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多說無益
西廂房常年無人光顧,段方成剛一推開房門,就被撲簌簌落下來的灰塵嗆得咳嗽個不停。
有他在前面做探路者,後面的人有了防備,連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才免於遭難。
「咳咳……這裡面的灰也太大了!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打掃了,看來改天得派個人過來,好好拾掇拾掇這文庫。不然的話,指不定哪天,裡面的卷宗就被老鼠給咬了。」
段方成一邊說著,一邊揮動著衣袖,將面前的浮塵全部掃開。煙塵漸漸散去,房間里的,情形終於完整的顯露在一行人面前。
並不算寬敞的房間里,挨挨擠擠的立著五六排書架。上面陳列著滿滿當當的卷宗和書本,而這些東西上面,無一例外的都積滿了陳年的灰塵。
段方成看著這多如牛毛的案卷和書籍,一雙濃眉皺的死緊,臉上也露出了苦色。「這麼多案卷,我們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楚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你慣會挑三揀四的!可說好了啊,待會兒你不準偷懶。」
段方成麵皮微紅,為自己辯解,「瞧你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楚玉和段方成拌嘴的時候,沈月已經拿著火摺子,將房間里的燭台一一點亮。這樣一來,原本光線昏暗的房間,頓時就亮堂了不少,之前壓抑逼仄的感覺也去了大半。
趙毅一點也沒有王爺的架子,他看著長案上的髒東西,不禁皺了皺眉頭,取出隨身攜帶的素凈手帕,細心的為沈月把桌子擦拭乾凈。
隨後,他又一言不發地到書架面前,取下來一摞書本,搬運到了長案上,以供沈月翻閱。
楚玉和段方成對於趙毅這種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一開始,趙毅作出這樣的舉動時,他們還會吃驚,還會感到不可思議。
可是後面,與趙毅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多,楚玉和段方成也就發現,什麼高不可攀的郡王爺?都是假的,假的。
在沈月面前,趙毅分明就是一個為了討好心上人而又找不到法門的愣頭小子。
但凡是在沈月身邊,趙毅必定事事躬親,將沈月照顧的細緻周到、無微不至,全心全意的刷著好感。
不僅僅是楚玉和段方成,可以說六扇門裡的很多人,都看穿了趙毅的「目的」。
很明顯,趙毅是動了真情的,他想要和沈月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暗地裡也不是沒有人議論,為何偏偏是沈月這種從鄉下地方出來的姑娘家,白白撿了這麼大的便宜。
可是與沈月相處一段時間過後,這種吃醋嫉妒的想法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見了——只能說,沈月有這個資本得到趙毅的青睞。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假以時日,沈月的成就不會小於趙毅。
為了早日得到沈月的芳心,趙毅可以說是將一顆真心剖白在沈月面前。可是再看沈月,她就像天生少了這根情愛的弦似的。
在楚玉和段方成看來,沈月似乎更傾向於把趙毅當做好朋友。
這二人心照不宣,暗地裡默默的為向來無往不勝的趙小王爺掬了一把同情淚。
沈月也不知是沒開竅,還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總之趙毅可是有的熬了。他這追妻之路,還漫長的很呢。
……
沈月沒有多話,很快便將全副心神投入到了資料的查找中。她不僅記憶力超出常人,讀寫能力也是驚人,一目十行根本就不在話下。
在沈月的帶動下,一心撲在案情上的楚玉和段方成也先後進入了狀態。而不是六扇門公職人員的趙毅,因為沈月的緣故,也翻找的格外認真。
不管在什麼時候,在任何事上,他都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到沈月,讓沈月過得輕鬆一點。
西廂房裡,一時之間落針可聞,只能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儘管案頭上的書冊越來越高,可是幾人卻始終沒有找到與那枚令牌相關的線索。
在四人當中,沈月的速度是最快的,就連她案頭翻找過的書冊與案卷,也比旁人高出了一摞。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因為房間里一直點著燭火的緣故,幾人對於時間的變化倒是沒有察覺。只不過一連盯著案卷和書本上的蠅頭小字幾個時辰,人難免有些疲憊。
段方成暫時放下手上的卷宗,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
一整個下午,都關在這西廂房裡,不錯眼珠的盯著這些陳年的卷宗和書冊,從龐雜的信息庫中抽絲剝繭,儘可能的找出與令牌有關的線索。
聽起來好像是容易得很,實際上,這是一個複雜又龐大的工程。
一整個下午,都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活動過,段方成覺得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一般。他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腰部,想要出去兜一圈,吹吹風休息一下。
可是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房間里其餘三個正在埋頭苦找的同伴。
——唉,算了,還休息什麼?沒看見與此案無關的郡王爺都在努力尋找嗎?他這個主要負責人,更不能拖大家的後腿。
這樣想著,段方成終究是沒有起身,只在座位上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就再次把頭埋進了厚重的卷宗之中。
四個人忙的忘記了時間,就連晚飯都是由其他人送過來,在西廂房中匆匆解決的。
不知不覺間,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空中的星星一顆接著一顆的亮起來,瑩瑩閃爍著。
沈月從半人高的書冊中抬起頭來,這才驚訝地發現,趙毅竟然一直留在這裡,幫他們翻找資料,沒有離開。
估算了一下時辰,眼下這會兒應當快要宵禁了。「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回王府去吧,剩下的由我們三人來就好了。」
趙毅卻搖了搖頭,「無礙。人多力量大,有我幫忙分擔,你們也能輕鬆些。」
一旁的楚玉和段方成心中明了,王爺您分明是想讓沈月輕鬆些吧?說起來他們兩個不過是沾了沈月的光。
趙毅的性子,沈月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也就沒有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