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6章 第二天

  劉芸拿著錢芳他們的身份證,去酒店的前台辦理入住手續,其他的人坐在大堂的沙發上,錢芳和小芳說:


  “你給我們普及一下前麵在會議室裏說的話,什麽叫靶向治療?”


  小芳說:“很簡單,就是字麵的意思,把腫瘤細胞當成靶,藥物對腫瘤細胞發起的攻擊,一般化療用藥,紫杉醇也好,順鉑也好,培美曲塞也好,它們在殺死腫瘤細胞的時候,把人體其他健康的細胞也會殺死,靶向藥不會,它隻會殺死指定的腫瘤細胞。”


  “所以哪怕是癌細胞擴散了也沒有關係?”張晨問。


  小芳說對,“腫瘤細胞擴散,就沒有辦法動手術了,但靶向藥沒問題,它是針對特定的腫瘤細胞,不管這腫瘤細胞在身體的什麽地方。”


  “這麽好,那又為什麽還需要做基因檢測?”錢芳問。


  “這是由靶向治療的特點決定的,靶向治療是在細胞分子水平上,通過基因檢測,設計出相應的治療藥物。藥物進入身體後會識別靶點,識別後直接作用於目標器官上,使腫瘤細胞特異性死亡,而不會波及腫瘤周圍的正常的細胞組織。”小芳說。


  “你能不能說簡單點。”錢芳說。


  “簡單點說,就是治療的藥物可以直接瞄準腫瘤細胞,進行靶向攻擊,而之所以能靶向攻擊,是因為腫瘤細胞表麵有一些正常細胞所沒有的特異性蛋白,而藥物可以識別這些特異蛋白。”


  小芳說:“傳統的化療也可以殺死腫瘤細胞,腫瘤細胞在人體內的生長速度很快,化療藥物,針對的就是這種生長很快的細胞,但麻煩的是,人體裏生長很快的細胞,不僅是有腫瘤細胞,還有像骨髓細胞、頭發的毛囊細胞等等,生長的速度也很快。


  “化療藥物,在殺死腫瘤細胞的同時,會因此把骨髓細胞,毛囊細胞等等也殺死了,所以做化療後,很多人渾身骨頭會痛,會掉頭發,就是這個原因。”


  錢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是不是說,老孟還很幸運,前麵那個崔教授說,那個什麽藥,我們國家去年剛剛批準。”


  “易瑞沙,也叫吉非替尼片。”


  小芳說,“這個確實是現在全世界公認的,對肺癌患者的特效藥,但每個人的腫瘤細胞是不一樣的,到底有沒有效,就要通過基因檢測,如果基因檢測的結果,發現這個人的基因沒有突變,靶向藥就識別不出來他的腫瘤細胞,就像子彈射出去,但脫靶了,用了等於白用。”


  “老孟不會這麽倒黴吧,這不行,那也不行。”徐佳青說,葉宜蘭趕緊說:


  “不會的,不會的。”


  錢芳坐在那裏不響,心裏歎息著,會不會,那要檢測了之後才知道,老孟要是沒有那麽倒黴,他就不該生癌,而且還一發現就是晚期。


  徐佳青問小芳:“小芳,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小芳看了看張晨,搖了搖頭:


  “我姐去世的那個時候,我想過改學醫,後來想想,要學醫的話,就必須從本科重新開始,才放棄了,但是這幾年,我對醫學一直比較關注,我們的客戶裏,很多也是製藥公司和醫院。”


  ……


  第二天,譚淑珍和老譚從杭城趕過來了,看到孟平,也是嚇了一跳。


  孟平這裏,從今天開始上易瑞沙,同時開始服用抗凝的阿司匹林,醫生還從他的肺裏,抽取了積液,這讓他胸悶的感覺減輕了很多,人也活躍了起來。


  孟平的病房在走廊的最頭上一間,整個房間裏就一張床,還有沙發電視什麽的,應該屬於高幹病房,張晨他們在病房裏的時候,正好碰到崔教授帶著學生來查房,崔教授看到張晨,就和他說:

  “勸勸你朋友,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都要和我們說,痛就喊出來,不要硬撐,我問他什麽,他都說很好很好,怎麽可能,照他現在這個情況,一般人早就熬不住了。”


  崔教授這話,是當著孟平的麵說的,孟平嘿嘿笑著,說:“謝謝崔教授,我真的很好。”


  “什麽很好,你這樣屬於很不配合我們治療你曉得伐?”崔教授說,“醫生不知道你哪裏不好,怎麽對症下藥?”


  張晨也說:“聽到沒有,孟平?!”


  孟平點點頭:“聽到了,哎呦哎呦,我全身上下到處都疼。”


  病房裏的人饒是心事再重,也被他逗笑了,崔教授和他的學生們也笑了,崔教授用手指點了點孟平,走了。


  孟平看了看圍在病床邊的這麽多人,和他們說:


  “你們這麽多人,圍著我一個人幹嘛?你們都沒有事?公司都不用管了?走吧走吧,我都已經住到病房裏了,還是這麽好的醫院,這麽高級的病房,你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都回去吧。”


  陳雅琴也說:“真的謝謝你們了,你們回去吧,我都會在這裏的。”


  “你一個人,二十四小時?”曹小荷問陳雅琴。


  “我問過了,可以請護工的,醫院裏有護工。”孟平說。


  “小釘子呢?”曹小荷問,“這麽大的小孩子,天天來醫院也不好吧?”


