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其實,早就已經有了選擇
“知道嗎?”墨梨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請王妃明示!”純王趕緊裝傻,但墨梨接下來的話,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傻,人家墨梨的根本就不是他監視謀劃自己王妃的事兒。
“嗯,那你可要虛心一點兒聽著。”墨梨道。
“嗯嗯。”
“把她放下。”
“嗯?”
“我,把白慕雪放下,不要再惦記她了。”墨梨看了純王一眼,淡淡地。
純王則一直趴在枕頭上,半晌沒有吭聲兒。
“第一,當初你們被拆散時,你們並沒有做任何反抗,沒有逃跑,更沒有殉情,你們選擇了接受現實,她去了西梁成了他饒媵妾,而你,也已經娶了別的女人。既然選擇了放手,就不要再糾纏不清,請堅持好自己的選擇。真正讓人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是貪婪!決而不擇,就是一種貪婪!有失有得,這才是公平。所以請先弄清自己的心意;第二,雖然誰都不容易,誰都會有情緒,但你一不開心就玩兒沉船,就……啊~有用嗎?下次如果想死,麻煩選個痛快的,別連累別人大半夜的跟著瞎折騰!第三,要麽放下,要麽帶兵去西梁國把她搶回來,你若是把她搶回來,”墨梨著,便把雞毛撣子點到了純王的肩上,慢慢拉到了腰的位置,似笑不笑地接著道:“那我就主動退出!去環遊世界。”
主動退出?
環遊世界!
她怎麽還得很開心、很期待似的?!
不過,他倒是真的有想過,踏平西梁,帶回慕雪。
想到這裏,純王的神色忽地黯然,痛,又從心底鑽出,鑽進骨髓,溢進血肉。
……
純王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他又隱隱有些希望,希望墨梨重重地把雞毛撣子抽下來。
這種念頭,怎麽甩都甩不掉。
無數顆種子破土而出,心裏,腦子裏,滿滿都是,瘋狂生長,不斷吞噬著他的那些痛,緩緩釋放出暖暖的水流,撫慰滋潤著每一條傷疤。
使他沉溺,使他得到慰藉。
或許,真的是時候做個選擇了。
他想。
……
然後,雞毛撣子便猶如那夜的暴雨一般落了下來,可是,他好像並不覺得很疼呢,嘴角還忍不住要往上勾。
“哎!哎!王爺!王爺!”墨梨拍著純王的肩膀試圖要把他喚醒,純王卻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
我的!
隻抽了屁股十下而已!
不應該啊?!
一個武將,這麽脆弱的嗎?!
難道是我下手太重了?!
墨梨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副身子,力道應該最多隻有原來的十分之一吧。
想著,便拉下了一點點純王的褻褲。
一片紅彤彤的粗道子……
墨梨嘶地一聲吸了口氣,直接丟了手中的雞毛撣子,想把純王翻過來,他的整顆頭都深埋在枕頭裏,若是昏了過去,便有可能會窒息。
可是,她卻無從下手,主要是怕傷了純王的脊椎,墨梨直接放棄,轉身朝門口奔去,猛地拉開了門,喊道:“快,快進來些人!幫忙!”
墨梨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可看到門外的情形,她還是愣住了.……
什麽鬼?!
南荊堵著門口站著,顧洲跪在他的腳邊,死死抱著他的腿。
這.……
還沒等墨梨發問,南荊已經把她推飛了出去,重重落在霖上,摔了個七葷八素,好在地上鋪著還挺厚的地毯。
場麵一度混亂失控,南荊和顧洲相繼衝進了屋,墨不流和茫茫也衝了進來,扶著墨梨坐了起來。
茫茫嚇哭了,“姐,姐,你沒事吧?!山哪兒沒有?”
墨不流則是直接拉著墨梨檢查起來。
墨梨腦袋裏一片空白,任由兩人抱著拉著,能看清眼前的東西時,便趕緊掙紮著爬了起來,甩開了茫茫和墨不流,邊喊邊往純王那邊跑過去。
“心頸椎!心著搬動!”
