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好，聽說我是你女兒
C市，春節的氣氛十分濃厚，年三十這天，上午市場和超市隻開半天，有要買新鮮蔬果的都趕著早市去購買，叫賣的，砍價的，挑揀著最新鮮的瓜果，不管是不是買賣的，大家伸出的手都是凍的通紅，南方不比北方冬天有暖氣，通紅的手才是南方冬日裏常見的樣子。
??簡瑤一早被母親抓起來一起買菜，大年三十也是真的優惠很多，商家搞促銷，買家圖有便宜可占，幾乎都是大包小包的滿載而歸。
??簡瑤張著袋子，挑揀著豆角，推車裏已經裝了一半，都是剛買的蔬菜和肉，雖然家裏早就備了過年的菜，但因為今天特殊，能買新鮮的就買點吧。
??兩人回家已經上午十點多了，他們這裏的傳統是晚上吃團年飯，中午他們三就湊合著吃一點，晚上那一大桌子還得要時間慢慢準備。
??簡瑤幫母親收拾剛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挑揀，清洗幹淨，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磨蹭著湊到母親身邊，猶豫著怎麽開口。
??手裏的芹菜葉被簡瑤揪的所剩無幾，又抬頭看了眼正在刷鍋的母親大人，還沒開口，就被嫌棄離她太近擋著她了。
??母親大人將刷好的鍋放到案台上擦幹，晾一會了再放到灶台上，又接著用燒開的水將餐盤碗具都仔細燙一遍。
??等忙活一通，簡瑤已經沒有芹菜可揪，深吸一口氣，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衝著將碗筷歸置好的母親大人喊了一聲：“我談戀愛了。”
??碗筷放下的聲音難免碰的清脆響亮，但簡淑還是聽清了她女兒剛剛說的那句話。
??還好，碗筷完好無損，又看了眼盯著她的女兒，緊張了哦。
??哎，她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談戀愛很正常，誰不是從戀愛時期過來的，何況，她這麽大的時候，額.……
??簡淑擦幹了手上的水，走到女兒麵前，擺出最和藹可親的樣子，問：“什麽時候？人怎麽樣？是做什麽的？”
??簡瑤看著眼前的母親大人有點沒緩過來，她以為母親大人會批評指責她不該這個時候談戀愛的，咽了下緊張的口水，稍微介紹了下席文，暫時沒說他的具體工作，隻說他是個文化從業者。
??簡淑隻以為男方是個比較文藝的冷門的職業人，倒不是瞧不起或有輕視的意思，隻是工作畢竟是個糊口的事，對她來說，人好，對她女兒好，比幹什麽工作的更重要。而且這些說的都為時尚早，等見了人，具體看看才知道人到底如何。
??“那他過年不就是一個人了？”
??“可能吧。”
??“你這孩子，什麽叫可能吧，這大過年的，你們還是男女朋友，這不說以後的事，就是眼前，你知道他家裏沒人，怎麽不叫他過來一起過年，一個人怎麽過。”
??“.……”
??“那……那您的意思是，讓他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
??“反正多一雙筷子不多，哎，就是現在會不會太晚了，他從哪裏走，有沒有票到我們這裏哦，不過不要緊，不行明天過來也是一樣的。大過年的一個人可怎麽過。”
??“那我去給他打電話說說，真的讓他過來啦？”簡瑤把手裏的芹菜杆扔在摘好的菜籃裏，臨出廚房門前又跟母親大人確認了一遍這才高興的去臥室打電話。
??昨天晚上某人就說了要過來，隻是不知道現在到哪裏了，得打個電話再對對詞，別穿幫了。
??簡瑤打電話了，但是沒通。
??A市到C市高鐵暫時還沒通，陸上交通是不可能將兩個大活人從A市變到C市且在幾小時內的，於是，上次剛見過麵的兩人在A市機場，相遇了。
??所以簡瑤打電話的時候，席文正在飛機上，和她素未謀麵的傳說中的生父一起坐在頭等艙。
??一小時前，席文安排好了手裏的事情就低調的走了VVIP通道直接坐上了到C市的航班頭等艙，沒過五分鍾又進來了一位乘客，很慶幸，來人沒有將頭等艙的人清空，否則席文這個VVIP的人也沒地方坐。
??韓中正第一眼就認出了席文，盡管他看上去還做了一點的喬裝打扮，然而席文在外不可能主動跟他打招呼，畢竟，韓也是便裝出行，彼此都沒點破。
??席文詫異的是，這人身邊就跟著一個人。
??兩人就彼此當起了熟悉的陌生人，一路沉默又暗藏火光的到了C市機場。
??一下飛機，兩人各走一邊，彼此懷疑著又心照不宣。
