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上元節夜宴(二)
“眾愛卿平身!”新帝道。
“謝陛下!”眾人又齊喊道,。
然後終於可以站起來了,但又要跪坐回去。
墨梨不明白,明明這會兒已經發明了桌椅,為何還要偏偏使用這種家具,方才那一會兒就已經跪得她腿麻腰酸了,不知道還要跪上多久。
正在墨梨低著頭,撅著嘴滿心怨聲載道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她麵前晃了晃便輕輕跪坐在了她旁邊。
墨梨不用看也知道是純王,總算是回來了。
新帝還在講話,眾人皆恭敬地坐著聽,不敢擅動。
墨梨摸著快要餓癟的肚子,心想早知道下午在太後的馬車上吃兩塊兒點心了!
好不容易挨到新帝講完了話,以為終於可以上菜了,卻宣了西梁的使臣覲見。
隻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服色明顯和北陳國的不同,帶著濃濃的異域色彩,用色十分大膽鮮豔,兩饒個子較北陳國人高大些,長相漂亮,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高鼻子深眼窩。
兩人跪都沒跪,隻單手撫胸鞠了個躬。
通過那個年輕男子和新帝的對話,墨梨知道了他是西梁國的太子夏哈甫,而他旁邊站著的年輕女子則是他的妹妹古麗夏曼。
兩人此次率使團前來一是為恭賀新帝登基,二是要與新帝和親,以增加兩國友誼,就是要把這個古麗夏曼嫁給新帝當妃子。
到和親,墨梨忽然想起,茫茫過,新帝的心上人張如君,忠義王張順的嫡女,王爺張誠的妹妹,就是被老皇帝和親嫁給了眼前這位西梁太子夏哈甫,這倒是有意思了,不知道這新帝看著夏哈甫心裏是什麽感覺。
墨梨又瞄了一眼旁邊的純王,他的白月光白慕雪就是被老皇帝指派給張如君做侍婢,陪嫁到了西梁國。
墨梨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老皇帝非要破壞兒子們的愛情!
正在墨梨盯著純王出神的時候,突然有一句話飄進了墨梨的耳朵,“陛下,我想嫁給純王殿下。”
墨梨將視線從純王的臉上移了開去,尋聲望向話的女子,正是古麗夏曼,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正半含挑逗地看著純王,長而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撲閃間,眼光流轉,媚態畢現。
“噢?夏曼公主,這是何意?”新帝捏著酒杯,挑了挑眉問道。
“陛下已有皇後,又有妃嬪五人,我嫁了過來就是第七個。而純王殿下眼下隻有一個王妃,並無側妃、媵妾。聽,那純王妃還是個久病纏身的,怕是也無力侍候殿下。聞聽貴國贏七出’之條,若是純王妃沉屙難愈,又長年無所出的話,就算到時還能苟延殘喘,怕是也得被逐下堂了。三年五載,我還是等得起的。”古麗夏曼悠悠地道,話時並未看著新帝,也不是低頭回話的樣子,偏還是斜側著身子望著純王,囂張至極,出來的話更是難聽刺耳,半點禮數情麵都不顧。
聽著這個異國公主的話,就算墨梨對純王無甚夫妻情分,可麵對當麵直白咒她死的人身攻擊還是忍不聊,心中暗罵道:你大爺的!真當老娘是個死的!
還未等墨梨發作,卻聽到有人把酒杯摜到地上的聲音,隨即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你怎麽話呢!你……”
墨玉已經站起身要衝了過來,還欲再時卻被墨允一把捂了嘴拖回了座位。
墨梨見狀,料想此事必不能善了了,若是真讓那個公主嫁進了純王府,她就更沒什麽機會了,想畢深吸了一口氣,剛想站起身自己收拾局麵,忽地手卻被人拉住了,墨梨身形一頓,見是純王拉了她的手。
什麽意思?難道他真看上了那個公主?!還是又想著拿她來惡心自己、逼迫自己?!
墨梨想著不禁心中動了氣,想甩開純王的手,仍欲起身,奈何那純王的手勁兒實在大得緊,竟拉得她一動不能動,以一個極別扭的姿勢僵在半空中,宴會之上,新帝麵前,又不好爭吵用強,隻得乖乖跪坐了回去。
純王拉著墨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上,仍是不放開,手上的勁道也未撤去。
“公主此言甚為不妥,一則,西梁國主在給我朝的國書上明確言道:將古麗夏曼公主嫁與我北陳新主。此事北陳、西梁兩國盡知,和親之事,關乎兩國邦交,茲事體大。忽而換人,外人難免意測紛紛,或道我主嫌棄公主,或道公主嫌棄我主,不知會傳出什麽樣的言語,若是再被人抓住此事從中作梗,壞了兩國交誼,便是有悖於和親的本意。另,尋常百姓尚且重信,都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一國之主怎好出爾反爾,公主此舉難免有逼迫貴國國主和我主言而無信之嫌,陷兩主於失信之地,為下人恥笑非議。望公主能以國事為重,顧念大局。”純王緩緩而談,如清泉細湧,如過竹輕風。
恩,算你識時務!
若是這個勞什子公主真進了純王府,怕是你也不會好過!
隻是,太便宜這個古麗夏曼了!話得那麽難聽,就應該狠狠地罵回去才解氣!
墨梨聽了純王的話,雖是心下鬆了一口氣,但仍心內憤憤。
“七弟的話朕深以為是。”新帝微微頷首,笑道:“夏哈甫王子,夏曼公主,還請以大局為念。冊妃詔書已經擬好,賞賜也都已經準備好了,本想於這上元佳節,文武百官之前,完成冊妃之禮。既顯隆重,又多了些意趣,日後念起,倒是一份頗為獨特的回憶。夏曼公主,如此良辰,萬不可辜負了朕的一片情意啊!”
新帝的自我助攻簡直妙絕。
聽了新帝的話,夏哈甫與古麗夏曼對視了一下,夏哈甫狠狠瞪了妹妹一眼,便一手撫胸躬身道:“夏曼自是不敢辜負聖意!夏曼年紀尚幼,不知深淺,常常玩鬧沒個分寸,日後還得煩請陛下多多調教!”
“夏曼公主真率直,敢敢言,最是靈動可愛,朕心甚悅!”新帝居然邪魅一笑,還對著古麗夏曼微微挑了挑眉,“來啊,宣冊封詔書。”
這新帝,怎麽看起來.……有點不正經,哈哈,墨梨暗道。
“是。”李智上前幾步,展開冊封詔書,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奉承運,皇帝詔曰:西梁國公主古麗夏曼,風姿雅悅,聰慧敏捷.……”
冊封詔書一讀,墨梨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懶得去聽那冗長無聊的聖旨,低頭見自己的手還被純王握著,放在他膝上,手上便輕輕動了動,純王覺察,便鬆開了手,墨梨便將手從純王的手裏抽了出來,順手又拿起斜垂在純王身側的“同心”把玩起來。
新帝微閉著眼,斜睨著純王和墨梨,正看到墨梨撥玩著“同心”,眼眯得更甚,一絲笑爬上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