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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三萬英尺,林逢的悔恨

  五年後。


  日本,東京,新宿。


  夜。


  “嘶啦”一聲,長劍劃破了什麽衣帛。接著“嘭”地一聲巨響,一個人從拉門裏直飛了出來,重重地砸在庭園的假山上,然後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他臉朝下地趴在了鵝卵石上,發出了低低地呻,吟,黑色燙金和服的背後一大片鮮紅的血跡,猶如一朵盛開的鮮紅罌粟。


  一個穿著淺藍色帶著櫻花花紋的和服、頭上梳得極為繁複的烏黑發髻上插著扇子形的發飾和一朵菊花,腳上套著雪白的襪子,穿著木屐的年輕女人從拉門裏走了出來。


  她麵孔雪白,單眼皮,眼睛細長,搓得鮮紅的櫻桃小嘴。


  走出了拉門,她站在那裏,看著庭園中那個重傷瀕死的人,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在她的冷漠中,又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和壓迫力。加上站在她身後,明顯是她的護衛的兩個穿和服、帶佩刀的年輕男人,她的權力不言而喻。


  “到現在還不死心……”她冷冷地說,“嗬,是要我也不認她這個姐姐,對她進行反擊麽?”


  趴在鵝卵石小路上的刺殺者麵朝下,朝她伸出了一隻蒼白無力的手,但是也就是剛剛抬起來,迅即又重重地落下去,砸在了路麵上。


  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身子抽,搐了一下,然後一動不動了。


  年輕的女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把他抬下去。”


  立即就有人應聲出來,將那刺客給抬走了。


  年輕的女人拖下木屐,再度自拉門走進了屋內,然後關上門。


  一關上門,她那冷若冰霜的臉就變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說不出的甜蜜。


  她的眼波也變得溫柔了,溫柔得像春水一樣看著,麵對剛剛發生的一切仿若未見、未聞,坐在桌前舉杯喝著清茶的年輕男人。


  他側身,在窗前的燈光下。


  他穿著一件中式的淡色長袍,一頭過肩膀的黑色長發在窗前的風中溫柔地飄拂著。


  暈黃的溫暖燈光照著他的側臉,他的側臉沉靜如水,清秀如畫。


  修眉鳳目,鼻子挺直而秀氣,碰著茶杯的唇,溫潤鮮嫩如少女。


  他是這樣清秀,溫潤,仿佛靜坐的處女。然而你感覺不到一點娘氣,隻是覺得這個人太靜了、太秀氣了,太好看了。


  他就是坐在那裏,不動聲色,不聲不響,靜靜地喝著茶,就已經像一幅畫。


  因為他的存在,四周的一切也變得那樣靜謐、美麗。


  空氣中都仿佛因為他的存在,而帶了一股溫柔的香氣。


  年輕的女人——幫會的會長雪子,在轉身麵對他的一霎那,就已經心化成了春水。


  柔得快要溺死人。


  她穿著白襪的纖細秀氣的腳走到他對麵,對他鞠了一個躬。


  “林逢君,讓您受驚了,很抱歉!”


  林逢潔白纖細的修長指尖拈著茶杯,停在了半空中,轉頭對她微微一笑。


  “雪子跟我太見外了。”


  那清澈的眼波流轉,那溫潤的聲音,真是美得筆墨難描了。


  雪子的心都顫動了,如果這時讓她一頭撲到他的懷裏去,她肯定毫不猶豫會這麽做。


  當然,不會這樣,她跪坐在榻榻米上在他對麵坐下來。


  “林逢君,從明天開始,要辛苦您了。”


  她又是對他一彎腰,一低頭。


  林逢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來,微笑道:“怎麽能說是辛苦我呢?為了我,才投入了那麽大的人力和物力去與青龍會對抗不是嗎?”


  “所以這次,我們關係最要好的殺手集團的兩個女弟子因為我們交代的任務而落入了青龍會的手上,我是有責任去把她們接回來的。”


  他說。


  “辛苦您了。”雪子仍然說。


  “但是,”她的手平放在膝頭,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他,“林逢君,為什麽你不願意告訴我,你和青龍會有那麽深的仇恨的原因?”


  林逢溫潤的唇角瞬間有一絲僵硬,雪子頓時趕緊低下了頭。


  林逢怔了一怔,又恢複如常,溫柔地笑道:“也沒什麽,就是一些私人原因罷了。”


  他不說,雪子也不敢再問了。


  林逢替她倒了茶,微笑著:“雪子,你辛苦了。我一直都很想對你說,謝謝你。”


  雪子溫柔地看著他,心都化了。


  “不用謝的,林逢君,能遇見你,我覺得……覺得很幸運。”


  林逢淡淡一笑,那溫潤唇邊的這淡淡一笑,端的是春風吹拂一般,滿手血腥,刀尖上生活的年輕的美女雪子為了這春風一般的笑,真的是命都不要了,也可以。


  自從四年前,她在東京救下了幾乎心髒病發的林逢,又用秘藥給他治病,這四年當中,她對他真的是完全徹底地將心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能看著他,也是好的。


  隻要能看到他這樣溫柔的微笑,付出再大的代價,她也願意,也不在乎。


  在飛往某個城市的直升機上。


  一襲風衣的南烈燃坐在位子上,冷漠地看著腳底下那一大片模型般的城市。


  龍三少坐在他的身後,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唉聲歎氣:“哎,才剛離開我就想我家丫頭了,一大一小兩個丫頭現在不知道在幹嘛~~~”


  他把老婆和女兒統稱為大小丫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都是他的女兒呢!