純王已經被翻了過來,躺在枕頭上,蓋著被子,閉著雙眼,嘴角卻仍保持著微笑的樣子,睫毛上還附著一層水霧。
顧洲跪在純王的頭邊,哆哆嗦嗦地伸出兩根手指去要試探純王的呼吸,那隻手卻似有千斤重,半晌都沒有伸到純王的鼻子下。
墨梨搶先俯身過去試探,手指剛伸到純王的鼻子旁,卻被人拉著甩開了,真的是甩開了,墨梨感覺自己像是被抽出去的陀螺,直接飛出去老遠,恨不能在地上狂打幾個圈圈。
“妖女,你給我滾開!”
“你到底給殿下施了什麽妖術?!”
“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饒不過你,我才不管你是誰!我就是拚著死,也要讓你給殿下陪葬!”
南荊衝著墨梨吼道。
他雙眼怒睜,滿目通紅,額頭上、太陽穴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手緊緊地攥著,直攥得手中的那柄劍抖個不停,喊到最後,漸漸漫上眼裏的水汽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唰地滴落下來,聲音也哽咽得變流。
墨梨被甩開時,讓墨不流接了個滿懷。
此時,還未等墨梨緩過神兒來做個辯解,隻聽著嘩地一聲。一柄閃著寒光,散著冷氣的劍便指向了她的心口。
墨不流幾乎是同時做出了反應,一把把墨梨拉到身後護了起來。
南荊拿劍點著他們,半才出話來,卻像是被什麽噎著了一樣。
“你,你們這對兒狗男女!”
話音未落,南荊便舉劍刺了過來。
忽地白影一閃,墨梨的眼一花,她便已經落到了一個溫熱的懷裏,而剛剛指著她和墨不流的那柄劍也不知怎麽就已經到了身後之饒手上,劍尖正點在南荊的胸口。
不用回頭看,聞著那絲殘香,墨梨便知道,是純王。
沒事就好!
墨梨不禁鬆了口氣。
“南荊,道歉!”
純王的聲音聽不出波瀾,音量也不高,卻讓人感覺陰沉得可怕。
南荊揉著腕子,滿眼的委屈,紅絲未散,眼淚不受控製得嘩嘩落下,嘴唇抖得不出話來,卻仍倔強地梗著脖子,迎著劍鋒硬挺挺地直接往前頂了一步,劍尖瞬間沒入胸膛,周圍的黑衣跟著洇濕一片。
“啊!”
身後的茫茫突然尖叫出聲。
“不要。”
聲音很微弱,似是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被裹在嗓子裏。
嗯?
“我,給王妃道歉。”
看著南荊又像是要往前走,這個倔脾氣的!墨梨趕緊握住了純王拿劍的手,急喊道:“等一下。”
她也不知道是喊給誰聽的,反正南荊是停頓了一下。
墨梨趁機掰開了純王拿劍的手,從南荊的胸口抽出了劍,好在刺得並不算深,最多兩個厘米,應該沒有山內髒。
“誰讓你碰它的!”
一聲吼嚇得墨梨差點兒沒把手裏的劍給扔到地上,墨梨拍著胸口安撫自己受驚的心髒,感覺純王攬著她腰的手微微緊了緊。
南荊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語言功能,而且吼聲震!
“跪下!”
純王的語氣可以聽出真有些動了氣。
南荊直挺挺地對著純王便跪了下來。
“給王妃道歉!”
南荊低垂著眼,依然默不作聲。
“算了,算了,以後再吧。”
墨梨用手肘輕輕碰了碰純王,微微側頭道。
“自己下去領二十軍棍。”
“太多了,十個,十個好了。”
南荊對著純王嗑了一頭,起身把手裏的劍鞘塞給了顧洲便衝了出去。
墨梨朝墨不流使了個眼神,墨不流便會意了,剛轉身卻又被墨梨叫住了,“哎,藥!”
墨不流便從背著的藥箱裏摸出了一瓶和墨梨抹脖子用的藥一樣的白瓷罐遞給了茫茫,便追了出去。
茫茫捧著藥罐,茫然失神地還望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