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暗衛
事情還要從那天沈月和趙毅的談話說起。
那一天，沈月對趙毅說起了自己對方如斯的種種懷疑，趙毅雖然沒有當面表態，卻著實把沈月的話聽進了心裡。
離開六扇門之後，他當即召來了親近的暗衛，吩咐暗衛去調查方家。方老侯爺、方貴人，甚至一直被關在大牢里的方如斯，一個都不落下。
暗衛領命而去，不出一天時間，就帶著調查到的消息，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趙毅的書房裡。
沈月猜得沒錯，她三番兩次的遇險，果真與方如斯有關！
暗衛調查到，在沈月兩次遇險之前，方家都曾派人進入大牢探望方如斯。
雖說來的只不過是方府的下人，而且除了吃食和一些禦寒的衣物外，那下人並沒有夾帶別的東西，但是仍舊不能排除，方老侯爺與方貴人藉此機會與方如斯傳遞消息的可能。
另外，暗衛還查探到，就在兩日前，方貴人曾經故技重施，偷偷地出了皇宮。只是方貴人這次出宮，卻並沒有回方府，而是徑自去了一家酒樓。
方貴人在雅間里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匆匆離開，如同出來時一樣，悄悄地返回了宮裡。
可是，在方貴人逗留在雅間的這一段時間裡，酒樓里的夥計或是客人，並沒有看到有其他人進入雅間。
方貴人離開之後不久，酒樓的夥計便進去打掃，那時，雅間里已經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暗衛在侯府的賬目上發現了另一個可疑之處。
就在方貴人偷偷留出皇宮的那一天，侯府的賬面上忽然多了一筆一萬兩的開支。可是這筆花銷究竟用在了何處，賬目上卻寫得不清不楚，含糊其辭。
巧合的是，向蓮殺堂發布一次刺殺任務，最低的賞金價格，就是白銀一萬兩。
種種可疑之處撞在一起，不難推測出，方家的人到底在謀划些什麼。
方如斯，方家——很好，膽子足夠大，連他的人都敢動。看來，是他離開京城太久，以至於這些人都忘了他的名聲。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好好提醒他們一番。
安靜的書房裡，忽然響起一聲脆響，是上好的瓷器裂開的聲音。下一秒，趙毅鬆開手，大力之下裂成兩半的茶杯便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毯子，茶杯落地，只發出一聲悶響。
跪在書房中央的暗衛微微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作沒有發現自家主人的怒火。
「你做得不錯，下去休息吧。叫管家進來，把書房打掃一下。」趙毅眉眼溫和，與方才渾身煞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暗衛領命，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
方府的書房裡，趙毅一派安逸的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而本來應該坐在主位上的主人方老侯爺，卻戰戰兢兢的垂手站著。
早在下人通稟，說是趙小郡王突然登門拜訪時，方老侯爺心底就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他素來與這位趙小郡王沒有什麼交情，可是對方卻突然上門，由不得方老侯爺不起疑心。
可是再怎麼忐忑，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為了表示對趙毅的重視，方老侯爺甚至親自迎到了門口去。
以方老侯爺的年紀，足夠做趙毅的父親。方老侯爺本來以為，看在這一點上，這位京中名聲赫赫的趙小郡王，多多少少會給他一二分薄面。
可是沒想到，這位爺一進書房，就自顧自的坐到了主位上，甚至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從始自終，方老侯爺連一個眼神都沒收到。
滿是褶子的額頭上頓時有冷汗涔涔淌下來，方老侯爺此時再看向趙毅，只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來者不善」四個字。
一時間，方老侯爺那幾乎快要生鏽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旋轉著，反思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絕對不能惹的小郡王。
只是思來想去，方老侯爺也沒想明白。聽說上半年裡，這位趙小郡王受於皇命，離開京城，去追查官銀失竊一案，前段時間才回京。
方老侯爺可以確定，在這位趙小郡王回京之後，自己並沒有見過他。其實，就是在趙毅離京之前，兩人也鮮少有碰面的機會。
管家送茶進來，就看到趙毅這位不速之客正大喇喇的坐在他家侯爺的椅子上。管家心裡一驚，連忙低下頭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放下兩盞茶水，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趙毅端起茶盞來，少飲了一口。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茶湯清亮，飲上一口，但覺清香滿口。
茶是今年的新茶，可是今年雲夢那邊發了水災，這樣好品相的君山銀針，茶農們總共也不過收了八斤，全都作為貢品，送進了皇宮裡。
皇上大方，賞了他兩斤。只是想不到今日，居然能在方府聞到這茶香。看來，借著方大小姐受寵的這股東風，方家沒少撈實惠。
而另外一邊，方老侯爺端起茶盞來，卻是無心品茶。他看著坐在上首，老神在在地品茶的趙毅，也不知怎的，忽然福至心靈。
——聽聞這段時日里，這位趙小郡王時不時就會往六扇門衙署跑上一趟。可是並沒有聽說，皇上安排這位趙小郡王調查什麼棘手的案子。
該不會是……
方老侯爺倏然睜大了眼睛，剛才聯想到的那種可能，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應該、不會、這麼湊巧吧……？
就在方老侯爺因為一個猜測而忐忑不安的時候，從進門到現在就一言不發的趙毅趙毅大發慈悲的開口了。
「方老侯爺最近很忙。」
豆大的冷汗一顆接一顆的沿著額角滑落，滲進花白的鬢髮里，方老侯爺連忙放下茶盞，打起精神來，一邊賠著笑臉，一邊小心應對著趙毅。
「沒有沒有。這人老了，就喜歡侍弄些花草，也不是什麼正經事。倒是郡王爺，您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日夜為皇上分憂，還要保重身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