  他歎了一會兒氣,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地突發奇想:“會長大人啊,我們家小丫頭也沒個玩伴,您的兩個幹兒子呢,也挺寂寞的,不如咱們結個娃娃親,等我家小丫頭長大後嫁給您的哪個幹兒子吧!”


  南烈燃頭也沒回,冷冷道:“你女兒比我的兒子大一歲,你不知道嗎?”


  “哎呀,會長,瞧您說的!女大三抱金磚,何況是才大一歲哩!”龍三少烏棱棱的黑色大眼睛在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雪白臉蛋上滴溜溜地轉動著,“怎麽樣哩?您看?”


  南烈燃沉默了一會兒,才用近乎無語地語氣說:“我們這是要去A市視察,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就是因為太鬱悶了才想放鬆一下活躍一下氣氛……”龍三少抓抓頭,說,“這些天,我為了追查那幫殺手的來曆,頭都大了,您是不知道我們這些手下的痛苦啊!”


  南烈燃抿緊了薄唇,冰寒的眼眸轉向窗外的藍天,不說話。


  “哎,想我家丫頭,想我家丫頭……”龍三少嘮嘮叨叨地說,好像個猴子一樣在位子上不安分地扭動著。


  南烈燃都懶得理他了。


  他麵前有兩大抽風的神經病:


  左,藍小楓。


  右,龍三少。


  兩個都是無厘頭的神經病,他都習慣了,懶得理會了。


  可是,才剛離開家就開始對老婆相思難耐地龍三少托著下巴,感慨地繼續嘮叨著,飽受他的廢話騷擾的南烈燃竟然沒有動怒。


  反而,他眼中的冰霜漸漸融化了。


  ——他也想她!

  想,很想。


  五年了,每時每刻,沒有一天不想她!


  他的頭靠在了位子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深邃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絕望的表情——


  你到底在哪裏?


  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龍三少的父親,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你?

  你,永遠都不原諒我。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嗎?

  我想你。


  真的想你。


  而這時,身後的龍三少竟然放起了音樂。


  滄桑的聲音在音樂中響起,南烈燃的心也在撕裂——


  “遠離地麵,

  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


  思念像粘著身體的引力,


  還拉著淚不停地往下滴。


  逃開了你,


  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


  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


  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為,


  還擁你在懷裏。


  回憶像一直開著的機器,


  趁我不注意慢慢地清晰反複播映。


  後悔原來是這麽痛苦的,

  會變成稀薄的空氣。


  會壓得你喘不過氣。”


  ……


  我以為,我還擁你在懷裏。


  在馬爾代夫的小島上,你坐在海邊,靠在我的懷裏。


  滄桑的歌聲中,南烈燃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他沒有哭,沒有流眼淚。


  隻是,心裏已經被回憶刺得千瘡百孔罷了。


  就這樣,罷了……


  久違的C市。


  一身米色風衣的林逢走出機場,黑色柔軟的過肩長發在風中飄動著,美麗的鳳眼裏閃過一絲仇恨。


  在這裏,他失去了賀晴晴。


  在這裏,他眼睜睜地看著賀晴晴被南烈燃奪走、侮辱。


  在這裏,他看著賀晴晴披上潔白的婚紗在教堂中走向南烈燃。


  快六年了。


  這六年當中,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溫柔溫潤的謙謙君子,他的內心,已經變成了阿修羅。


  複仇的阿修羅。


  如果說南烈燃的改變是因為愛,那麽他改變,就是因為恨!

  他有太多太多的恨,恨意難平!

  成為了青龍會會長又怎樣?


  他不會放過他的!

  賀晴晴在教堂裏用口型對他說讓他走,他真的走了。


  但是他一定會回來的!

  現在——他不是回來了嗎?


  被侮辱折磨的賀晴晴,失去孩子被毀容的賀晴晴,被趕走的賀晴晴,父親在監獄裏被殺死的賀晴晴,再也找不到失去下落的賀晴晴……沒關係,這一切都要有了結,要由那個罪魁禍首來用血,用性命償還!


  用卑鄙的手段來奪取自己想要的,用武力和權力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些都是南烈燃最擅長的不是嗎?


  不過沒關係,現在,這些他都會運用自如了。


  為了複仇,他早已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


  他的手,那樣秀氣、整潔、潔白如玉的一雙手,其實也早已不幹淨,早已沾滿了血的味道了。


  為了報仇,他一樣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坐上了接他的車子,他溫潤的唇畔笑容不再溫柔如春風,而是冷得像冰!


