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什麽都瞞不過你
兩人完話,周長官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武山贇走在前麵,神情倨傲得像是突發橫財得誌的人。
楚遠喬走在後麵,倒像是屬下。他還親自扶著車門,等武山贇進去。
武山贇誇張地聳聳肩,低頭和楚遠喬著什麽。楚遠喬仰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馬秘書站在窗邊,望著那讓意洋洋地鑽進了汽車,心裏有些怏怏不快。
人比讓氣死!
他跟著周長官五六年了,卻還隻是個秘書。姓武的剛來,什麽也沒做,周長官賞了他營長職務。
馬秘書轉過身來,入內為長官重新泡上一壺新茶,“長官任命他為營長,權利和榮耀唾手可得,是不是太縱容那子了?”
“怎麽,馬秘書心裏不服?”
周佛瀚端著茶壺,並沒急著喝。他放下茶壺,從香煙盒內取出一支香煙,在唇邊聞一聞、嗅一嗅,又放了回去。
周佛瀚抬頭,“他比楚遠喬年長幾歲,學生軍就上過戰場,國民政府腐敗,當官的隻顧自己,無人識得他。不然,他現在做個師長隻怕也不為過!”
“長官明鑒。識人用人,誰能比得上長官?”
馬秘書臉上堆滿了笑,不失時機地吹捧著,“長官慧眼識英雄,叫人不佩服不行呢。”
“嗯,拍馬屁!”
周佛瀚眼裏三分譏諷三分輕慢四分犀利透徹,斜眼瞅著他,“你這一張嘴,真是能會道。你是想,太便宜了他吧!”
“嘿嘿,……”
馬秘書訕笑,
“逃不過您的火眼金睛,夏家的三公子真不用了?”
“夏立軒?怎麽用?”周佛瀚一挑眉,頗為無奈。“武山贇得明明白白的,要是用武山贇,就不能有夏立軒!用人勿疑,他既主動,就給他機會了。”
“嘿嘿,您還真是給他臉呢。”
“不然呢?讓夏立軒來警備團,夏家的生意就落到楚副團長手裏了。我手下硬生生冒出來一個財神爺,以後還怎麽管裏他?”
周佛瀚瞪著馬秘書,
“嗯,你子心裏有九九,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楚遠喬掌控夏家生意,你也好趁機撈點油水,對不對?”
“這的哪裏話呀,真是冤枉死人啦,”馬秘書一愣,陪著笑臉,“這姓武的,好像不服楚團副。以後上情下達難免不暢,不太好吧?”
“這不正好讓他們互相監督?”
周佛瀚瞥他一眼,“楚團副心思活泛得很,我沒料到,……現在這樣安排,正好!”
那一眼很犀利,像是別有深意。
馬秘書心頭一驚,“恕下官愚鈍,長官為何這樣講?”
“你不明白?那,我錯了?”
周佛瀚指指香煙盒,“這,你換了上等的牌子。這價格不菲,以你的收入,哪裏來的錢?”
馬秘書尬笑,
“嘿嘿,長官真是明察秋毫,什麽也瞞過了您的眼睛。”
“嗯,做秘書的,最好管住手!”周佛瀚目露凶光,“將去夏家鬧事的那些人給我撤了!”
“是!”
……
汽車緩緩地前校
車內,楚遠喬忍俊不住地哈哈笑。
武山贇得意地問:“老弟,你看我今日的表演如何?”
“您也別太恣意,千萬得悠著點。”
楚遠喬邊開車邊搖頭,“武兄,你是真敢!有些話得也忒坦蕩、忒大膽,我都怕你應該演崩了。”
“放心,我心裏有數。”
武山贇黑眸含笑,“他這些當大官的,誰敢給他真心話?我若是捏著嗓子裝腔作勢表白,他未必會認真聽。倒不如放大膽幾句真心實意的話,他倒是覺得稀罕。”
“看不出,武兄會讀心?將人心底摸得準準的,厲害!”
“嗨,這真沒啥的。”
武山贇咧嘴一樂,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在租界好幾年,沒幹別的。每巡邏,嚇嚇那幫流氓混混們,就是與人相麵。遇見最多的,是那般達官貴人們。看得多了,誰誰怎樣、性格品性等等,慢慢就品出來了。”
“不是那麽簡單,您還是用心了!若不是,怎能博得漢奸頭子的青睞?我曆經了好幾個月的考察期,武兄十幾分鍾就搞定,不服不行啊!”
“博得漢奸頭子的青睞?……你,這是誇我嗎?”
武山贇眼睛一橫,“我怎麽覺得,你在罵人呢?”
“嗬嗬,……豈敢豈敢,用詞不當!”
楚遠喬抿著嘴,心裏偷著樂。“您的聰敏才智讓人折服,設計的出好戲,外人是看不出的,連漢奸頭子都舉手稱讚。”
“你子少磕磣人!我這樣大張旗鼓的,還不是為了幫你?”
武山贇橫眉一凜,“下次,這種事最好甭叫我!”
“是是是,武兄,武大哥得極對!我錯了,真錯了。我不該笑話您,您饒過弟,大人不計人過,可好?”
“嗯,這還像個話的態度。”
武山贇不過拿他一下,也並非真生氣,“我問你,夏立軒真的改邪歸正,以後開始做生意了?”
“千真萬確!夏老爺子帶著老大老二去了香港,上海這一大攤子,總得有人接手不是?”
楚遠喬抬眸,“他是夏家兒子,舍他其誰?”
“話是這麽,不是還有四姐嗎?”
武山贇低眸,暗暗瞥他,“這麽安排,多半是為了四姐吧?我們做的事很危險,你怕日後顧不上輕妤,立軒在她身旁,你也能安心。老弟也是用心良苦啊。”
“嗬,什麽都瞞不過你!”
遠喬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我是順勢而為。輕妤不肯去香港,宋姨娘總住在寺廟,也不是個辦法。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的,立軒也不放心。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他的母親。就算成全他這樣一份孝心。”
武山贇唇邊的笑若隱若現,“夏立軒接手了夏家上海的一大攤生意,這裏麵,一定有楚老弟的功勞吧?”
“這話從你嘴裏出,怎麽覺得那麽別扭?”
楚遠喬不想懟他,他轉換了話題,“武營長,特訓營這些人裏,日偽軍統各方都有,您可得多費心!”
“切,就知道你子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