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墜入山崖(二)我說了我是親媽
一百一十六、墜入山崖(二)
神醫跟大家想象的白胡須飄飄,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他又矮又瘦,還戴了副不知道年月的玳瑁眼睛!
他避世的原因是被當年凶悍的母老虎婆娘拿著菜刀追殺於是乎對女人失望對人類失望所以幹脆躲到了山上。
他醫術精湛,但是是個沒執照沒名號沒認證的鄉下赤腳醫生。藍小楓查到他頭上來,是因為藍小楓有一個朋友是雲南人,剛好認識他,知道他的醫術可了不得,據說還精通民間已經沒有多少人會的祝由術。於是就把千裏之外的病急亂投醫的南烈燃給招來了。
神醫上山采藥那是如履平地,跟猴子似的。但是南烈燃自動送上門以後,采藥的光榮任務就順便捎上他了。
神醫說賀晴晴那臉也不是沒救,在這裏花上一年半載的功夫,去腐生肌,還能還回新的一張臉部肌膚。
南烈燃一聽有希望,當時就差點給神醫磕頭了——別說一年半載了,再長的時間也願意等。
他高興地轉過頭來,去拉賀晴晴,賀晴晴也激動得熱淚盈眶了——要是不激動那是假的!
他去拉賀晴晴的手,賀晴晴沉浸在激動當中沒注意,這人就得寸進尺,幹脆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賀晴晴總算是發現了,怔了一下,用力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出去找神醫去了。
南烈燃的手上還殘留著賀晴晴的溫度和香氣,然而一轉眼又是空空餘也。他沮喪地走出屋子來,屋簷下的鸚鵡又是衝著它一陣搖頭晃腦地唱歌:“笨蛋,笨蛋,你是個笨蛋!”
已經被拒絕了N次的南烈燃正心情不好呢,聽到這不識趣的家夥一再撩撥,火大得很,卷袖子就要將籠子摘下來:“我今天就把你這笨鳥給燒烤咯!”
鸚鵡君撲扇著翅膀在籠子裏上串下跳,扯著嗓子大叫:“救命~~救命啊~~殺人滅口啦~~”
神醫背著手從屋子裏走出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鏡,板著一張臉,小老頭說:“剛剛還說要報答我的大恩大德,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法嗎?!”
南烈燃幹咳一聲,老老實實將撲棱棱扇著翅膀扇得塵土飛揚的鸚鵡君的籠子重新掛了上去。
他恭恭敬敬地對小老頭神醫說:“不敢,不敢。”
然後伸出一隻手對倒掛在籠子上的鸚鵡,非常客氣地說:“您請繼續,繼續唱哈~~”
鸚鵡轉動著腦袋,滴滴溜溜的黑豆眼睛非常不屑地看著他——對,沒錯,就是不屑!
南烈燃發誓從這隻臭鳥的眼睛裏看到了幾百年都沒人敢這樣看他的鄙視!
強自忍著將這隻臭鳥揪出來拔毛紅燒清蒸的衝動,他克製住牙癢癢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對小老頭神醫說:“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哈·~”
神醫說:“你跟我去采藥好了。”
南烈燃愣了一下:“這個……我不認識藥材……”
神醫鄙視他的眼神同那鸚鵡如出一轍,由此可見鸚鵡是物似主人型!
神醫說:“我又沒有指望你能認識藥材……外麵的人都是這麽笨的我知道……”
南烈燃忍。
神醫又說:“我指哪兒有藥草,你就采哪裏行了。”
那高山峭壁的……
神醫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想治好你老婆的臉啦?”
南烈燃的猶豫隻存在了0.005秒,立刻就毫不猶豫地點頭:“好,您說去哪裏就哪裏。”
結果,這句話等於就把他給賣了。
楊白勞都比他強啊!
神醫逮著南烈燃這麽個送上門供他蹂躪使喚的家夥,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放過啊!
“挑水。”
“……好的。”
然後幾趟下來,神醫悠哉悠哉地坐在前院看著他,手裏美滋滋地打著蒲扇,輕描淡寫地:“這麽大個子的大男人,怎麽幾桶水都累倒啦?”
南烈燃將扁擔往地上豎著一放,咬牙切齒:“您跟我出去,隨便哪個城市,帶花園無限量供水的房子隨便你挑!”
他自從長這麽大後,哪還做過這種事啊?這老頭根本是變著花樣的整他!
