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突變·不速之客
沈月輕輕笑了,她見徐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自然知道徐氏在顧忌著什麼,又想知道些什麼。
她給徐氏吃了一顆定心丸,「夫人儘管放心,我既應承下此事,就一定會有始有終。令郎的死因,我一定會儘力調查清楚。」
徐氏哽咽了半晌,感激點頭,「……沈姑娘,你真是一個好人……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如果有機會,定當結草銜環相報!」
沈月連連擺手,「夫人真是言重了。」
徐氏抹著眼淚,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沈月和李榮為劉青榆燒了幾張紙錢,又安慰了徐氏幾句,便再一次來到了劉青榆的房間。
整個劉家,都被徐氏布置得一片雪白,隨處可見白綾與靜靜燃燒的白蠟燭。唯有劉青榆的房間例外。
這裡的一切,仍舊保持著劉青榆生前的模樣,與沈月上次過來見到的情形沒有區別。
硯台里的墨汁已經乾涸,窗台上的花瓶里,卻有一抹新鮮的素色,為這冷冷清清的房間平添了幾分生氣。
沈月看著那新插進去的野花,心底不禁嘆息——劉青榆就是徐氏全部的希望,可惜命運弄人,卻讓徐氏在中年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這一瞬間,她忽然很想為徐氏做些什麼。但是很快,沈月就把這突如其來的情感壓了下去。
想要斷案斷得清楚,最要緊的就是有一顆冷靜、不被外界左右的心,只有這樣,才能發現別人看不到的細節。
她不能讓這些情感擾亂了自己的心,而失去判斷能力。
定了定神,沈月和李榮分工合作,繼續在劉青榆的房間里尋找著可能出現的蛛絲馬跡。這一次,他們搜尋得更加仔細,甚至連床底下、衣櫃里都沒有落下。
可是劉青榆的房間,就和他生前的經歷一樣乾淨。唯一帶有他個人鮮明印記的東西——那一疊情詩,早已經被沈月取走了。
沈月不禁有些泄氣。如果找不到新的線索,這案子還怎麼繼續查下去?
沈月不是沒有想過,從劉青榆的朋友下手調查。可是根據徐氏所言,劉青榆實在是一個極孤僻的人。
平日里,他除了念書,幾乎什麼事情都不做。偶爾外出幾次,徐氏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裡。
都說讀書人喜歡以文會友,可是劉青榆卻是「與眾不同」,又或者說是不合群。他似乎沒有什麼朋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其實真正說起來,徐氏對自己的兒子知之甚少。她甚至都不知道,劉青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了陳穎的。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
就在沈月和李榮在房間里一愁莫展的時候,在院子里為兒子守靈的徐氏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啊——你……你是什麼人?」
從徐氏顫顫巍巍的質問聲中,李榮意識到,有奇怪的人來到了劉家。他和天寶立馬警覺起來。
很快,他們就見到了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大白天的,外面日頭明晃晃,這人卻穿著一身夜行衣,還用黑色布巾把臉遮住了。
這副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似乎沒有想到,房間里還會有人,在見到沈月和李榮的時候,黑衣人明顯愣怔了一瞬。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甚至在李榮和天寶動手之前,揚手灑出了一把粉末。
李榮和天寶動作也是極快的,他們在第一時間捂住了口鼻。卻沒想到,黑衣人隨手灑出來的這一把粉末,並不是什麼烈性迷藥,而是一把鼠草根粉!
這可真是失策。
眼睛傳來灼熱的痛意,連勉強睜開都沒法做到。淚水不斷湧出來,卻沒能讓難忍的痛意減輕幾分。
就連站在稍遠處的沈月都未能幸免於難,也跟著那主僕二人一起中招了。
沈月知道自己的斤兩,因此並不敢輕舉妄動,只貼著牆角縮著,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失去了視力,她根本無法判斷出來,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甚至不知道,李榮和天寶怎麼樣了。
那黑衣人肯定是敵非友,現在沈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那主僕二人添麻煩。
房間里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雜亂聲音,噼里啪啦一陣亂響,不知道有多少東西擺設被胡亂掃到了地上。
沈月頓感不妙。她心裡有一種預感,這黑衣人東翻西找的,說不定就是為了案件的線索而來。
但是他肯定不會那麼好心,蒙著面來幫助沈月他們找證據。他來肯定是要銷毀證據的。
而沈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黑衣人無功而返。
「你、你是什麼人?!不許你動我兒的東西!」
徐氏不知何時從門外追了過來,她看著在劉青榆的房間里胡作非為的黑衣人,只覺得渾身的氣血都涌到了頭上,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沈姑娘和李公子過來的時候,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也從不會弄亂青榆的東西……這個強盜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定是這個強盜害死了她的青榆!
徐氏心裡發苦,恨意一股腦兒的湧上來,攪得她喉間腥甜。她上前一步,帶著滿腔的憤怒,想要抓住這個兇手,為兒子報仇。
可是虛弱了多日的身體根本經受不得這般突然的驚嚇,還有情緒的大起大落。徐氏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徐氏突然沒了聲音,令沈月擔心不已。那黑衣人不會是一不做二不休,對徐氏下了殺手吧?
另一邊,李榮和天寶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終於,天寶忍著劇痛,勉強睜開了一道縫隙,正好看到一個翻窗逃走的模糊身影。
來不及想太多,天寶忍耐著眼睛灼燒的劇痛,運起輕功,尋著黑衣人的蹤跡追了過去。
又過了半晌,李榮和沈月終於能夠睜開了眼睛。沈月連忙去院子里打了清水,給自己和李榮洗了洗眼睛。
一通忙亂之後,眼睛的痛意消減下去,兩人這才有心思去查看徐氏的狀態和房間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