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海棠為碑
墨梨一行人跟著那貓兒在牡丹亭的外院中穿來穿去,最終來到一座橋下,那是一座木質拱橋,在木橋和河岸的夾角有一團由枯草、破布等物絮的一個大圓團。
那貓兒一下便躥進了那個大圓團之中,茫茫遞近療盞,眾人這才看清那個大圓團中隱約還蜷縮著一隻貓。
那隻貓比貓兒要大很多,幾乎是兩三倍的量,毛色是一樣的,伏在那兒一動不動。
墨梨心裏有種不好的預福
貓兒用爪子左拍拍右拍拍,拍了好久,那隻大貓一直一動未動。
墨梨確定了自己的預福
貓兒見大貓不理它,有點委屈,回頭衝著墨梨喵喵叫了兩聲,墨梨招了招手:“老黃,過來。”
那貓兒居然真的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來,墨梨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那貓兒的頭,因為之前也沒養過動物(哺乳動物),又擔心被抓被咬(主要是怕被傳染狂犬病),所以心裏還是挺害怕的,手一直沒有實實地摸下去,誰知那貓兒竟自己頂起腦袋在墨梨的手心裏蹭來蹭去,眯著眼,一臉滿足享受的樣子。
就像是在寒冬,人們有時會渴望一個溫暖的擁抱。
看著貓兒可愛的樣子,墨梨忽然有點兒心酸,癟癟了嘴,把淚水強忍了回去,扯出了一抹微笑,問道:“老黃,那個是媽媽嗎?”
貓兒喵喵了兩聲,表情好像是在微笑。
就當它回答了是吧。
“媽媽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將來我們也要去那邊,但我們現在還不能去,我們要好好地留在這裏,開開心心的生活,等時間到了,我們才可以去那個世界,媽媽會在那邊等你的。現在,跟我回去好不好?”墨梨完主動用手指搔了搔貓兒的頭。
貓兒神情忽地就黯然了下來,伏低身子嗚嗚了幾聲,又跑向了那隻大貓,伏在它的身上,摩擦了起來。
“去叫燭風、司空過來,把那隻大貓埋了吧。”墨梨對茫茫。
……
不多時,燭風和司空便帶著一鋤一鍬趕了過來。
墨梨選了橋邊的一株海棠樹下麵向著河水的一側,埋葬了大貓,還堆了一個墳頭,卻沒有立碑,那株海棠就權當它的碑了罷。
燭風,那隻大貓確實是母貓,而且哺乳期剛過了沒有多久,而那隻貓兒也是個姑娘。
……
站在大貓的墳前,墨梨:“從今起就由我來照顧老黃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它,把它養得黃黃胖胖的,一直,到它去見你。”
墨梨伸出手指搔了搔貓兒的脖子,柔聲道:“老黃,以後你就叫老黃了,跟媽媽回家。”
老黃伸著脖子蹭了蹭墨梨的手,喵喵叫了兩聲,仿佛在“好的呀,好的呀”。
之後便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墨梨回了臥墨池。
墨梨讓茫茫找了一個菜籃子,裏麵厚厚地墊了幾層毛毯,臨時給老黃做了個簡易卻也非常實用暖和的貓窩。
貓窩就放在臥墨池的西廂房裏,屋裏點著炭盆,貓窩鋪著厚厚的毛毯,老黃跳進去滾了兩下便睡著了。可能是在外麵長時間忍饑挨凍,總也睡不踏實,缺覺少眠吧。
老黃睡得四仰八叉,跟墨梨一模一樣,墨梨一邊給老黃蓋上毯子,一邊絮絮叨叨地碎碎念道:“一個姑娘家,就不能睡得斯文點兒?”
唉.……當了媽,都一樣操心。
那條毯子是茫茫從大毯子上剪下來,勾了個邊兒臨時做成的,但茫茫的女工極好,針腳細密均勻,竟像是特意定做的一般。
此時茫茫也蹲在旁邊一臉母愛地看著熟睡的老黃,聽了墨梨的話,不禁撇了撇嘴:“閨女隨媽~”
墨梨高抬手輕落下地打了一下茫茫,嘟著嘴道:“你終於肯跟我好好話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額.……”
嗨,該死,這種事要怎麽得清楚!
茫茫忽然變蹲為跪,認真地看著墨梨道:“姐,茫茫是你的丫頭,一輩子都是你的丫頭。”
墨梨聽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輕鬆了很多,茫茫算是原諒了吧。
但那個答案卻不是墨梨想要的答案。
墨梨也跪坐在霖上,拉了茫茫的手道:“你不是丫頭,是親人。”
茫茫聽了頓時紅了眼圈兒,抽抽噎噎地淌下淚來。
墨梨伸手邊替茫茫擦眼淚,邊道:“我不會和你搶的,傻丫頭,我可是純王妃。”
“不,姐高興最重要,其它,都不重要。”茫茫,眼神堅定。
“是,其它都不重要,現在睡覺最重要。鬧了一了,我累了,明兒還要早起呢。”墨梨開心地笑著,忽然伸手勾了一下茫茫的下巴,:“妞兒,快來伺候爺睡覺。”
茫茫害羞又嫌棄地側頭躲開,“沒正經。”
墨梨壞笑著,攬了茫茫的腰往臥室走去,一路各種逗著茫茫,弄得茫茫臉紅得像隻熟透聊桃子。
……
終於到了回門的大日子。
墨梨早早地便起了床,一切準備停當後,又給老黃喂了食,和她玩鬧了一會兒這才出了門。
墨梨今穿了一套牡丹紅色的衣裙,還特意塗了同色係卻更鮮亮一些的口脂和蔻丹(注1),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朵含苞微放的牡丹花兒,嬌嫩欲滴,在純王府正門前盈盈款款從軟轎上下來,一時便引得眾人矚目,都不禁看得呆了。
而白馬之上一襲白衣的純王同樣讓人驚豔不已,今日沒有走仙路,衣服的麵料和款式顯得板正筆挺,莊重卻不失瀟灑,一派大家公子,噢,不,是大家王子的風範。
純王仍然一絲表情都沒有,冰封雪蓋,波瀾不驚,正幽幽地看著墨梨。
墨梨直直地回看著純王,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一呲牙給了純王一個燦爛的微笑,就像是今日的陽光,溫暖和煦,帶著濃濃的春意。
純王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借機轉開了視線,勒正了馬,坐直了身子,昂首向前,一副隨時準備出發的樣子。
墨梨見狀便識趣地趕緊上了馬車,大家都盼著例行公事早些開始早些結束。
但今,注定是對墨梨的一次大考驗,麵對父母親人最是難遮掩,但也最是好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