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林逢和賀晴晴到了一家可以看到海景的餐廳吃晚飯。
賀晴晴因為父親的事情而擔心得什麽都吃不下,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林逢見她這個樣子,心情也難受起來。兩個人麵對麵在窗邊吃飯,外麵的海景動人無比,但是兩人周圍的氣氛卻很沉重。
林逢放下叉子,看著賀晴晴:“晴晴,你多少吃一點。別弄壞了身體。”
賀晴晴抬起頭,勉強笑一笑,但是那笑容在雪白嬌 豔的臉上顯得僵硬無比。
林逢在心裏歎一口氣。
他低頭想了想,忽然招手叫來穿著燕尾服的侍者,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侍者點點頭,微笑著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侍者彎腰對他點頭示意,林逢微微一笑站起來,撫了撫胸前的衣襟,無比紳士的對賀晴晴微微鞠了個躬,“晴晴,請稍候。”然後他在賀晴晴不明所以地點頭同意下跟著侍者離開了位子。
賀晴晴一手拿著叉子,因為心情不好而食不知味。林逢又走開了,她更覺得無聊,無意識地望向窗外看著那片美麗的海景。
忽然,幾聲清悅的鋼琴彈奏出來的音符後,隨著鋼琴的伴奏,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在餐廳裏響起來,在這華麗的餐廳,玻璃房頂映照的美麗夜色下,像春風一樣吹拂過每個人的耳朵、心靈。
“My love there's only you in my life
The only thing That's right
My first love
You're every breath that I take……”動人的聲音傳進了賀晴晴的耳朵那一瞬間開始,賀晴晴就驀然睜大了眼睛,望向那發出音樂聲的地方。
隻見在兩邊百合花的掩映下,坐在鋼琴前麵,一麵彈琴一麵開口唱出動人歌曲的年輕男人穿著淡藍色的襯衣,比女孩子還秀氣的臉上有著修長的秀氣的眉、美麗的鳳眼,無比溫柔動人。而且他坐在那裏,一麵彈琴,一麵微微歎息般的歌唱,眼神散發著柔波般的動人光澤,身上那股飄逸脫俗的氣質更顯現無遺,幾乎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離世俗很遠、很遠的仙子一般的人。
他微微搖了搖頭,眼睛微微顯出笑意,卻是望向了賀晴晴這邊。
“You're every step I make
And I……I want to share all my love with you
No one else will do
And your eyes(Your eyes your eyes)
They tell me how much you care oh yes
You will always be my endless love
Two hearts two hearts that beat as one
Our lives have just begun
Forever(Woo oh)
I'll hold you y arms
I 't resist your charms
My love(Woo love)
I'll be a fool for you
I'm sure
You know I don't mind(Woh you know I don't mind)
'Cause you
You meao me oh
I know I've found in you(I know I've found in you)
My endless love……”
賀晴晴聽著那溫柔動人的歌曲,雙手合十地捂著了下半邊臉。不知不覺,亮閃閃的大眼睛裏已經淚光盈盈。
那個從小認識的林逢,微笑的林逢,眼睛如同春風般溫柔的林逢,將玫瑰花插在她的衣襟上的林逢……
當年他帶給她失戀心碎的痛苦,丟下她獨自留下她離開。
