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2

  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掛著略帶溫熱的淚珠,臉頰掛著淚痕,手保持著想要握住他的手的姿勢。


  他仔細地、小心翼翼地將她臉上的淚痕拭去,他邊擦拭著她的淚邊悄悄地對著沉睡的她說:“穆清,我心悅你的臉,鴨蛋型的,母親常說,鴨蛋臉型的姑娘性格好,為你著想,為你們的家著想。長亭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真是適合做妻子,顧家又溫柔。


  穆清,我心悅你的三千烏絲,那麽黑那麽長,還是散下來的時候好看,你每每跑起來頭發就像傾瀉瀑布一樣,那般好看。可我那麽私心,讓你挽上了頭發,我也很久沒看到你散下的那三千亮麗的烏絲了。”他撫摸著她的長發,沒怎麽用力,隻是輕輕撫著,便掉下了一縷縷秀發,他看著手中她的烏絲,心刀攪般的痛。


  “穆清,我識得了朝堂之上那些詭計多端的文武百臣,卻被你瞞得死死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他不敢再摸她的發絲……


  他看著她,靜靜的抱著她,而她呢?和睡著了別無二樣。“穆清,待會兒你醒了,夫君我帶你去集市上逛逛,你喜歡吃甜食,我們就買糖葫蘆,買蜜餞,買糖人。你若想吃些辣的,我們就去福滿樓吃雙喜臨門,那個啊,可辣了。”他想像這著她吃時的模樣,吐著小舌頭吸溜著鼻涕,沒準會辣出眼淚,她笑著,笑得那麽開心,你為什麽那麽開心呢?穆清?“哦,該多喂你吃些肉,好好補一補身子,等身子補好了,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這樣你就不會這麽了無牽掛、狠心的走了,你會惦記著孩子,會因為孩子多陪陪我了。


  “穆清……”他自言自語地正說著,門匡地被撞開了,進來的是穆輕的丫鬟――徽音,她手中拿著的包裹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落了地,她臉色不很好,額頭上掛滿了汗珠,呼哧帶喘的,多半是因為路上跑的。


  “啊,是徽音啊,小點聲,你們家小姐睡著了,別吵著她。”他隻稍稍瞥了徽音眼,知道來者何人,便全神貫注地同懷裏的人說話。


  徽音顫巍巍的向前挪著步子,嘴唇打著顫,她對她的小姐了解極了,她知道她小姐睡得何時會這麽沉?她小姐呀,她總想著什麽時候主上回來,她怕睡著了,而他為了不吵醒她,又會見不到麵。於是,她隻要稍稍聽見了些聲響就急急穿戴好衣飾,等著她的夫君。


  她還知道她的小姐,不喜歡散著頭發,她比誰都清楚她總愛挽著頭發的原因,因為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漸漸落發的事,且最不想讓麵前這個人知道,她病的太重了,她說:“徽音,每次見到他,我都想讓自己像嫁過來的時候那麽美。”

  她常常問她為什麽不告訴主上,主上肯定會尋遍名醫為她治病,每到這時,她總會沉默很久。然後,輕微的說:“我這副身子,恐怕時間不久了。他那樣忙,再為他添些這樣可有可無的麻煩,他豈不是會更忙?何時能歇歇呢?”然後,總是安慰地一笑。徽音最聽不得這話,她總因此賭氣,她小姐也知道,然後又換了一種回答:“徽音,放心,我這病快好了。”然後仍是昧著良心,安慰地一笑。那時,她雖知道她家小姐的謊話是為使她開心,可當她佯裝著笑笑之後,她就覺得更加淒涼,悲傷,她小姐在那個時候還想著她。


  她最最清楚她小姐的樣貌,她小姐的膚色。是啊,她白的似玉一般,即使它不舒服臉色煞白煞白的也不怎麽看得出來,可是,今日,小姐是不是白的更通透了些?白的讓人覺得脊背發涼?讓人覺得再也觸碰不到她?


  她挪到小姐的床榻前,同他主上道:“主上,小姐這幾日每每睡覺都不安穩,夜夜咳嗽,今日倒睡得踏實了,定是因為主上回來了,若是小姐因為貪覺,又錯過了和主上相處的時間,這可如何是好?”她背過身抹了抹眼淚,她不想讓主上看見她哭的樣子,這隻會徒增主上的悲痛。“那……那…主上,我先去給小姐煮藥,等小姐醒了,我……我端過來,她正好喝。”她急急忙忙打算奪門而出,收拾著地上散落的糕點和大包小包的藥材。


  “徽音,你下去吧,你小姐她好了,不用喝藥了”


  “……”


  “去吧”


  她聽著這話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轉過身,撲通跪在榻前,涕泗橫流,大嚷著“小姐,你走了,我怎麽辦?我孤零零一個人,就你這麽個親人兒、好人兒,熱心腸地待我,你走了,沒人疼我了,我跟你去得了,你不孤單我也不孤單。”說著便跑出去了。


  “你丫鬟說,跟你去得了,我啊,如今孤單一個人了,我就陪你一同去了,可是,穆清,我猜等我到了那兒,你定會百般勸服著或是極其氣憤地把我趕出來。”他笑了笑,“你總是這樣,讓我不僅僅擔當家族的支柱,還讓我時刻記著百善孝為先,而我卻極少肩負起丈夫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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