“你少跟我顯擺你有錢,在這裏錢就是廢紙。”神醫嫌棄地看著他,“去去去,給我把我後院種的奇花異草也都給澆水了……”
南烈燃內心好想吐血一百遍……可是一看到賀晴晴,他有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賀晴晴坐在神醫旁邊,給他煎茶。頭上還是戴著帽子和麵紗,她低著頭在那裏一眼都沒看南烈燃,由著他被神醫折騰。
可是南烈燃看到她低著頭,雪白的頸項從衣領裏露出來,纖細的手指搭在茶壺上,光是這樣,這樣簡單的動作和姿態,他都覺得好看,麵紗後麵的臉再猙獰再可怕,對他來說,他看到的也依然是當初那個揚起下巴,大眼睛閃閃發亮的那個矜貴高傲的女孩兒。
視線一落到她的身上,他的不滿和惱怒又煙消雲散了,乖乖地拿起扁擔,像個長工似的去挑水去了。
他一走,賀晴晴拿著茶壺蓋子的手就放了下來。
身子沒有動,偷偷地從帽簷下轉過眼睛去看他那挑著水桶的高大昂藏卻充滿了悲憤的身影,麵紗後麵的神色看不清楚,隻是雪白纖細的手指微微顫動著。
她自然知道,他是為了誰。
神醫坐在那裏,搖晃著蒲扇,眼角的餘光貌似不經意地掠過她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嘴角微微一笑,然後又掩了過去。
南烈燃的折磨顯然不會就此結束。
“劈柴。”
“生火。”
“做飯。”
南烈燃終於在做飯的指示下炸毛了:“我?做飯?”
堂堂的大律師,隻有被人伺候的份,幾百年沒自己做過飯了?
神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邊的賀晴晴,笑笑推了推玳瑁眼鏡:“這裏就我們三個人,不是你,難道是我,是你老婆?”
賀晴晴聽到“你老婆”那三個字一下子就想起了南烈燃那一番話,以往也不是沒聽過這樣的稱呼。隻是兩人的婚姻建立在弄虛作假和各種仇恨上,這種敷衍性的稱呼對她來說也不以為意。
可是自從南烈燃對她那一番告白後,再聽到這樣的稱呼,那感覺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頓時臉上就紅了一紅,隻不過戴著麵紗沒有人看到罷了。但是她還是覺得別扭,抬起手反射性地在臉上擋了一擋。
南烈燃眼睛裏看到她那樣的舉動,心一下子就融化成了一池暖融融的水。
“當然是我,是我。”說著,他就往廚房走去。
結果,事實證明他當年窮人孩子早當家時的手藝還是沒有生疏,神醫吃得連連點頭。
一盤野韭菜炒雞蛋,一盤青椒炒臘味,還有一個青菜湯。
雞蛋和臘味都是山下的村民送的。
南烈燃將這三樣菜弄得是色香味俱全,神醫連連點頭之餘大為後悔:“我應該早想到讓你弄飯的!哎!多吃了幾天我自己那個手藝!以後廚房的事就交給你了!”
南烈燃滿麵黑線,堂堂一個大律師就這麽淪落成了廚房的老媽子了啊!
可是,看到賀晴晴坐在那裏小口小口地吃飯,他心裏又化開來。
明知道她討厭,不喜歡,不接受,還是冒著被她一筷子扔掉的可能性,夾了一筷子的臘味到她碗裏。
然後他裝作很不在意地,大口大口地吃飯,隻是眼睛的餘光卻是瞄著賀晴晴那裏的。
賀晴晴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對著潔白的米飯上麵的臘味好像是很尷尬,然後伸出了筷子。
南烈燃好像都可以看見她夾起來就甩掉的畫麵了。
賀晴晴咬了咬嘴 唇,夾起那塊臘味。
哎,南烈燃的心也提起來了。
賀晴晴猶豫了一下,將臘味夾到了神醫的碗裏,說:“師父,你喜歡吃這個,你吃吧?”
神醫裝作沒看到他們那眉來眼去的小動作,笑嗬嗬道:“好,我不客氣了。”
夾起來就吃了。
南烈燃眼睜睜看著小老頭將那塊香噴噴的臘味吃到肚子裏去,他發誓,自己有看到小老頭對他擠眉弄眼了一下!雖然過後他也恢複了正常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隻臭鸚鵡難怪是那副德行……真是物似主人型!
南烈燃又是失望,又是慶幸——好在賀晴晴沒有當麵一下子就將其扔掉,這可算是一大進步了!
自從烏龍蛇毒事件以後,告白過的南烈燃臉皮就變得很厚了,悶sao的男人一旦打開了閘那是關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