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自己都嫌棄自己
沐風一把抱住顧慕晟，使勁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好像隻需要一個擁抱就可以讓他安心，就可以代替所有的語言。
顧慕晟的眼神中動容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淡淡的道：“你怎麽在醫院？”
“我……”沐風的話語卡在了嗓子裏，隻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莫然，顧慕晟說著沐風的眼神看過去，莫然胳膊和膝蓋上的白色紗布異常的顯眼。
聽著幾個人的對話，莫然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扶著椅子慢慢的站起來，輕聲道：“昊昊怎麽樣了？”
“他……”
顧慕晟剛張開嘴，身後手術室的門就被打開了，聽到聲音，幾個人迅速的走到門口，為首的劉醫生和身後的幾個醫生護士一同走出來。
“劉叔，昊昊怎麽樣了？”顧慕晟眉頭緊皺，急切的問道。
“手術順利，等一會麻醉過去了他就會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這幾天注意休息，補充營養，孩子恢複的都挺快的，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
劉醫生的話語給所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們的擔心緊張在這一刻終於放下了，不過現在最多的卻是心疼。
“謝謝劉叔，謝謝劉叔，您辛苦了，等過幾天，我一定登門拜謝。”顧慕晟抓著劉醫生的手一個勁的說謝謝，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內心的謝意了。
“應該的，應該的護士將昊昊送到病房你們就可以去看了。”劉醫生囑咐之後便告別了顧慕晟，直接去了門診。
顧慕晟看著兩個護士將顧昊從手術裏推出來，一想到那麽小的孩子就承受手術之苦，顧慕晟的睫毛不禁濕潤了。
幾個人跟隨著護士直接來到VIP病房，顧夫人抓著顧昊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淚水，自言自語道：“昊昊，我的寶貝孫子……”
顧老爺走過去，輕輕的抱住了顧夫人，顧夫人摸了摸顧昊粉嫩嫩的臉蛋繼而轉身抱住了顧老爺的，她靠在他的腰上，依舊不斷的落淚。
顧慕晟看著這幅情景，輕聲道：“爸媽，現在很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我看著就好。”
聞言，顧夫人抬頭看了看顧慕晟，溫和的道：“慕晟，等昊昊醒了，我們就回去，你去換套衣服吧。”
顧慕晟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眉頭微微的皺起，此時他都有點看不起自己了，竟然成了這幅模樣，眼睛裏散發出深深的嫌棄。他雖然非常想留在這裏，時時刻刻的盯著顧昊，讓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是自己，但是如果是這幅模樣，想必顧昊也會嫌棄他的。
顧慕晟不得不離開病房去整理一下自己，站在洗手間鏡子麵前，顧慕晟睜大眼睛對視著鏡子中滄桑的麵孔，那張曾經熟悉的臉龐，現在卻變得異常的陌生。眼睛深邃瞳孔中布滿血絲，頭發淩亂的耷拉在腦袋上，好像盯著一個麻雀窩似得，領帶斜掛在脖子上，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這樣的模樣，和大街小巷到處亂竄的小混混別無二致。
顧慕晟不相信這是自己，一定是幻覺，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在自己臉頰上狠狠的捏了一下，頓時，肆意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臉頰也被捏的發紅。
他解開衣服，打開花灑，冰涼刺骨的水流從頭頂慢慢的滑到腳下，水滴輕柔的撫摸著他健碩的身體，顧慕晟想要洗掉所有的負麵情緒，衝掉大腦中的煩惱，可是一切仿佛都是徒然。
冰冷的感覺傳入心髒，他的心髒好像被冰封，整個空間好像也被冰冷的氣息封住，時間也在這一刻凝固了，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肆意的寒冷讓他窒息。
關了水流，他的大腦依舊清晰，大腦中回旋的是南宮媛曾經的話語以及顧昊蒼白的麵容，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是如此的窩囊，他得到了金錢得到了權勢，可是卻連自己的親人都照顧不好。
顧慕晟右手的紗布濕了，藥膏也完完全全被水流衝走了，他直接扯下了纏在受傷的紗布，因為關節處被擦破了皮，所以現在依舊是血肉模糊的狀態，可是卻感覺不到疼痛。
顧慕晟重新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依舊是曾經高傲自信的他，可是心情卻大不相同，以前的他心中隻有工作以及利潤，然而現在充斥在腦海的隻有兩個名字：顧昊和南宮媛。
