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六扇門走水
柔軟的床榻上,段方成翻了個身,外面不斷傳來的吵嚷聲,讓他睡得一點也不安寧。
段方成不禁腹誹,這夢也太真實了吧,居然連其他人吵嚷著救火的聲音,還有那些紛亂的腳步聲,都像是真的一樣。
說起來,這也不能怪段方成粗心。這些天來,他一直為了方如斯一案東奔西走,搜集證據,尋找那些被方如斯藏匿起來的姑娘們。
哪怕段方成是鋼筋鐵骨鑄成的漢子,連著幾日奔波下來,也已經顯露了疲態。話說回來,這還是這十數日以來,段方成第一次能睡一個安穩覺。
往日里,他不是惦記著尋找柳施施的下落,就是琢磨著該如何才能發現方如斯的秘密。
終於在今日,這一切都塵埃落定,那些被方如斯擄走的姑娘們,也都找了,回來。
是以,段方成才放鬆了精神,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待到明天起來,又是神清氣爽,活蹦亂跳。
只是段方成想要睡個好覺,如今看來卻是有些難度的,別的不說,單是外頭那接連不斷、吵吵嚷嚷的人聲,就吵得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幾個呼吸之後,饒是反應有些遲鈍的段方成也真切的意識到,這並不是在做夢,六扇門真的起火了。
他心裡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緊接著,三下五除二的飛快套上衣服,甚至都來不及穿鞋,就匆忙跑了出去。
出了房間一看,本該一片寂靜的六扇門大院里,果然是人來人往,而且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甚為緊張。
有人手上拎著水桶,有人手上端著木盆,一看便知道,他們這是去救火的。
看著這些衙役奔走的方向,還有西邊的衝天火光,段方成心下一緊——看那方位,如果沒猜錯的話,著火的應當是六扇門的偏院。
那裡住的都是從侯府以及從地下密室里救回來的、被方如斯糟蹋的姑娘們。想到這一點,段方成心裡冒出來一個猜測——該不會是侯府為了讓方如斯脫罪,所以深夜縱火,企圖殺人滅口吧?
段方成對方家的真是恨得牙痒痒,好端端的,偏生就他們一家人喜歡出來挑事。
「走水的可是偏院?」段方成隨手將一名神色慌張的衙役拉過來。
那名衙役手上還拎著一隻裝滿了水的木桶,猛然間被段方成這一拉,他身子一個趔趄,桶里的水也灑出來了一些。
「是偏院沒錯,但是只有沈姑娘住的那間房子燒得厲害。」
「你是說沈姑娘?!」段方成難以置信的重複了一遍,他以為,若是侯府做的這事,那麼燒得一定是那些姑娘們的住所,卻沒想到,竟然是沈月住的院落。
電光火石之間,段方成轉念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一定是方如斯那廝賊心不死,想要將沈月拉著做墊背的。這人真是可惡至極!
時間緊迫,眼看著西邊傳來的火光越來越亮,段方成也顧不得其他,劈手奪過那名衙役手上提著木桶,就大步流星地朝沈月的方向跑去。
段方成人高馬大,腿也長,再加上他心急之下,兩步並作一步跑,一陣風似的,一路狂奔到了沈月住的小院兒。
近距離看到那衝天的火光,熊熊的火勢,段方成幾乎是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頓在了原地。
不過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撥開擁擠的人群,拎著水桶大步衝到了裡頭。
院子里,幾名衙役正心忡忡地守在門外,段方成頓時就感到大事不妙。
「段捕頭,您過來了。」
有人向段方成打招呼,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段方成根本就沒有心思和這些人寒暄。他隨手抓了一個人過來,劈頭蓋臉的問道:「沈姑娘可救出來了?」
被段方成抓住的那人面露為難之色,這讓段方成心裡那股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他搖晃著那人的肩膀,逼問道:「你倒是快點回話啊!沈姑娘到底救出來沒有?房間裡面可還有其他人?」
「段哥,不是兄弟們不想救人,實在是火勢太大,咱們的人根本就沖不進去了!」
「除了沈姑娘,房間里應該沒有其他人了。」
那名衙役的話,讓段方成幾乎要急紅了眼。他不管不顧的將那人推到一旁,而後高舉起手中大水桶,兜頭澆到了身上,渾身淋了個濕透。
旁邊的人見到段方成這般舉動,哪裡還會看不出來他這是想要做什麼?段方成這是打算冒死進去救人哪!
可是火勢這麼大,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有去無回。如果段方成貿貿然衝進去,不僅很有可能救不出來沈姑娘,可能還會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
無論如何,這是六扇門的眾人不願意看到的。
說到底,他們與沈月也不過才認識了幾天。一番相處下來,即便是有些交情,也只是浮於表面。
而段方成則不同。他已在六扇門當職數年,周圍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同僚。他們朝夕相處,甚至有不少人都曾與段方成一同出生入死過。
這可是過命的交情,又豈是沈月初來乍到的這幾天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
說句難聽的實話,在六扇門眾人的眼裡,沈月已經是救不回來了。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再搭上段方成呢?
有人衝上來,試圖攔住向火場里沖的段方成。「段捕頭,你千萬別衝動。火勢已經快要被控制住了,等到火勢小下來,咱們再進去救人也不遲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大家心裡都明白,如果真的拖到那時候再進去救人,恐怕沈月早已經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們又哪裡能夠阻擋得了?段方成憑藉著那一股子勢頭,左衝右突,而邊上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最終被淹沒在那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沒能攔住段方成的那人猛地一拍大腿,遺憾道:「段哥這人,怎麼這麼固執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說進去就進去了,他豈不是要把自己的小命都給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