  南烈燃,我期待著與你的再度會麵!

  隻是,那時你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嘭”,接連不斷的槍聲幾乎是在耳邊響起。


  防彈玻璃沒有被擊碎,但是車子的輪胎幾乎被擊中。


  如果輪胎被擊中,他們就要被迫下車與他們展開混戰了。而此時,他們車子的後麵是緊追不舍的兩輛黑色車子,全都是青龍會的人,從窗口裏架著槍準備把他們生擒或是格殺!

  林逢回頭看了一眼後座上躺著的兩個用毯子裹著的,隻露出烏黑長發和麵具的年輕女子,美麗的鳳眼中閃過一絲無情。


  就是為了接應任務失敗中了埋伏的這兩個殺手,他們才會置於這個境地!

  現在他們寡不敵眾,他們根本沒把握能從這些青龍會會眾的追殺中安然無恙地逃脫。


  這兩個女殺手已經昏迷了過去,戴著麵具的臉在毯子中半伏著,隻露出了烏黑發絲間的潔白小巧的耳垂。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已經無情到了極點的林逢,在看到這兩個中了埋伏然後被他們救出來已經昏迷的女殺手,心裏竟然起了一絲絲漣漪。


  毯子下那柔軟起伏的身體曲線,竟然像是勾起了他心裏久遠的什麽回憶。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那個人,那個他苦苦追尋多年的人,也許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硬生生地截斷這奇妙的心靈波動,眼中的無情更深。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很快他們就會被追上,然後被包圍,再被擒!


  他張開嘴,冷冷地說:“打開車門,把這兩個他們要的人丟下去。”


  “什麽?”舉著手槍準備還擊的,負責保護他的雪子的手下大吃一驚,“可是他們的首領交代了一定要把這兩個他們最愛惜的弟子給帶回去!而且……”


  而且這些女殺手,是為了他們的首領的命令——也就是林逢君你的請求,才來到這裏暗殺青龍會的長老,然後被追殺的!


  也就是說她們是為了你才幾乎送了命的!


  雖然是殺手,可是他們的殺手最愛惜這兩個女弟子,如果讓他知道了他們這邊一麵拜托他們殺手集團對青龍會進行暗殺,一麵卻又將幫助他們的人給推下去——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都是說不過去的!


  甚至會引起殺手集團和雪子的家族的紛爭!


  但是,林逢早已不是當年的林逢。


  現在的他,表麵上還是那麽溫柔沉靜,其實內心早已出賣給了魔鬼。


  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眼中沒有一絲感情:“推下去!”


  他要用她們來爭取逃脫的時間——他不能落在青龍會的手上!


  尤其不能落在南烈燃的手上。他還要報仇!


  為了這兩個人而破壞他的複仇計劃,不可能!

  那人沒有辦法,隻好讓司機盡量往路邊開,躲避槍林彈雨。


  然後,拉開車門,連同毯子將那兩個昏迷的女殺手給推了下去!


  呼嘯的風聲中,她們的長發在風中紛亂地吹動著,直直地掉落到路麵上去,滾了兩圈,然後毯子散開,她們被擒的時候身上穿的黑色夜行衣包裹著窈窕的身體曲線也露了出來。


  自始至終,林逢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是重要的。


  果然,那追殺他們的兩輛車見到目標——連環刺殺青龍會長老的殺手中的兩個被推了下來,頓時急於將她們生擒活捉,將車停了下來,準備將她們抓住。


  林逢冷冷一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加快到最大速度,衝出去!”


  說完,他無意中回頭看了那後麵一眼。


  就是這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突然凝固了!

  美麗的鳳眼中,清澈的眼波瞬間變成了驚濤駭浪!

  他幾乎是撲向了後車窗,看著那路麵上被青龍會抱起來,摘下麵具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無比妖豔動人的臉龐,是碧兒。


  而另外一個——


  那嬌,豔的麵容,緊閉的雙眼,蒼白失色的櫻唇——


  “晴晴!”


  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從喉嚨裏發出了這一聲堪稱是淒厲的、簡直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狂呼!


  他竟然,竟然命人將自己苦苦追尋多年的愛人從車上推了下去!

  她,曾經就在他麵前!

  她,曾經就近在咫尺!

  她,曾經就在他抬起指尖就可以碰到的地方,那樣一動不動地,在他的麵前!


  他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


  你報仇,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誰?可是,她就在你麵前,你把她推了下去——


  命運再一次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殘忍的玩笑!

  車子飛速地開動著,與後麵的車子的距離越來越大,那被抱起來抱到青龍會的車上的兩個人也再看不到了!


  “晴晴!”


  林逢伸出手,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


  (因為照顧開心一笑的意願,改動了一個情節,所以三年後變成了五年後。PS:可憐的林逢,我對不起你啊!我改變主意了,不讓你死了,讓你過好日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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