??席文第一時間回了簡瑤打的電話，告訴她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到，而簡瑤告訴他，她那個未曾見麵的父親也有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正往前走著的席文腳步頓了一下，掛完電話，回頭看了眼後方，那人早已不見蹤影。
??除夕的機場自然還是人流高峰期，兩人都走了特殊通道，到地麵後上了各自安排好的車，離開機場，沒有引起絲毫轟動。
??“媽，剛剛他給我打電話說再有一個多小時就能到了。”簡瑤跑到廚房跟依然在忙碌的母親大人匯報了一下。
??“哦，那他們兩個到的時間估計差不多，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母親大人正在炸花生，鍋裏正滋滋的響著，紅油油的花生衣包裹著金黃的裏仁，香氣撲鼻，再灑上一層白糖，那滋味，香脆甜，絕了，至少簡瑤是愛吃的。
??忍不住先拿了一粒丟進嘴裏，差點沒把舌頭燙出個洞來。
??除夕，下午四點五十六分，巷口停著兩輛車，一輛低調不能再低調的大眾，一輛MD家的S係車，大眾是韓的，MD是席文開來的。
??席文從後備箱提出來要帶過去的東西，韓中正從王孝手裏接過買的一堆東西，順便說一下，王孝就是一路跟過來的貼身助理，兼職保鏢。
??兩人走過巷子，到了簡瑤她們房門前站定，彼此望了對方一眼，又看向門板，等了三秒，席文抬手敲響了門，韓中正在一旁等候。
??“來啦！”門後傳來簡瑤的聲音，跑步傳來的腳步聲。
??韓中正聽到這聲音有點緊張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緊張，腦子裏在幾秒鍾的時間裏過了無數遍一會兒見到應該說什麽。
??“嗨，你好，我是你父親。”
??“你好，我叫韓中正。”
??“你好，我是你母親的男朋友.……”
??“你好，終於見到你了。”
??“閨女，都長這麽大了……”
??……
??“這麽快就到了，累不累？”門開了，眼前穿著粉色羽絨薄襖外麵係了個卡通圍裙的姑娘，正看著席文說話，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旁邊被冷落的人一眼。
??“不累，你媽媽呢？”席文問，但也沒往裏跨一步。
??“在廚房。”說完才往旁邊看了一眼，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簡瑤第一眼自然是隻有席文，沒有別人的，但時間長了，旁邊又站著個氣勢逼人的男人，席文又沒解釋什麽那就很難忽略了。
??盡管韓中正已經收斂了很多。
??“你好，聽說你是我.……父親？”
??“.……是的，你好。”出乎意料的開場。
??“進來吧。”
??簡瑤要接過席文手裏的東西，席文沒給，往旁邊撇了一眼，簡瑤看到他的眼神，又轉向旁邊的男人，同樣問了一句，“我來提吧。”畢竟對方怎麽都是長輩。
??“好，你提一個就行了。”將手裏最輕的一個禮盒遞給了簡瑤。
??三人走到堂屋門口，簡淑也從廚房迎了出來。
??“你們來啦！”
??“伯母您好，我叫席文。”席文主動打招呼。
??“你好，你好，快進屋裏烤烤火，這一路趕過來也挺累的吧，老韓，你也快進去吧。”簡淑要接過老韓手裏的東西，但是韓中正沒給，自己提進去放在堂屋的沙發旁的地上。
??還好，氣氛沒尷尬多久，簡俞被簡瑤叫了出來，“姐夫！”
??老韓這就有點尷尬了，又撇了席文一眼，哼，臭小子。
??“叫人！懂不懂禮貌。”
??“叔叔好！”
??“你好！”
??……
??“快坐吧，坐，一會兒就吃飯了。”
??“我去幫你。”老韓坐不下去，要去廚房幫忙。
??席文也起身說要去幫忙，被簡母給拒絕了，旁邊老韓也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有你小子什麽事。
??席文順勢留下了，他給簡俞帶了個航模，簡俞非常開心，拿著航模拍照跟朋友炫耀去了，隻剩下簡瑤和席文在堂屋，沒一會兒，簡瑤也將人拉到她臥室參觀去了。
??臥室不大，床單被罩都是淡藍色的，清爽，窗簾也是同色係，一個小書櫃，裝滿了書，有以前的教材，試卷，還有一些名著小說。一張課桌大小的桌子上放著一盞小台燈，可以想象以前她是在這裏怎麽學習的。還有一個衣櫃，帶著半麵鏡子，正好對著床。
