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隻要你願意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下良田大多掌握在豪門貴族的手裏,多數農戶都是租地來種,或者幹脆隻是做工,很少一部分是有自己有土地的。”
“從那些豪門貴族手裏拿糧,觸及了他們的利益,必會引起他們的不滿,從而有可能會引起動亂或是政變,陛下又是新帝登基,其實是不利於朝局的。”
墨梨半眯著眼,喝了口阿膠膏衝的水。
“你可是已經有良策了?”純王問道。
“良策談不上,我都是憑空胡的,根本就沒有什麽實際經驗,想當然而已。”墨梨。
“沒有,至少可以提供一些思路,剩下的,可以在實際操作時變通一下。我倒是覺得王妃很有些見地。”
純王真誠地讚賞道。
墨梨卻隻道他又在借機試探自己。
一個養在深閨,久病纏身的千金姐,哪裏來的這些許多對時政的想法。
但墨梨並未理會,繼續道。
“陛下正一力懲治貪墨,倒是可以借查貪墨幫籌糧的忙。”
“王妃,的可是先選幾個勢力龐大的家族開刀,查其貪墨之事,待其惶恐不安之時,再提籌糧之事。”純王道。
“正是。危難之時,斷尾求生。朝廷籌到了糧,他們卻還會暗自慶幸,不會因為利益被觸動而生事。同時也算是借機敲打敲打,讓各大家庭收斂一二。一舉多得!”
純王輕聲道:“王妃可曾想過,隆國公府也是擁有百萬傾良田的大戶。”
墨梨看了純王一眼,笑道:“我們覺悟高,自願為陛下排憂,為百姓解難!無需陛下和王爺敲打!”
純王的手指摩擦著墨梨的右耳,果然是沒有穿耳洞,這麽多,竟是沒有注意到她從未佩戴過耳墜。
卷起墨梨右耳的耳垂兒,下緣果然有一顆極難看到的淺褐色痣。
純王的呼吸又不平穩起來,閉眼吻上墨梨的耳垂,睫毛輕顫。
又裝作不經意地翻過墨梨右手的手腕,將袖子稍稍拂起,一顆深褐色芝麻大的痣,毫無懸念地映入他的眼簾,觸目驚心。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心裏再次翻江倒海、亂如麻。
他握著墨梨的手腕,大拇指一遍一遍摩擦著那顆痣,仿佛想要將它擦去。
“王妃做得了隆國公府的主?”純王道,聲音陡地就低落了下來。
墨梨低頭看著純王的大拇指一遍遍地抹過她右手內腕上的痣,心內便明白了七八分。
許是他從哪兒又拿到了些證據。
是張誠的嗎?
茫茫曾,他經常來隆國公府。
那應該對墨梨很是熟悉了。
已經差不多證據確鑿了吧?
純王會怎麽做呢?
曾經想過無數次的問題再次湧進墨梨的大腦。
身後那個溫柔地擁抱著她的人,這幾日的行為言語實在是叫她看不懂,不知道他意欲為何。
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未知福
墨梨不禁打了個寒戰。
“怎麽?冷嗎?”純王的手立馬覆上了墨梨的額頭,“沒有發熱,可能是在外麵站得久了。”
隨即便扯過旁邊的另一條毯子,就是昨他披著的那條毯子,把墨梨裹上了,然後又緊緊抱住了墨梨。
“這樣會好點兒嗎?”
聲音溫柔,剛才的低落已經不見了。
“嗯。”
墨梨應了一聲,感覺心裏很憋悶。
很多時候,她特別想直接開算了,來個幹脆的。
比如現在。
她不喜歡這種每猜來猜去,演戲給別人看,看別人演戲的生活。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在這個世界是個異類。
她感覺很孤獨。
但是她不能衝動,她不能確定,是不是會有人因為她的衝動而受到牽連。
她不能那麽自私。
“不是我做隆國公府的主,實在是我父親母親、兄長們都是這樣想的。”墨梨道,疲憊地閉上眼,靠進純王的懷裏。
這個懷抱,溫暖而堅實,不知道會屬於她多久。
能靠一刻是一刻,多靠一會兒都算是賺了。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慢慢展開。
一千兩。
“給。我的賭注,願賭服輸。”墨梨舉著那張一千兩的銀票,笑道。
那是上元節,在露台上,她和純王打賭猜謎語,兩人同時出正確答案,戰平。
純王提議,互換賭注。
於是,她在五彩斑斕的煙花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得到了純王的一個吻,但她要付出一千兩白銀。
純王並沒有立馬去接那張銀票。
兩人各自在心裏默念了一句:願賭服輸。
“難為王妃還記得,我差點都忘記了。”純王笑著接過了銀票,細細折了回去,貼身放進了懷中的繡囊裏。
“早知道王爺忘記了,我就不了,還省了一千兩銀子。”墨梨有點惋惜地道。
“一千兩,換本王一個吻,很值了,要知道有多少人想換都換不到呢。王妃居然還想賴賬!太沒有賭品了吧。”純王假裝緊緊捂著胸口,生怕墨梨尋機搶走一樣。
“那是我的吻一文不值嗎?!”墨梨忽然從另一個角度拋出了一個問題,而且是求生欲大挑戰。
墨梨回過身拿手指點著純王的胸口道:“那可是我的初吻!初吻!”
純王握住墨梨點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王妃的吻,世間無價,本王用全副身家性命換之。”
這個答案……
好吧,算你過關。
“也不用這麽悲壯吧!”墨梨笑了笑,道,“我隻希望,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結局如何,這一刻,是真實的,就好。”
著,心裏不禁泛出些酸楚,笑容也染上層苦澀。
“你願意相信它是真實的,它就是真實的,隻要你願意!”
墨梨的一句話勾起了純王無限的心事,又將他的心攪得翻覆地。
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結局如何。
會發生什麽事呢?!
她會為了我而停手嗎?她會為了我而改變結局嗎?
“你願意嗎?!你願意相信,現在是真實的嗎?!你願意相信嗎?!”純王哽咽地問道,一滴淚毫無征兆地倏然劃落。
像是一顆流星,照亮了墨梨的整個夜空。
她毫不猶豫地:“我願意!”
情緒上經過幾次震蕩的純王,再也繃不住了,一把抱住墨梨,哭了起來。
不加任何掩飾地哭泣。
任所有的情緒傾瀉而出。
墨梨也頓時淚流滿麵,這些日子裏,所有的恐懼、不安和焦灼,都被拉到了光化日之下,然後被一錘子掄碎。
門外廊下,坐在一邊廊椅上打著瞌睡的顧洲,和坐在另一邊廊椅上繡著花兒的厭年,聽到動靜,都悄悄探身往屋裏看了看,然後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