而在她已經對他不抱希望,從來都沒想到他會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放棄了家族的事業,放棄了從小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的母親,獨自從國外,從母親的軟禁中逃出來,費盡了心力,不顧一切地幫她。
在她說:“我已經配不上你,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賀晴晴”的時候,他握著她的手說“如果我因為這個理由而放棄你,你應該後悔當年喜歡過我。”
他說“晴晴,是我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許你幸福的機會。”
他擁著她,溫柔地拍著她的肩。“有我在。”
在香港,在眾人的注目下,他溫柔地邊彈奏鋼琴,邊唱出了那首《Endless Love》。
——那是在她十八歲盛大的生日宴會上,他彈著鋼琴唱的歌。
就是為了唱這首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在戀愛。古小潔為此逼著他們分手,將他帶出了國。
而現在,在她以為物是人非的情形下,他又回來了。
依然彈著那首《Endless Love》,微笑地溫柔地坐在她的眼前。
這一次,他說,他會陪著她,永遠在一起。
賀晴晴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裏眨出來。她用手捂著臉,哽咽了。
夜色中的豪宅仍是燈火通明,但這麽多人站在那裏,放眼望去都是低下來的頭顱,卻是鴉雀無聲,靜得可怕。
沒有人敢開口。
“三天了,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
終於,低沉好聽的男子聲音冷冷地從上麵傳出來,站在台階下的黑衣人都低著頭,一聲不敢吭。而別墅裏的保姆早就在黑衣人進大門之後就醒目地躲得遠遠地去了。
空氣都仿佛凝固了,隻有冷冷的目光和心跳聲呼吸聲。
黑衣人雖然都低著頭,卻頭皮發麻地感覺到南烈燃冷冰冰的目光來回在他們低下的頭顱上梭巡,每一個被他的視線接觸到的地方都不由自主地抽痛,就像被烈焰灼燒過一樣。
明明是那麽冰冷的目光,卻像是火焰在焚燒著!
南烈燃站在門口的大理石上,昂藏傲然,氣勢淩人。門口的燈光映照下,隻見他他穿著三宅一生中的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黑色的馬甲,越發顯得高大挺拔、英俊逼人,然而那目光中的寒意卻能讓附近十米以內的每一個生物都凍結冰封。
他的下巴因為不眠不休而長出了青黑色的胡渣,本就輪廓分明的下巴和臉頰此時越發瘦削,更加顯得鼻梁高挺,眼睛幽深,在燈光下恍如雕像般深邃。
他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在別墅正門口的大理石上來回踱了兩趟,那冷冰冰的目光仍然不放鬆地看著大氣都不敢出的黑衣人。
“隻要看到人,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他冷酷的目光注視著前方,下頜有一束肌肉微微抽動,“哪怕是把他們的腿打斷,也要把人帶回來!”
黑衣人本是噤如寒蟬,現在才敢開口:“知道了。”
“繼續找,到所有能離開C市的地方,所有車站、機場、酒店……全都不要放過!”
他頓了頓,微微側身,視線落在他們身上,麵無表情。“你們去吧。”
黑衣人如蒙大赦,趕緊出去了。
他們暗暗鬆了一口氣之餘,真心從心底覺得南烈燃的可怕一點也不亞於老大!
剛才他的樣子簡直就像電影裏的教父一樣!就算不說話,那股氣勢都無形地、無邊無際地透出來,壓得人透不過起來。
黑衣人逃難似的走了以後,剛剛的暴風口隻留下南烈燃一人。他仍是直直地傲然地站在門口,一手仍是插在褲袋裏,冷冷地目光卻是轉而看著鐵門外麵的道路,一動也不動。隻有下頜跳動的肌肉在顯示他內心近乎沸騰到撕裂的情緒。
過了很久,他才抽出手,那隻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不僅繃得發白,而且有鮮紅的血從指縫裏流出來。