南宮媛離開，將顧昊留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沒有照顧好他，竟然讓那麽小的孩子就忍受手術之苦。他實在不敢想象，要是南宮媛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反應，她會不會直接帶走顧昊，會不會一輩子都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顧慕晟不敢想象下去，他很清楚，憑借南宮媛的性格，她做出什麽事都是情理之中，就算是她要帶走顧昊，如果顧昊願意跟她走，那麽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這一刻，顧慕晟終於感覺到了無奈無力，他馳騁商場這麽多年以來，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無所畏懼，他多麽希望處理感情之事可以像處理業務一樣簡單就好了。可是，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此，世間任何事都有老師會教你如何分析如何選擇，可是唯獨對於感情，沒有教科書沒有老師，隻能自己去選擇，並且一生隻有一次機會，錯過了不是錯了，而是過了。
顧慕晟重新係好領帶，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現在要做好的就是好好照顧顧昊，讓他徹徹底底的康複。他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保持最好的狀態推開病房的門，優雅的走進去。
顧慕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顧昊白嫩嫩的小手，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小臉，虔誠的祈禱顧昊趕快醒過來。
也許是他的虔誠感動了老天，也許是顧昊知道了他的心思。隻見顧昊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顧慕晟激動的緊緊抓住那雙可愛的小手。顧昊的整個身體也動了動，可能是因為腿上打了石膏他並不舒服，臉上顯現出不悅的表情。
顧慕晟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頰，顧昊的小嘴吧嗒吧嗒動了幾下之後，眼睛慢慢的睜開，可能是看到了陌生的環境，他的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昊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呢？有沒有感覺餓了，你想吃什麽呢？”顧慕晟抓著顧昊的小手，眼神中充滿擔憂，嘴裏不自覺的吐出一連串的問題。
顧昊的眉頭皺了皺，粉嘟嘟的嘴唇慢慢的張開，軟糯的聲音道：“爸比？”
“嗯，怎麽了？”顧慕晟急切的開口，他的第一反應是顧昊可能哪裏不舒服，或者身體感覺到疼痛，然而，顧昊的回答卻令在場所有人大笑。
“爸比，你竟然也會說這麽多的話。”讓人發笑的不是他的這句話，而是他呆萌的表情，認真無辜且真誠。
然而，在其他人發笑的同時，顧慕晟的眼神卻黯淡了許多，原來在兒子的心中，他竟然是連話都不願意說，可見他這個父親到底有多麽失敗。原本冷漠的氣場隻是用於工作中，沒想到無意之間也讓顧昊感覺到了，他此時真是恨透自己了。
顧慕晟的深邃的眼神中充滿複雜的情緒，大大的手溫柔的撫摸著顧昊的小臉，輕聲道：“想吃什麽，爸比去給你買。”
顧昊沒有答話，眼神卻落在了顧慕晟的手上，軟軟的聲音道：“爸比，你的手怎麽了？”
顧慕晟立馬收回自己受傷的手，微笑道：“沒事的，就是不小心擦破了而已。”
“哦。”顧昊恍然大悟似得點點頭，再次道：“那你趕緊找醫生處理一下傷口，不然會感染的。”
顧昊的乖巧讓顧慕晟再次動容，想不到僅僅四歲多的兒子也會擔心他，然而他作為父親，他卻想不到自己到底幹了什麽，有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顧慕晟的內心突然抽動了一下，生疼生疼的，疼的讓他窒息。眼前也似乎一片模糊，睫毛之下好像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看不清顧昊的麵容。努力的壓製住內心宣泄的情緒，轉身看著白色的牆壁，他微微的抬起頭，也許晶瑩的水霧可以重新回到眼眶。
顧夫人撫摸著顧昊的臉龐，百感交集的她頓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顧昊盯著那張慈愛的臉龐，軟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奶奶，你怎麽哭了。”
“奶奶高興，看到你醒了，奶奶很開心。”顧夫人擠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顧昊也跟著笑了。
顧昊看到自己小小的腳上打了大大的石膏，防止他亂動，右腿也被吊起來雖然不舒服，但他還是聽話的忍著，突然，目光停留在莫然的身上，他的眉頭微微的皺著。
“莫姨，我媽咪呢，她怎麽沒有回來看我。”
聞言，莫然瞬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雖然中華文字千千萬，可是此刻她卻找不到最合適的詞語來說明，才不會讓四歲的孩子傷心。但是好像所有的需要都蒼白無力，此刻，她真是鄙視自己的表達能力。
看到莫然閃爍的目光，沐風已經知道了情況，他走過去溫和的道：“昊昊，媽咪出差了，所以不在這裏，你要乖乖的聽話趕緊好起來就可以看到媽咪了，你也不希望媽咪看到你受傷的樣子對吧，她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