……”沈哲南破功，一個大掌就要揮下去。
沈媛連忙抱過懸在空中的人兒，天枰明顯偏移，嗔怪地瞪了沈哲南一眼，把韓礪寒放在地上，整了整他的衣服道：“這個時間你不是要玩兒積木嗎，快去吧！”
韓礪寒點點頭，小大人模樣地沉穩拉開門走了出去。
沈哲南趴在沈媛肩頭，親著她的脖子道：“親愛的，我受傷了，我們的孩子都不肯叫我。”
沈媛想笑，但又忍了下來，拍拍他的臉頰道：“親愛的，你的湯喝了嗎？”
沈哲南拉著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口，“你早上不是說我‘身體很棒，狀態良好’嗎？那些亂七八糟的湯就不用喝了吧……”
話還沒說完，就對上沈媛亮晶晶的眼睛，那詭異的光芒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好吧，我還是喝吧……”潛台詞是我還是認命吧……
沈媛樂不可支，她已經被盧媽的補湯秒殺了，夫妻就要共患難！
捧著湯盅，她親手一勺一勺喂給他喝。
沈哲南聳聳肩，老婆親自動手，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另一方麵，韋皓就沒有他們這麽輕鬆了，要扳倒韋嚴，隻有兩個途徑，一個是韋家的大山，他的爺爺韋憬親自出麵廢了韋嚴，不過這個基本不可能，那就隻剩下第二種可能了：拿下長老院。
歐洲的黑勢力一直沿襲著這種風習，尤其是這種繼承製的權利移交方式，一定會有資曆夠老的長輩坐鎮，一是方便決策，二是懲處肅正。要讓韋嚴倒台，隻能通過長老院那些老家夥，但是那幫老家夥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韋憬一直備受他們信賴，要讓他們相信一個被趕出韋家的人實在是有些困難。硬碰硬不可能，非常時期隻能兵行險招，長老院共有七人，表決少數服從多數，隻有讓他們感覺到法國的黑手黨勢力岌岌可危時，他們才會倒向他這一邊！
“韋，人都已經布置好了，就等韋嚴動了。”雷斯?德通過電話壓抑著興奮說道。
“很好！”韋皓伸了伸腰，連著三天沒有睡覺，總算做足了準備工作，一切意外都在計算之中，韋嚴這次，非倒不可！
“三天沒休息了，你好好睡個飽覺！”
“你也是。”雷斯說完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韋皓去浴室衝了個澡打算躺一會兒，但真臥在床上時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不知道是累的過度還是大戰前的興奮，總之，他現在了無睡意。
藍瞳定定地望著夜色彌彌的天空，他不禁想道：那個笨丫頭不知道在做什麽……
入冬來難得的陽光，沈媛起了個大早，在花園裏陪著小寒看書。去市場買菜回來盧媽提著菜籃子還在大聲嚷嚷，一臉忿忿的樣子。
沈媛合上書本起身笑看著她，“盧媽，大清早的，什麽事惹你這麽不高興了？”
盧媽放下籃子還在嘟囔，“不知道哪兒來的人，跟了我一路，問東問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