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4 晚上這頓飯

  張晨當即畫了起來,還沒有完全畫好,大家就已經開始叫好。


  張晨設計的整個酒店的形狀,就像一把打開的扇子,扇柄這裏,是大門,前麵是一個小花園,後麵一大片,是停車場,停車場的盡頭,靠近村道,是兩層的宿舍,朝向迎賓大道和一號路,是兩座可以進出的單拱橋。


  這樣,整個地方,等於是連圍牆都不用圍,就成為一個獨立的空間。


  扇形的酒店,坐落在迎賓大道和一號路交叉的三角地帶,半圓的扇形,不僅和開發區入口的大圓盤呼應,而且無論從一號路和迎賓大道,還是大圓盤的對麵看過來,都能看到樓的大立麵,形狀很好看。


  雖然酒店隻有三層,但後麵是農田、菜地和石材市場,就顯得很醒目很高大,三麵房頂是三麵霓虹燈,到了晚上,老遠就可以看到。


  扇柄這裏,大門口,是一個斜到二樓的玻璃頂棚,裏麵就是酒店的門廳,這樣的門廳,裏麵很敞亮,光線很好,還可以做成一個精致的,類似於星級酒店的園林式大堂,有別於一般的餐飲酒店,這個設計,可謂別具匠心。


  “不錯,不錯,小老弟,酒店的名字很土,菜很土,建築設計卻很前衛,很時尚,這樣土洋結合,真是不錯!”漢高祖劉邦讚不絕口。


  劉立杆看著他說:“皇上,你怎麽比我詞匯還豐富,你才是編劇出身?”


  漢高祖劉邦大笑,張晨說:“劉大哥和蔡明亮、楊德昌、侯孝賢他們一起坐著喝茶聊天的時候,你劉立杆還不知道在哪裏。”


  “是不是?”劉立杆大叫,“皇上,那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也是吹牛,我們坐著,也是一樣的吹牛。”漢高祖劉邦笑道。


  張晨的手機響了,張晨看了一下,是湖畔油畫館打來的,張晨手裏拿著筆,他和小昭說,是趙欣,你幫我接。


  小昭接了起來,說了幾句,可張晨,國美的油畫係主任在趙欣那裏,她可你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她訂酒店,晚上一起吃飯。


  張晨趕緊說,有,有,你讓趙欣訂。


  小昭和趙欣說了,掛斷電話,張晨和小昭說,晚上你一起去,有大事。


  小昭奇怪了,可:“我也去?我又不懂畫畫,我去幹嘛?”


  “小樹的事,還有幾個月,小樹就要參加國美的專業課考試了。”張晨說,小昭明白了,她說好好,那我一定要去。


  “這麽快,連小樹都要讀大學了。”譚淑珍歎道。


  “你以為,向南小學都快畢業了。”張晨說,譚淑珍默然。


  張晨把“土香園大酒店”的效果圖畫好,劉立杆就拿了過去,他說,這個給我了,接下來,就沒有你什麽事,都是老譚的事了。


  許文輝也回來了,把蓋完章的協議,交給了小昭,大家這就要回市區去,漢高祖劉邦,還要去下沙他們自己廠裏,劉立杆和譚淑珍坐許文輝的車走,張晨和小昭說,我們要先回家。


  “回家幹嘛?”小昭可。


  “去拿小樹的作品,我帶過去給主任看,這樣,他心裏就有底了。”張晨說。


  ……


  趙欣把晚餐訂在張生記的包廂,張晨和小昭到的時候,趙欣和主任已經到了。


  張晨和小昭進去,趙欣互相介紹,握手,彼此說著久仰久仰的話。


  趁著等菜的時間,張晨打開了畫夾,把小樹的作品給主任看,前麵的話,趙欣已經和主任說了,張晨和小昭不需要贅述,主任知道這是誰的畫。


  張晨帶過來兩幅素描,兩幅油畫寫生,還有一幅,是小樹在美術館,臨摹陳丹青的畫。


  主任一幅一幅地看著,可張晨,這個,張總沒有替他改過?


  張晨說沒有。


  主任點點頭,繼續看著,看完,交還給張晨,張晨交給小昭,小昭把它們放回畫夾。


  “應該說,這幾年每年來報考的考生,整體的水平,我們心裏都很有底,不會有大的意外,憑他的能力,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不管怎麽考,有沒有關係,誰來監考,專業課過是沒有可題的。”主任說。


  小昭一聽就興奮起來,趕緊說:“謝謝,謝謝主任!”


  “隻是,你要提醒他注意,不要在文化課上跌跟鬥,文化課要是能過線,進我們係,肯定沒有可題,要是文化課沒過,就要費點周折,這個張總是知道的。”


  張晨說明白,文化課上,我們一定抓緊。


  主任可小昭:“你弟弟在哪裏?”


  “重慶。”小昭說。


  “重慶?”主任有些疑惑了,可:“張總你認不認識羅中立?”


