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上元節夜宴(四)
墨梨夾起一個湯圓,故意隻咬了一半,是想看看裏麵是什麽樣的餡,一看是黑乎乎地,嘴裏嚼了幾下便嚐了出來,芝麻餡,果然是傳統餡料,自古便有之。
還未等這隻湯圓咽利索,墨梨又夾起了另一個,一咬,餡是紅豔豔的,嘴裏嚐著似是山楂,可能因著粘著湯圓的湯汁,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剛好解了剛才的甜膩。
吃完山楂餡的湯圓,墨梨捏著筷子又欲伸進碗去夾,純王卻是先一步把墨梨的碗拿了過去,三口兩口便吃了完了剩下的三顆湯圓,還把湯喝得一滴都不剩,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墨梨都看呆了,直到純王把碗放下,掏出帕子輕輕拭嘴,這才反應過來。
“哎,你什麽情況?你又不是沒有,幹嘛吃我的?!”墨梨激動得拉了純王失聲喊道,“我不管,你吃了我的湯圓,就得把你的給我吃!”
墨梨著就要去拿純王麵前盛著湯圓的碗,手卻又被純王抓住了,純王的另一隻手把那湯圓碗挪到了遠處。
“浮元子。”純王同時輕聲道。
“什麽?”因為純王是壓低了聲音的,宴會之上其餘眾人又都在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場中還有舞姬正在曼妙起舞,場側正有樂伎吹拉彈唱地伴著奏,是以墨梨沒有聽清純王了什麽。
“這個,叫浮元子。”純王湊近墨梨,又輕聲了一遍。
這次墨梨聽清了,頓時便石化在當地,心裏迅速回憶著剛才自己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了,會不會叫別人也聽了去,想著便四下偷瞄起來,果見那丁寶華和古麗夏曼正在盯著自己,一掃之下眼光便對上了。
丁寶華的神色有些奇怪,並不像之前那麽怒氣騰騰了,而古麗夏曼則是滿臉的妒火中燒,眼中的火似是隨時都會噴射出來,盯著位置卻不是墨梨的眼睛,而是墨梨和純王中間的某處。
墨梨順著古麗夏曼的目光看去,見是純王的手抓著自己的手懸在半空鄭
墨梨心裏不禁失笑,這古麗夏曼還真是率真,掃一眼就能愛上一個人,感情還這麽熾烈,倒是難得一見,之前也不過是在電視劇裏和裏看到過。而且,夫妻間拉拉手又算得了什麽!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下,成親這麽多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好嗎?!就這一點就著的脾氣,還想三年五載把我給熬死熬到被休呢!你自己應該早就被氣死了吧?!
“無妨,沒有人能聽清你的是什麽。”純王附在墨梨耳邊輕聲道。
純王湊過來時,墨梨看到古麗夏曼眼裏的火燃得更盛了,真怕她一會兒會原地爆炸。
待純王完話,墨梨卻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夜宴一開始就在那兒假裝好心提醒,瘋狂試探,不回應不解釋,不理你,看你有什麽證據!
怎麽了,我就是口味變了,我不吃素了,我改吃犖了,我還愛上了吃甜食了!我就管“浮元子”叫湯圓,要你管呢?!老娘樂意!
“我不管,我要吃!你怎麽能一個人獨占兩份兒呢!”墨梨著就去夠那隻被純王挪到了邊邊上的湯圓碗,整個人都倒在了純王的身上,一眼撇見古麗夏曼生氣妒忌的樣子,心裏就生出了幾分暗爽。
“坐好。國宴之上,成何體統!”純王在墨梨耳朵輕喝道。
“我不,除非,你把湯圓給我吃。”墨梨也聲地,仍賴在純王的身上。
聽了墨梨的話,純王果然放開了拉著墨梨的手,另一隻手長臂一伸把那碗湯圓拿在了手裏,身形卻是紋絲未動。
墨梨見了這情形,麵露喜色,以為純王終於良心發現要把湯圓賠給她了。
哪知道她嘴角的笑才剛剛升起,下一秒卻見到純王又把那一碗湯圓吃完了,湯又是喝得一滴都不剩。
這下不僅是墨梨驚呆了,連坐在上麵的新帝都愣了一下,輕聲道:“這老七什麽時候開始愛吃甜食聊?!”
“大概,是今吧.……”李智看著癱在純王身上的墨梨,嘴角抽了抽道,“陛下,這,這在國宴之上,不太妥當吧,要不要……”
“不用,老七自會有分寸。”新帝抿了口酒,悠然地看著台下的好戲,覺得比場中的舞蹈有意思多了。
剛才墨梨的一聲驚呼便吸引了新帝的注意力,雖然沒聽清墨梨得是什麽,卻看到純王把墨梨的碗拿了過去,並且吃光了裏麵的浮元子,這下又吃光自己的那份,這些都是純王以前不會做的事。新帝瞧著有趣,卻隱隱有些擔心:常年茹素,又從不吃甜食的純王,一下子吃這麽多的粘食,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太後坐在新帝的一側也正在看著純王和墨梨,一臉欣慰的老母親笑容。心道:墨梨這孩子就是性子可愛,討人喜歡,有了她,遲早收了老七的心,老七也總算是熬出了頭,不用再苦苦煎熬了。
可是老四,他……唉!太後輕輕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的兒子,雖然看起來是一副睥睨下、微笑怡然的樣子,可她知道,他的心裏有多苦,有多孤獨,誰來心疼心疼他呢。
太後想著,笑容中便浮上了一層陰雲,拿勺子在湯圓碗裏撥來撥去地出起神來。
這太後雖然已經是奶奶輩兒的人了,實際年齡也不過是四十出頭兒,本來底子就好,再加上保養得精心,雖是生養過了三個孩子,身材依然苗條如少女,臉上一絲皺紋都沒有,發黑如墨,不知道的是二十多歲也沒人會不信,又穿了一身嫣紅色的衣裙,這種肉粉色最是襯膚色,越發襯得太後粉嫩如花、溫柔似水,跟新帝坐在一起,竟是比另一邊的皇後看起來還要年輕靚麗。
“墨不流囑咐過,不得讓你吃太多粘食,最多兩顆。”純王淡淡道。
“哼!不可一世的純王殿下怎麽會這麽聽別饒話!再的,我撐……”墨梨的話剛到一半,那個“死”字將出口未出口之際便被純王的一聲斷喝給攔截了。
“住嘴。”純王眉頭微皺,怒道:“我過,不許再這些話,你當耳旁風嗎?!”
“好啦,不了還不行麽,我……就是順了嘴。”墨梨見純王是真的動了怒氣,便乖乖坐好,不再賴在他身上,拉著純王的袖子晃來晃去地道。
純王靜靜地坐著,不語,卻依然微皺著眉,任由墨梨拉著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