  孟平和陳雅琴都被問住了。


  張晨在邊上聽聽孟平說的有點道理,時間還長,不可能這麽多人都在這裏,聽聽曹小荷說的也有道理,張晨把錢芳他們都叫到了外麵走廊,商量起來。


  商量的最後結果是,錢芳留下,其他人都回南京,白天,這裏就由錢芳或者陳雅琴陪,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一個人就在酒店帶小釘子,晚上,換張晨過來陪孟平。


  白天和晚上,另外再請兩個男護工。


  李陽和張晨說:“每天晚上就你一個人怎麽行,我也留下。”


  張晨說不用了,我在這裏,主要是陪孟平說說話,不是還有一個護工嗎,晚上,我沙發上也還可以睡覺。


  “你公司呢?”錢芳問。


  “我公司和你們不一樣,下麵每塊都有人管,我隻要遙控指揮就可以,再說,不是馬上要放假了嗎,一頭一尾,半個月去了。”張晨說,“真有什麽事,譚淑珍還可以幫我去處理。”


  譚淑珍在邊上點點頭,錢芳說好,那就這麽定了,大不了過一兩個星期,李陽你再來換張總。


  李陽說好。


  張晨接著把譚淑珍和小芳叫到一邊,劉芸似乎知道張晨要說什麽,也跟了過來,張晨和譚淑珍、小芳說:


  “看樣子春節,我就不能去三亞了,你們兩個辛苦一下。”


  “要麽算了,大家都不用去了。”譚淑珍說。


  “不行不行,還有杆子爸媽呢?還有吳老師他們呢?都是說好的事情,總不能我們兩個人一個都不露麵。”張晨說,“就留我一個在這裏就可以,那邊你們兩個照顧好。”


  小芳點點頭說好。


  “我也留下來。”劉芸說,“萬一有什麽事情,我在這裏可以找找關係,比較起來,張晨,上海我比較熟。”


  張晨說好,劉芸你留下。


  這事就這麽了定下來,李陽和徐佳青他們,下午回南京去了,譚淑珍和老譚,也回去了杭城,小武搭他們的車子走,臨走的時候,老譚和張晨說,工地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都會盯著的。


  老譚和譚淑珍都知道,搞得不好,孟平的時間不多了,老譚拍了拍張晨的肩膀,和他說:


  “兄弟一場,你就多陪陪孟平。”


  張晨點點頭說:“謝謝大哥!”


  譚淑珍在邊上冷笑了一聲,罵著:“還有一個兄弟呢,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真想踢他一腳!”


  張晨和老譚都知道譚淑珍說的是誰,兩個人都沒有吭聲。


  譚淑珍和張晨說:“公司裏你放心吧,我每天都會去轉轉。”


  張晨說好。


  大隊的人馬剛剛離開,張晨和小芳、劉芸也準備回去,小芳和劉芸已經下樓去了,張晨想和孟平再說幾句,二貨到了,張晨打電話給小芳,讓她們先走。


  二貨看到張晨就罵道:“指導員,這麽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張晨問。


  “逼養的,我打電話問小武合肥的事情,他和我說的,我就馬上過來了。”


  二貨轉身又衝著孟平罵道:“逼養的,老孟,這麽多年,你到哪裏去了?”


  孟平被二貨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隻能打哈哈說:“沒去哪裏,當縮頭烏龜唄,二貨,我可是聽說了,我當縮頭烏龜的這些年,你二總,可是幹的風生水起。”


  二貨嘿嘿笑著,張晨說對,“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二總了,而是逼王,出了一本‘逼養的’手冊。”


  孟平哈哈大笑,這一笑,又馬上咳嗽起來,錢芳趕緊說,你們別逗他了。


  二貨說:“沒事,笑笑笑笑就笑起床了,再一照,逼養的,癌細胞一個個都逃光了。”


  錢芳也笑了起來,他們正說笑間,從門外進來兩個人,卻是孫猴和黃建仁,孟平說:

  “你們怎麽來了?”


  “怎麽,我們還不許來?”孫猴說,“我又不是李勇,我可是來去自由,對了老孟,李勇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謝謝,謝謝。”孟平說,“要不是李勇那麽大的麵子,我也住不到這裏來。”


  孫猴和黃建仁大笑,孫猴環視下整個病房,和孟平、張晨說:“怎麽樣,李勇真開始搞‘特權’的時候,還是很管用的吧?”


  張晨說管用,誰也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半夜了,人家院長還親自在等,到了,還連夜開始檢查。


  孫猴點點頭,和孟平說:“也就是你老孟,李勇他才會破例,我他媽的就是死在他麵前,他也不會管我。”


  “那是你用不到他管。”孟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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