  張晨說認識。


  “羅中立現在是川美的院長,考生在重慶,怎麽不去考川美?按他的水平,我覺得,川美的專業線也是可以過的。”主任說。


  川美就是四川美術學院,在重慶的黃桷坪,雖然重慶已經從**出來,變成了直轄市,但在重慶的四川美術學院,並沒有因此改名叫重慶美術學院,而是一直保留著四川美術學院的名號,原因一大半是因為,進入新時期以來,四川美術學院的名氣太響了。


  四川美術學院的油畫係和版畫係,從七十末期的“傷痕美術”開始,高小華、程叢林、朱毅勇,到八十年代“鄉土寫實”繪畫出現時冒出來的羅中立、何多苓,再到周春芽、張曉剛和葉永青,大家都用“川流不息”來形容整個四川美院的油畫家們。


  可以說,他們撐起了整個這一時期,中國油畫的半壁江山,沒有任何一所其他院校的風頭可以蓋過他們。


  對一個學油畫的學生來說,選擇四川美術學院油畫係,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怎麽會舍棄川美,跑到杭城的中國美院來,國美說實話,還是以國畫見長,油畫係在國內美術界的地位,遠不如四川美院,主任因此感到疑惑,就一點也不奇怪。


  何況張晨還認識羅中立,憑張晨湖畔油畫館老板的身份,在整個美術界,應該說是誰都會賣他幾分麵子。


  張晨和主任說:“主要還是,他兩個姐姐都在杭城,可以照顧到他……”


  主任點點頭,明白了,主要是在杭城,還有這麽一個姐夫,姐夫還有湖畔油畫館,這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憑借這湖畔油畫館,可以迅速地和國內外的同行建立聯係,以前學畫的,不在乎這些,埋頭畫就是,而這幾年,這一點變得越來越重要。


  埋頭創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畫家不僅要會畫畫,還要會說,不僅要會說,還要有人能幫你炒作,而張晨這裏,有讓人迅速成名的捷徑和實力。


  上菜了,張晨端起杯,先敬了主任一杯,小昭陪了一杯,小樹的事,就這麽定了。


  接下去就是喝酒和閑聊,主任笑著和張晨說,張總,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們係,名氣還挺大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湖畔油畫館?”張晨可。


  主任莫測高深地笑笑,搖了搖頭,說不是。


  “不是?”張晨奇怪了,“那因為什麽,我都沒有在你們學校,讀過一天書。”


  “對,你沒有讀過,但你考過啊,這個你自己還記得吧。”主任說。


  張晨趕緊笑道:“慚愧慚愧,沒有考上。”


  “其實,你沒有考上這事,在我們學校,影響也挺大的,專業課第一,因為文化課沒過,不能錄取,很多老師都覺得可惜。”主任說,“你可能不知道,當時肖峰院長還為你爭取過,希望能不能特招,但沒有成功。”


  張晨吃了一驚,他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什麽也不懂,就覺得沒考上就沒考上,想不到後麵還有這麽多事,這我還真要謝謝肖老先生了。”


  主任笑道:“你考色彩時候的作品,我用了好幾年,在教室用。”


  張晨趕緊拜拜:“謝謝,謝謝,讓老師見笑了。”


  “見笑什麽,效果很好。”主任說,“有些剛進來的學生,牛逼哄哄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拿你的畫給他們看,告訴他們,不要以為自己進來了就是天之驕子,看看,這個是一個落榜生的作品,你們比他如何,他們看了,馬上就老實了。”


  主任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張晨的臉紅了,他想到了自己在西湖邊給人畫像,美院的學生亮著校徽來搶飯碗的事,心裏說,這最後,還不是被這些天之驕子奚落了。


  吃完了飯,在下麵停車場分手,張晨和小昭、趙欣,送主任上車,三個人站在那裏,趙欣說,老板,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段光輝的經曆?


  “什麽光輝,慘痛而已。”張晨說。


  趙欣嘻嘻笑著:“剛聽主任說的時候,老板,你是不是感覺心裏有點得意啊?”


  “我看有點。”小昭笑道。


  張晨說:“我是被嚇到了,說實話,我當時對自己有沒有考上浙美,並沒有那麽在乎,隻是沒想到,還有這麽多的好心人在幫我,聽著有點感動。”


  小樹得事,心裏有底了,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小昭覺得很高興。


  “文化課,文化課。”張晨提醒她,“我當年就是被文化課刷下的,千萬小心了,小樹的專業課,我本來就不擔心,我擔心的,還是他的文化課。”


  小昭想了一下,她說:“要麽讓他早點過來,讓小芳測測他的文化課,看看到底怎麽樣,不行就讓小芳給他惡補,在重慶,我爸媽又不懂的,都是聽他自己亂說沒可題沒可題。”


  張晨說好,就這麽辦,學校裏,你幹脆給他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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