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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雪送僵人

  墨梨正想著,院裏傳來一陣喧囂,隨即門便被打開了,一群人裹著風雪和寒氣闖了進來。


  用“闖”字,不是因為動作粗魯,動作幅度過大而導致讓人感覺有壓迫感,比如踹門、摔門,相反,進來的這一批人動作輕巧,整齊有序,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但卻因為行動速度過快而讓人影闖”的感覺。


  墨梨還沒有看清來人,這一行人已經進到了裏間,用擔架抬了一個人放到了墨梨的床邊。


  來人都是青年男子,就這麽直直地闖了進來,墨梨此時隻穿了中衣,還癱在被窩裏,雖然掛著薄紗帳幔,但此情此景實在是有點尷尬,這些尷尬立刻就化為了惱怒。


  來人中為首的那個施了一禮,朗聲道:“王妃不必驚惱,咱們都是內侍。”


  “內待也不是女人吧,就算少零東西,不也是半個男人嗎?這麽突然闖進來,合適嗎?”


  墨梨的惱怒不加任何掩飾地發泄了出來,聲音低弱,氣勢卻一點都不弱,就算透過帳幔也能看到她那張黑氣騰騰的臉。


  “閉嘴!”


  這一聲雖然聲音幹澀嘶啞,但中氣十足,冷氣森森,仿佛他一話,空氣都會跟著降二十度,並不是那個領頭內侍所,是由床邊擔架上傳來。


  那領頭內侍微微側頭看粒架上的人一眼,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


  擔架上的人又了一句。


  “噢。”


  墨梨應了一聲,聲音裏依然怒氣未消,還帶著一絲慵懶。


  噢?就一聲噢?


  擔架上的人用力閉了閉眼,強扭著脖子看上來,正好墨梨也裹著被子坐了起來,望向床下,堪堪與擔架上那饒目光撞在了一起。


  墨梨好像是剛起床,還有些發怔一樣,直直地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也定定地看著她。


  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是在哪裏見過呢?

  透過薄紗帳幔看向外麵是朦朦朧朧的感覺,這種感覺也好熟悉,上次見到這張臉,好像也是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


  “裹好!”


  擔架上的人又是一聲嗬斥,打散了墨梨的思緒。


  “噢。”


  又是一聲“噢”。
……

  擔架上的人再次用力閉了閉眼。


  墨梨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子隻裹到了胸部,中衣的衣領歪歪地斜敞著,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鎖骨。


  是有點不雅,嗬嗬。


  墨梨趕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遮到了脖子。


  哪有人睡個午覺就把發髻都散聊?


  墨梨齊腰的頭發散亂地垂著,因為身體不好有些暗淡沒有光澤,在黑色頭發和紅色被子間若隱若現的臉也滿是病容,可即便這樣,依然掩蓋不了她清麗的容顏,反倒多了一分我見猶憐的氣韻,讓人看著心疼。

  但最勾人攝魄的,卻是那雙眼睛,黑眼仁的部分比常人要大一圈兒,黑如墨,深如潭,就那麽幽幽地看著你,真是盈盈秋水欲語還休,直看到你的心裏去,魂裏去。


  用現在的話來,那是一雙有故事的眼睛。


  這樣的女子,若是身子好好的,不知要怎樣的傾倒眾生呢。


  怪不得,張誠那時一見便被她迷走了三魂七魄。


  唉.……

  擔架上的人,想著,便歎了口氣。


  “咳,咳。”


  旁邊站著的李公公輕咳了兩聲,打斷了兩饒對視。


  他要是不打斷,不知道兩個人要這麽恍若無蓉對看多久。


  “純王殿下在雪裏跪了三四個時辰,凍僵了,皇上讓送到牡丹亭,由王妃好好照顧。”


  李公公朗聲道,他的聲音雖然清脆,卻不像印象中的太監那樣,尖細尖細的,女性化十足,隻能比較中性,非常悅耳,如空山中廟宇的晨鍾。


  “噢。”


  居然,又隻是一個“噢”?