他慢慢地鬆開手,將手指展開來,隻見掌心的一枚鵝黃色的發夾戳到了肉裏,弄得鮮血淋漓。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這枚發夾,慢慢地倒轉手掌,將發夾丟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然後,黑色的皮鞋鞋底慢慢地踩了上去。
“咯嘣”一聲,發夾在皮鞋鞋底下被踩成兩半。然而他還是不停下來,繼續慢慢地、麵無表情地踐踏著這枚發夾。
他慢慢地後退一步,看也不看地上的發夾一眼,轉身往別墅裏走去。
那隻滴血的手他就讓它這樣垂著,一路的血落了下來,像是紅色的眼淚。
林逢扶著賀晴晴回到酒店她住的客房,賀晴晴已經喝紅酒喝得兩頰緋紅,走路都搖搖晃晃,臉上還帶著夢幻的笑容。
林逢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轉身去給她倒了一杯熱開水,又細心地兌好了涼水變成一杯溫水,遞到她手裏。
“你呀,真不知道你怎麽突然喝那麽多酒,攔都攔不住。”林逢無奈地說,就像對著當年那個嬌縱任性的賀晴晴,又無奈又頭疼又憐惜。
賀晴晴嬌 豔的臉上紅紅的像花朵一般,她坐立不穩,嗬嗬笑著一下子仰躺在椅子上,手裏捧著的水杯晃呀晃的差點灑出來。林逢見她真是醉了,趕緊接過杯子,一手扶著她的脖子,一手拿著杯子送到她嘴邊。
“乖,喝一點。”
賀晴晴低下頭喝了一口水,咕嘟一聲咽下去。抬起了頭看著他,卻是臉色緋紅,亮晶晶的雙眼也變得迷迷蒙蒙的。忽然“噗”的一下笑了。
林逢將水杯放下,歎息著說:“你醉了。”
賀晴晴仰頭哈哈一笑,像個孩子一樣。她眨了眨眼睛,說:“我醉了嗎?我沒醉的。”
她一手搭上他的脖子,嬌笑道:“林逢,你知道嗎?我隻是想,人生也不過就是這樣啊……今天都不會知道明天的事,明天又不會知道後天的事……你說,如果是以前,我會知道我落到這個下場嗎?我會知道有這樣的一天嗎?”
那個驕傲的賀晴晴,那個跋扈的賀晴晴,那個嬌縱的賀晴晴……怎麽會知道,有一天,她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無家可歸,無路可退,無法可想。
她纖細的兩手搭上他的脖子,軟綿綿地靠了上去,帶著酒意的聲音也低了下來:“明天也許會死,會死得很慘。所以我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知道嗎?林逢,你知道嗎?”
林逢溫潤清亮的眼睛裏流露出難過的情緒,他一下子拉開她的手,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頰:“晴晴,你在說什麽醉話。誰說你會死?醉了也不要說這種話。”
賀晴晴看著他溫柔的眼睛,俊秀的臉,搖搖頭,忽然撲哧一下笑了。
他是不知道啦!
他哪裏知道:如果落到南烈燃手上,她一定會死的,一定會的。
她會死的很慘的!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一樣,林逢連忙去扶她。
“林逢,如果我死了,你以後會不會娶別的女人?”她靠著他,一手抓著他的袖子,就像小時候那樣依賴他一樣,輕輕地問。
林逢生平很少皺眉,現在卻皺眉了。
“晴晴!”
“你……”他想說:你在說醉話。可是他還沒說出口,驀然就被軟軟的觸感堵住了所有的話。
她柔,嫩的唇帶著濃烈的酒氣襲上了他的唇,她撲進了他的懷裏,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甜美的唇在他的唇上輾轉碰觸著。
林逢微微怔了一下,就一手捧著她發熱的緋紅臉頰,溫柔地反過來親吻她。
在微醺的甜美中,林逢感到賀晴晴在推動他,腳步在一步步往前走動,而他就一步步地後退。
忽然,賀晴晴將他一起拉到了床上,兩個人碰到了一起,賀晴晴軟軟的散發著甜甜酒氣和幽香的身子就在他懷裏。
她低下頭,像是苦澀又像是甜蜜的,聲音低了下來:“林逢,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如果這樣,我願意把自己給你。”
林逢一怔。
她閉上了眼睛,抬起一手,緩緩地解開了自己白色襯衣上的一粒扣子。
然後,又是一粒扣子。
雪白的肌膚和精細的鎖骨慢慢顯現出來,而她的手還在繼續地移動,又解開了第三顆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