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拔得雲開見月明（上）
歎子幾步走近，“我和二少一樣，有仇必報，我這一身傷痕都是拜你所賜，這條胳膊要是廢了，你怎麽賠？”
涼亭的長椅上，拖出條長長的血痕，趙情挪了半米遠，實在沒有力氣再往後退，她就勢靠著圓柱，胸腔起伏不平，每一寸呼吸深入，都是萬箭穿心般的痛苦。
“我是二少的女人，你不準對我無禮！”
歎子居高臨下睨著跟前大汗淋漓的女人，槍口對準她的額頭，“我在那幫人麵前救了你，又在背後殺你，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所有人都會誤認為你是死在恐懼分子手裏，而我呢？因為保護你身負重傷。趙情，你先前不是在二少奶奶麵前耀武揚威麽？這筆賬二少可都記在心裏，棋子用完了，那就該棄了。”歎子陰森的劃開嘴角，“噢，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解決你，這是二少的意思。”
“什麽解決我？什麽二少奶奶？”趙情瘋狂搖頭，“騙子，你們都在騙我，這是夢，我肯定是在做夢！”她眼神開始飄忽不定，漸漸地，目光詭異的環視四周，縮起雙肩，似乎有什麽靈異的東西正從四麵八方向她靠近，“我才是二少奶奶，我懷了陸家的孩子，我往後還要做陸家的女主人……”
她渾身哆嗦，喃喃自語，“你們都搶不過我，休想同我爭，誰敢來，我就咬死誰！”
趙情張開唇，衝某處咬了口。
歎子冷冷睥睨，“這就瘋了？”
趙情的樣子並非裝瘋賣傻，再說，她還不至於聰明到這種地步。
先是槍林彈雨，再者死裏逃生，眼看著一切快要過去，又遇上流產，後來又是歎子的連番打擊。任誰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要真能扛得住，那就奇了怪了！
歎子收回槍支，他本就是嚇唬嚇唬她，不會真去要了趙情的命，這女人雖然可恨，但自從他當了準爸爸以後，歎子便不想再過多的製造孽債。
……
9樓病房。
楚漫靜靜坐在沙發前，兩手夾於大腿之間，她仰著頭，一瞬不瞬盯視跟前的男人，人民醫院外有警方駐守的銅牆鐵壁，她不知道他是如何進來的。
“你來了？”她露出微笑容顏。
雲騰這張臉，除了氣質上和雲烈有所偏差，五官幾乎一模一樣，若非陸少丞事先告訴過她真相，恐怕她很難猜到這裏頭另有隱情。
未免引起注意，雲騰是獨身一人進入的，“走，我帶你離開。”
楚漫紋絲不動，“烈，你愛我嗎？”
雲騰一怔，俊顏上的詫異隻一秒便恢複如初，“我對你的感情，在當年不就很明確了麽？”
“就像你說的，時隔五年，有許多東西是可以改變的。”楚漫看到男人麵容冷冽，不苟言笑，“以前你愛我，那麽現在呢，你愛麽？”
雲騰夜眸微眯，他舉步來到窗前，隔著不寬的縫隙往下眺望，男人左耳戴著藍牙耳麥，以方便ZZC成員通風報信。花園內，人去樓空，雲騰拉起窗簾，答非所問，“你是故意將我引到這來的吧？”
楚漫端倪著男人異常挺拔的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臉，更加看不到他說這話時的表情。
陸少丞說過，雲騰是個強勁的對手，也是，陸少丞那麽聰明，雲騰又怎麽可能差到哪去？
“是。”沉吟片刻，楚漫緩緩道。
聞言，雲騰折過身，深邃的眸色緊緊攫住她的雙眼，四目相對，男人抿起的嘴角勾勒出眉宇間的陰鷙，“你居然敢承認？”
這點，是雲騰萬萬沒想到的。
楚漫莞爾，她本就長得漂亮，這會兒笑容輕展，更顯溫婉動人，“我知道你不是雲烈。”
男人左眸越發眯深，“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怕，我肯定怕，我又沒得抑鬱症，怎麽不怕死呢？”楚漫自沙發上傾身而起，“你明知道我故意把你騙到這裏，還是肯來，如果你想殺我，方才進門時就該動手，不是麽？”
“現在殺你也不晚。”
“好，”楚漫走近幾步，鞋尖近乎抵到雲騰的黑色皮鞋，兩個人的距離那麽近，身高的落差瞬間變得明顯，“就算你要殺我，也先聽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男人凝視著這張小臉。
楚漫繼續道：“今天這場恐襲，是你安排的吧？是，你是有權勢，你可以無所顧忌的製造混亂，不用憐憫任何人的性命，你同陸少丞有仇，就要許多人為這場紛爭買單，你們兩個勢均力敵，到最後不過換得兩敗俱傷，然後呢？”
她笑下，“然後東山再起，等到兵強馬壯的那天，再卷土重來？嗬，幼稚，雲騰，你真幼稚。”
男人不悅蹙起眉端，“我幼稚？”
楚漫繞過他肩側，腳步停頓在窗簾前，“你其實比我更清楚，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是臨安市，陸少丞的地盤，他可以調動警力，雲騰，你當真以為同你交火的人，大部分都是陸少丞的手下嗎？”
男人旋身麵朝她的側顏，楚漫手指握向簾幔，“即便是那些穿便裝的人，也大多都是警方安排的便衣民警，其實陸少丞的人全在醫院外，跑進來送死的寥寥無幾。”
誰都知道歎子是陸少丞的左膀右臂，隻要有他在，就是個活招牌，歎子帶領了幾名弟兄前來融入便衣民警的隊伍，ZZC那幫人自然會誤以為他們全都是陸少丞的手下。
結果呢？
陸少丞隻不過是用了幾個人，就換取了ZZC幾十個人的性命。
死傷的大多都是警察。
要知道培育一名精英手下，是要耗費很多時間和精力的，陸少丞又怎麽可能真的傻到讓自己的兄弟冒險？
雲騰薄唇蕩出道冷冷的淺弧，“是陸少丞事先告訴你的？原來你們一直都有聯係，把我引到醫院，也是他的意思？”
“喊你來這，是我的個人意願，陸少丞並不知道。”楚漫口氣低沉下去，她斂過眼睫，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雲烈那張溫柔的笑臉，“雲騰，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要用這麽大的代價去換取所謂的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