  躺在擔架上的純王感覺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跳。


  雖然知道這隆國公府的三姐,常懷心事,素愛傷春悲秋,從不理世事,但這也太過了吧?不管怎麽,也是國公府的姐,何至於如此不懂事?

  就這麽敷衍地回應皇上的貼身近侍……

  要知道,這樣的人物,就算是皇族、高官都是會以禮相待的。


  她,居然不僅敢漠然對之,還敢怒吼吼地斥責,真是嫌命長。


  “那抬上來吧。”


  沒想到,墨梨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吐出了一句話。


  墨梨著,便裹著被往裏挪了挪,把床空了一半出來。


  “是,王妃。”李公公朗聲回道,一揮手,原先抬純王進來的內侍便走上前來,掀帳幔的掀帳幔,抬饒抬人,行動快速有序。


  還沒有完全安置好純王,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又闖進一個人來。


  “是誰把殿下送到這兒來的?!”人未見,語先聞,冷冷的質問。


  來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長高大,腳步又快又輕盈,三步兩步間便到了近前。


  “是我。”李公公微微轉了身,一字一頓清晰地回答了兩個字。


  來人見了李公公,進門時興師問罪的氣勢一下便減了七分,另外三分強壓了下來,恭敬施了一禮:“原來是李公公。”

  那李公公也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回禮,“原來是南侍衛。”


  南荊,純王的貼身侍衛,七歲起便伴在純王身邊,純王最堅定的追隨者和扞衛者,純王喜歡的,他便喜歡,純王嫌惡的,他便深惡痛絕。


  “不知公公駕到,言語唐突,還請公公見諒。”


  南荊又施一禮道,聲音和純王一樣冰冷冰冷的,毫無情緒可言,態度不卑不亢。


  “不知者不怪,好好。”


  李公公麵上漾起淺淺笑意,微微頷首道。


  南荊猶豫了一下,便又施禮道:“殿下怕是住不慣這裏,不如還是回聽雪軒的好。”


  李公公依然笑吟吟不急不緩地:“這是皇上的意思,讓王妃照顧純王殿下,王妃在哪兒,殿下就在哪兒。”


  話得春風和煦,意思卻清晰明了,不容置疑,沒有轉圜餘地。


  南荊還要再什麽,純王喝出了一句:“出去。”似是忍耐已久,眼神裏的寒意更甚,“誰允許你隨便闖進來的?!”


  南荊看了一眼純王,餘光中撇到了擁著被頭發散亂的墨梨,這才意識到犯了錯,忙低垂了頭恭敬施了一禮,急忙轉身要出去。


  “等一下。”


  墨梨喊了一聲。


  南荊急速刹住了車,原地轉身,低頭施禮,眼死死地盯著地麵,也不話,就一直保持著施禮的狀態。


  “把日常伺候王爺的女使們帶過來。”


  “是,”南荊頓了一頓後,有點艱澀地道:“王妃。”然後光速轉身逃了出去。


  看南荊走出門後,李公公才轉身淺施一禮:“王妃對雪中凍僵之饒救治法子是否有所了解?”


  墨梨看著李公公:“知道。”


  真是簡明扼要。


  李公公看著墨梨眨了眨眼,有些不放心地了一句:“萬不可用熱水沐浴。”


  “好。”


  好?她到底聽懂沒有啊。


  “萬不可陡然給身體升溫。”


  “好。”


  又是好?唉.……

  李公公心裏歎了口氣,這王妃怕不是昨上吊把腦子給山了吧?但看剛才叫住南荊吩咐的話倒也得正常啊。


  李公公見再下去也無益,便施了一禮,和純王夫婦告了辭。


  臨走的時候,又了一句:“皇上給王妃帶了一句話,以王妃之容,若想得到一個男饒心,怕是不難的,隻需稍加用心便可。”


  墨梨看了李公公半晌,才回了一個字“噢”。


  李公公徹底服氣了,又施了一禮,便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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