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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忙碌的時候更覺得光陰飛逝,再一個禮拜就是除夕夜。這天是小年,林齊光一大早聯係好幾位師兄都上家裏來陪林老爺子吃晚飯,然後就開著車上縣裏采購肉蔬去了。


  去慈城農貿市場導航的話得沿老城區外繞一個大圈,但是本地人多會選擇穿過幾個老式小區,直接從市場背後進去。


  林齊光自然也知道這條捷徑,不過他驅車進到小區卻發現今天小區裏出事了。六七輛汽車堵在前麵,車窗搖下來,司機都探出頭看旁邊樓下的熱鬧。


  三十幾個人正圍在這棟商品住宅樓下,人群中有人罵罵咧咧:“缺德喪心啊。七號樓503的嚴光戶,就是個賣假藥騙錢害命的!都來看看呐,我們就是吃他賣的藥,吃出了問題,病沒醫好,人卻快被毒死了。看看!我媳婦兒現在還躺在醫院呢!還有他們家,他們家兒子吃得是全身都潰爛,年紀輕輕實在可憐呐。姓嚴的,你別以為弄兩個保安攔在樓下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今天不出來把事情說清楚,我們就上公安局告你去!到時候你就等著吃牢飯吧!你們倆!是怎麽的?還幫著這種人欺負好人呐?也跟姓嚴的一樣良心喂狗了?”


  喊話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圍在他身邊的人裏起碼有七八個是他帶來壯聲勢的親戚,都不說話隻插著手站在人群中拿冷眼瞅攔在公寓門外的兩保安。


  那兩個保安也是一頭汗,他們隻是接到通知有幾個潑皮無賴來找七號樓某住戶的茬,讓他們把人擋出去,以免打擾其他住戶,對小區造成不好的影響。結果人是攔下了,可對方一通怒罵,臊地他們是滿臉通紅。但是到此刻兩人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對視一眼,都看到深深的無奈,心裏早把那個賣假藥的裏外罵了個遍。


  男人還在哭罵,說到家裏生活本就不易,如今妻子又臥床不起,更是一聲聲歎氣,帶來的人也隱隱有按捺不住準備動手往裏闖的勢頭。


  兩個保安看出苗頭默契地往兩邊挪動半步,讓開大門的位置,他們心裏也不是真想替那種人擋事,同時也是為了免於禍及自身。


  就在這時,公寓樓大門自己從裏麵打開了。一個三十歲不到,皮膚略顯慘白的男人板著臉推門走出來。嚴光戶看著哭罵的男人,淡淡開口:“樂叔,你年紀比我長,我一直客客氣氣稱呼你。但你這是在做什麽?哦!當初托我幫忙介紹便宜藥給你的時候,我可是盡心盡力幫你打聽。現在藥吃得不對就賴上我了?你摸摸自己良心,我出力氣幫你有收過你一分錢嗎?就說我賣假藥騙錢!”


  說到這裏他掃了一眼人群中幾個麵孔,繼續道,“恐怕是有人自己不願意真的幫你,倒教你這樣詆毀我想從我這訛錢吧!叔,我知道你家裏困難,老嬸病了你著急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動歪心思就這樣過來堵門,你覺得有什麽用嗎?”


  “放屁!”樂叔的侄子終於忍不住撥開人群,站出來伸手就去揪嚴光戶。


  按說以他魁梧的體格逮嚴光戶這個小個子應該手到擒來才對,可他動手時落腳卻莫名絆了一下,整個人直直摔在了地上,額頭著地一下子暈了過去。嚴光戶隻稍稍偏了偏身就躲過了他的抓撲,連神色都不帶變的。


  林齊光靈識中卻是一動,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感應到了法術的波動。有人調用元氣渦旋貼著地麵纏住了樂叔侄子的右腳,看起來卻好像是他自己平地絆了一跤。


  動手的顯然就是一臉淡然的嚴光戶。雖然不能確定他到底是黑心賣假藥還是好心辦錯了事,但是此時他仗著修為傍身,下手可夠黑的。樂叔的侄子落地瞬間迎麵又被他補了一記,半個月內想事說話估計都不會太利索。


  嚴光戶的打算是給他們弄點事,等這些人自顧不暇,他也好脫身出去躲幾天。可惜他出手的時機挑的不對,其他人都以為是他打倒了樂叔侄子,又不是流氓打架,沒有幹趴幾個其他的就跑的道理。這些人都是一個姓的親戚,當下一齊發聲喊,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揪住嚴光戶就打。下手也不分輕重,全身上下各處都敢招呼。


  嚴光戶哪經曆過這種陣仗,身上的痛楚倒是小事,實在是心裏太過屈辱。自從修行以來他就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覺得自己已經脫離的凡人的範疇,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現在他卻被一群凡人揪住按倒了踢打。


  習武之人被這麽多人扭打住,一般會選擇護住要害被動挨打。一方麵是想還手也不容易,反而容易露出罩門,另一方麵也是怕激怒對方受到更重的傷害,當然如果雙方本就是解不開的仇怨那又另說。


  嚴光戶可不知道這些道理,他抱著腦袋蜷在地上挨了幾拳,忽然感覺鼻子一酸,伸手摸到滿手血,當即眼就紅了。


  也顧不得是在鬧市人群當中,低聲怒喝,手中已經多出一支二十公分,半透明的水晶短刺,前端尖細,中段粗圓,尾部還有一圓環,居然是支判官筆。這是嚴光戶的隨身法器,可借此法器施展種種奇妙法術,但此時卻隻是拿來當做一支匕首使用。即便如此灌注元氣後的判官筆也是一支削鐵如泥的凶器,而嚴光戶已經紅了眼絕不會留手。


  但斷肢橫飛的場麵終究沒有出現,嚴光戶判官筆還沒來得及刺出,就已經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住,同時有人大喊:“警察來啦!再打出人命啦!”


  樂叔家的親戚畢竟怕真鬧出人命,頓時作鳥獸散,混進四散的圍觀群眾裏離開,樂叔扶起他侄子也歎著氣躲了。


  嚴光戶臉漲的通紅,鼻子還破了流出不少血,但他也沒多糾纏,起身一瘸一拐地也離開了。


  現場隻剩下一個老頭,他是跟樂叔一塊來的,就是兒子吃了藥皮膚潰爛的那位。他穿的半舊的衣服,頭發卻整整齊齊的梳著中分。巧了,居然是林齊光在高鐵上打過照麵的民工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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