??“你們怎麽一起到的？在門口碰上的？”簡瑤拉了拉正在看書櫃裏裝了什麽的席文。
??“嗯，門口碰上的。”席文握住她的小手，當然沒有說實話。
??“哦。你覺得他怎麽樣？”簡瑤仰頭看著他。
??“什麽怎麽樣，不管怎麽說他是你們的父親，你們都這麽大了，應該多聽你們母親的想法，畢竟，他們才是要朝夕相對的人。但，我覺得，他人應該是好的，不然怎麽生出你們這麽可愛的人呢。嗯。”席文刮了刮簡瑤的鼻子，想了想還是如是說了一番。
??簡瑤覺得他說的都很對。
??廚房裏，做好的菜放在一邊的蒸屜裏保溫，鍋裏還在燉著最後一道排骨，韓中正脫了的夾克放在一邊的凳子上，大冬天卷著袖子正在幫忙收拾剛剛因為做飯而亂作一團的案板。
??“沒想到你還能動手幹活。”簡淑拿著長勺攪動鍋裏的排骨，嚐了嚐鹹淡。
??“都是苦日子過來的，什麽活不會幹。”韓中正拿抹布將案板擦拭幹淨。
??“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簡淑抿唇笑了下，沒接他話。難道不是。
??“他們姐弟兩都知道了？”韓中正也沒接著這話題，轉而問了一個他一直想知道的事，畢竟剛剛見麵表現的好像那兩人一點驚訝都沒有，自己還緊張的不像樣。
??“嗯，昨天晚上說了說。”
??“他們都說什麽了？怎麽看我？”
??“你覺得他們會怎麽看你？”
??韓中正收拾好最後的東西，將抹布清洗幹淨放在水槽邊晾著，往簡淑身邊靠了靠，轉身倚在案前，“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接受的態度。”
??“喲，沒看出來，你還挺自戀。”簡淑又揭開鍋蓋，關了火。
??韓中正從旁邊拿過剛剛準備的大瓷湯盆，簡淑接過去放在旁邊準備盛排骨湯。
??“不是自戀，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你沒少做工作吧。”
??“那你錯了。”簡淑放下湯勺，認真看著他，“是他們自己懂事，他們大了，有他們自己的看法，不過，他們能接受你，我也很高興。”
??“.……”韓中正捏了捏她的肩膀，很多話，不用說。
??“什麽時候走？”
??“.……明天就得回去。”
??“.……叫他們吃飯吧。”
??豐盛的一桌子，但因為多了兩個人在，竟然覺得略顯寒酸。
??“吃吧，小席啊，多吃，別客氣。”簡淑熱情的給席文夾了快排骨，又給老韓夾了一塊，兩男人悄悄對了眼，別開，吃。
??一頓飯，吃的還算和諧，沒說什麽不該說的，但是該說的也沒怎麽說。
??吃完飯，看節目的看節目，聊天的聊天。
??席文的手機沒有響過，那是他調了飛行模式，韓中正的手機也沒響過，那是因為一般的事情打不到他這個手機上，外麵坐在車裏守夜的小王就沒那麽幸運了，拿著大BOSS的工作手機一個一個的回複短信，不過他看了眼街角蹲著的兩個穿著普通的“小鎮青年”，覺得心裏平衡的不能再平衡，至少自己還在車裏暖和。
??趁著大家都在，韓中正簡單跟簡瑤姐弟兩說了說自己的情況，簡俞已經坐的比之前要端正許多，因為他在網上搜到了這位“父親”大有來頭，還偷偷跟姐姐嘀咕了，但是他還是得站在姐姐和母親大人這邊。
??“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能辦到的我盡量滿足。”韓中正也想知道這兩姐弟有什麽要求可以跟他說。
??“我們沒什麽要求，畢竟您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隨便提要求的。”簡瑤這話說的有點情緒。
??席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給她力量和安撫。
??“我們隻希望，你能對母親好一點。”
??簡淑看著對麵的女兒，忍不住紅了眼眶。
??晚上，韓中正自然是跟簡淑睡，席文站在姐弟兩中間，簡瑤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話語權的，簡淑說了，“小俞，你帶小席去你屋裏睡，我一會兒再給你們多鋪床被子。”
??午夜的鍾聲，伴著熱鬧的節目和不遠不近的鞭炮聲在這個小城市悄然而至。
??新年了！新的一年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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