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癟·天武門
天武門就位於距離幽州城不過幾十里之遙的天武山上，天武山雖然偏遠，但卻算不上是人跡罕至。沈月乘著馬車一路過來，倒是在路邊的田地里看到了不少正在勞作的農人。
馬車不疾不徐地往天武山的山腳下駛去，漸漸離得近了，沈月才留意到，原來在山腳下還有一個村落。
只是這村落中不少房屋看起來都破敗不堪，像是久未有人居住的模樣。唯有靠近村子中心，還有幾間房子是完好的。
許是因為近些年年成喜人，村裡人手中攢下了銀錢，便舉家遷往鄰近的縣城或是府城裡去了吧，只留這一排排的空房子。
在沈月的印象中，鄉下村落一般都是安寧又熱鬧的。農忙時節，男人們下田幹活兒，老人和女人、孩子則留在家裡。
女人們操持著家裡的活計，老人們坐在樹蔭下乘涼、閑話，一刻也閑不住的孩子們則在縱橫交錯的小路上互相追逐打鬧，村子里回蕩著他們的歡聲笑語……
可是這一處小村落，顯然與沈月印象中的不大一樣。
明明是萬物皆是一片生機勃勃的盛夏，唯有這裡死氣沉沉。即便是在陽光明媚的白天，這人煙稀少的村落，看起來也讓人後背陡然生出一股涼意。
根據這些天以來，李榮和天寶搜集、打探回來的消息，以天武山為中心，這一帶方圓十里，都是隸屬於天武門的地界。
沈月坐在馬車裡，結合著這一路上的觀察，在心裡分析著天武門的情況。
這一路走過來，沈月發現，天武山山腳下這一圈土地，十之七八都是中上等良田，且長勢喜人。
能守住這大片大片的良田，沒有落入他人或是官府囊中——單單從這一點來看，天武門的實力就不容小覷。
也許，天武門並沒有外人看到的那般沒落。
天寶先行上山去了，沈月的馬車則在山腳下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車簾掀開，從裡面蹦下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小乞丐來。
一直在車廂外守著沈月的李榮在看到她這新奇的扮相時，不由得吃了一驚。
方才沈月對他說，要喬裝打扮一番。彼時李榮心裡還好奇來著，暗暗猜測沈月會喬裝成什麼樣子。
——一個乾巴巴又髒兮兮的乞丐，實在是出乎李榮的意料。
沈月並不覺得自己這扮相有何不妥，她摸了摸「面目全非」的臉頰，摸下來一手鍋底灰，卻仍不忘記問李榮，「怎麼樣？還能看出我的本來面貌嗎？」
李榮其實想說：你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了我的腦海里。但是眼下這情景、氣氛，委實不是說情話的好時機。
更重要的是，李榮擔心自己突然的「口不擇言」，會嚇跑了心思比常人細膩的沈月。那樣可就不美了。
於是他只中規中矩的回答道：「甚好。哪怕是天寶回來，也不會認出你來。」
得到了李榮的肯定，沈月悄悄鬆了一口氣。她第一次做這種事，總是擔心自己有哪些細節之處處理不好。
在偽裝這方面，李榮的經驗肯定比她豐富了太多。能夠得到李榮這個「行家」的認可，沈月的底氣也足了起來。
二人不再多話，將馬車藏好之後，便往山上去了。沈月正大光明的走在石階上，李榮則隱匿身形，在暗中保護她。
……
「你說什麼？不收弟子了？！」天寶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眉目冷清的年輕女子，一臉的「你一定是在逗我」。
「這位公子，您沒有聽錯，我天武門早在半年之前，就不再招收弟子了。公子請回吧，莫要在此處耽誤時間。」
那前來答覆的年輕女子縱然秀色可餐，也無法平息天寶此刻翻湧的心緒。
區區一個小門小派，竟然敢拒絕他？！他都沒有嫌棄這什麼天武門名聲不顯，天武門的人倒是好大的臉！
天寶正要甩手不幹了，卻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不的。他不是來拜師學藝的，而是來打探消息的。
就算是沒法打入天武門內部，總要帶點有用的消息回去，才算不辜負自家公子對他的一番信任。
想到這裡，天寶便換了一副表情。他看起來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不招收弟子了……那我該怎麼辦？」
許是天寶年輕俊秀，很難讓人產生惡感，那姑娘見他露出這副神情，心下便軟了兩三分，語氣也緩和了些許。
「趁著現在天色還早，你趕快下山去吧。距離此處最近的城鎮，也要走上一個多時辰。你沿著大路一直往前走，儘快找個客棧落腳吧！」
那女子說著，已是一副送客的姿態。
天寶卻仍不死心。什麼消息都沒有打探到，那他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
「姑娘，真的不能通融一番嗎？我千里迢迢趕過來……」
要說天寶也是個唱念作打俱佳的人才，眼珠子一轉，就編好了一個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悲情故事。
天寶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如果李榮在這兒，估計都要誇他一句演技好。
可是那年輕女子見到天寶這般作態，眉頭卻越皺越緊，快要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天寶表演得興起，一時有些收不住，等到他發現周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時，年輕女子的神情已經冷淡了下來。
那冷漠的眼神，彷彿在無聲的嘲諷天寶：這樣的把戲我見多了，休要在這裡裝神弄鬼！
天寶一時無言，好在他反應夠快，立馬就收起了那副「嘴臉」。「姑娘，敢問貴派緣何不再招收弟子？煩請姑娘告知一二，也好讓我徹底死了這條心。」
年輕女子斜睨了天寶一眼，並不打算搭理他。「請閣下速速離開，否則別怪我天武門不客氣！」
也不知道是天寶的哪句話、哪個眼神侵犯了女子的禁區，年輕女子變臉如翻書，言辭客氣，態度卻絕對不友好。
「你……」
天寶不死心，還欲再說兩句，卻見那女子把手搭在了腰間的佩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