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乞丐
到最後，熱心百姓們的「積極配合」，非但沒能幫上段方成和沈月，反而給案件的調查增加了很多難度。
以至於吃飯的時候，沈月常能看到段方成捧著碗，一面愁眉苦臉，一面飛舞著筷子，往自己碗里不停夾肉。
「沈姑娘，柳施施失蹤這個案子，兄弟我可就指望著你了——我知道，你之前在幽州，可是破了幾起有名的大案……我相信你的能力！」
「這個月能不能領到俸祿，可全靠著你了！」
段方成直直地看著沈月，神情無比鄭重，讓沈月知道，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沈月也很是無奈。經過幾天的相處，她發現她對段方成的認識似乎出現了偏差。
沈月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段方成時的情形。那時段方成正在追捕一名江洋大盜，而她則倒霉催的成了那江洋大盜挾持的人質。
直到此刻，沈月還清楚地記得，段方成當時的眼神。
他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盯著王武，似乎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好為民除害。而當他看向她這個人質的時候，眼神又是溫和的，帶著一種可以安撫人心的神奇力量。
當時沈月還想，也許這就是六扇門的人所擁有的獨特魅力吧。
可是沒想到，真正接觸下來，段方成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說他正經吧，很多時候他又弔兒郎當的；可是要說他不正經呢，基本上他還是個靠譜的人。沈月真不知道該怎樣評價他這個人了。
聯想到段方成的年紀，沈月不禁疑惑：難道男人到了一定年紀還不成親，就會變成這樣？
可是趙毅和段方成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的，為什麼趙毅從頭到尾一直都很穩重，反觀段方成，時不時地就要發一回「癔症」？
奇怪，她總是想到趙毅做什麼？
平復下心頭異樣的情緒，沈月抬眸，睨了一眼沒個正形的段方成，朝他淡淡道：「是時候找個娘子管教你一番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這表情和郡王爺也太像了吧？！太嚇人了！」
段方成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故作誇張的表情，一副「你嚇死寶寶了」的賤樣兒。
沈月語塞，正欲懟段方成幾句，叫他不要總是把趙毅和自己聯繫到一起，就聽那邊段方成又開始咋呼起來。
「還有，沈姑娘，我要鄭重地通知你，不要對段某有任何不軌的想法——郡王爺不會放過我倆的。」
段方成一臉戒備的瞪著沈月，彷彿沈月是個輕薄良家女子的慣犯，而他自己則是那個被欺負了卻不敢反抗、只能在對方淫威下瑟瑟發抖的小白花。
沈月額角青筋浮現，「段方成，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段方成一愣，「我還以為你看上我了——不是就好！沒有就好！可真是嚇死哥了！」
沈月黑著臉離開。
……
中午和段方成「吵」了一架之後，沈月只覺得神清氣爽。
以至於看著段方成那張又恢復了嚴肅正經的臉，她竟有些分不清楚，段方成是故意讓這一點無傷大雅的玩笑來調劑他們枯燥無味的生活，還是他本來就這麼嘴賤。
不過沈月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
段方成手底下的人小跑著回來稟報，說是他們的人從一個乞丐口中打聽到了柳施施的消息。
段方成的手下辦事利落，在幾次詢問過後，直接將那名乞丐帶回了段方成和沈月落腳的地方，由沈月和段方成仔細盤問。
乞丐知道段方成和沈月身份不一般，可是從他臉上，卻看不到對他二人的懼怕。
見到沈月和段方成時，他仍舊保持著那種懶洋洋的狀態。
乞丐的目光懶懶地掃過一前一後走進來的段方成和沈月，不在意地從亂糟糟的頭髮窩裡抓出來一隻虱子，用塞滿了泥垢的指甲蓋一掐，然後十分自然的送進了嘴裡。
沈月見到這一幕，忍不住背過身去，深呼吸了幾次，才平復了胸腔中那股翻騰的噁心感。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經夠強了，可是在看到乞丐這一幕時，沈月知道，自己「修鍊」得還遠遠不夠。
等到她調整好情緒重新走過來的時候，段方成已經開始問話了。
「你見過柳施施？」
乞丐懶洋洋的瞟了段方成一眼，「誰啊？不認識？」說完，低頭去摳自己破了幾個洞的鞋子。
「……」段方成耐著性子，打開手頭的畫像，同乞丐解釋道：「就是這個女人。」
乞丐只是掀起眼皮來，淡淡地瞭了一眼柳施施的畫像，復又忙自己的。他就像是沒看到段方成已經瀕臨發怒的邊緣，磨蹭了一會兒，才回答道：「見過。」
段方成覺得，自己要是再跟這個乞丐磨下去，他的脾氣就要爆炸了。
「你是在哪裡見到她的？」
只是這回，段方成耐著性子等了半晌，仍舊沒能等來乞丐的答案。乞丐就那麼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段方成發怒的前一秒，乞丐忽然開口：「我餓了。」他說著，咧開嘴嘿嘿笑，呲著一口不知道多久沒刷過的大黃牙看著沈月和段方成。
「態度端正點！老實回答爺的問話，想吃什麼都給你送來！」段方成已經在暴怒的邊緣徘徊。
乞丐卻絲毫不受他威脅，他甚至全然不將段方成將欲噴薄而出的怒火放在心裡，仍舊懶洋洋道：「我餓了，沒力氣說話。」
這就是明擺著要「訛」段方成了。
段方成當即便忍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乞丐身旁的桌子上，「你再拿喬，信不信老子把你下進大獄里？！」
段方成說這話是想嚇唬嚇唬乞丐，好讓他老實配合，問什麼答什麼。可是沈月分明看到，在段方成說「下大獄」的時候，乞丐的眼睛亮了亮。
沈月不禁一陣黑線——她覺得，把乞丐投進監里，反而是如了他的意。
牢房的環境雖然差了點兒，可是起碼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每天還能吃到一頓飽飯——這樣的生活，對於常年有上頓、沒下頓的乞丐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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