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帶我走吧
司徒正南輕輕的抱起紅花,把她放入早已經備好的馬車上。
他們的距離這麽近,近的紅花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全都近在咫尺。
眼淚頓時糊住了雙眼,每次都是這樣,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的人一直是司徒正南。
司徒正南看到她的眼光,又憐惜又心疼,“你說,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保護好自己?!”
紅花垂下頭,像個孩子一樣,聽他滿是憐愛的責備。
柳媽媽在醉仙樓的一角看到紅花被救,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男人,應該是愛她的男人吧。對她那麽小心翼翼,仿佛懷中抱著的是稀世珍寶,不容半點忽視,不允許任何人去爭搶和破壞。
這個丫頭根本就不屬於自己,不知道她得罪了什麽人,才會被送到這個鬼地方,希望往後的路她會走的更遠更好。
經曆過這一次,紅花頓時看開了。
她想要報仇,卻沒有傷害過她恨的人,反而接二連三的傷害深愛自己的人。
馬車上,紅花得知,原來那天如雪、鈴鐺和自己三個人都暈倒之後。隻有她被帶走了。如雪去求丁子喬尋她,被丁子喬冷冷的回絕了。曾秀娥說,她親眼看到司徒正南的人把紅花從側門接走了。
就是因為幹了一點又髒又累的活,紅花就這樣跟別的男人逃跑了,這讓丁子喬怎能不氣?
如雪花光了自己幾乎所有的積蓄,買通了丁家知道內幕的一個下人,然後輾轉找到這裏。剛進入這個鎮子便發現司徒正南也帶著幾個人往這邊來。於是,驚喜的跟他一起來救人了。
“那兔子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紅花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外麵騎著馬的司徒正南,心裏湧過一絲暖流。
“他好像認識一個叫七公子的男人,前幾天與七公子一起喝酒,七公子把你的畫給他看了,他一看當時就傻了,趕緊拉著七公子一道兒來找你了。”
“七公子?”紅花想起那個溫潤爾雅的男人。原來,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數,他們的相識,皆因他與司徒正南認識。
所以,上天便注定司徒正南在關鍵的時刻來救她。
他們找了一個小小的客棧,雖然很小,但是床鋪卻異常舒服。紅花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如雪為紅花敷了藥之後,她便沉沉的睡去。
司徒正南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了她的床頭,看著她憔悴的睡顏輕輕歎氣。就連在睡夢中,她都是如此緊張,眉頭緊蹙,唇微微啟著,像是在承受著未知的一切苦難。
手情不自禁的伸向她的眉間,想把她眉間的褶皺撫平。很快紅花的眉頭便舒展開來,司徒正南還未來得及高興,手下一秒便被紅花緊緊的握住了。
“帶我走,好不好?”她說這句話像是在夢囈一般。
司徒正南立刻僵在原地。
紅花慢慢的睜開眼睛,與司徒正南的眸子對視。手也沒從他的手上放開。
“帶我走,好不好?”她又重複了一遍。
司徒正南看著她現在的模樣,有哀求和倉皇無措,他輕輕把她湧入懷裏,眼眶有一絲深潤,她究竟是經曆了多少苦難,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我說過,我一直都在,隻要你一句話,天涯海角我都會陪你。”
他輕輕拍她的後背,紅花依靠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緊緊揪住他的衣服,把頭深深埋入他的懷中,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這幾年來,她真的受夠了這種生活,若是人生安排司徒正南以後能給她帶來幸福,那麽,仇,她不報了。從今以後,她要好好生活。
司徒正南對她,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無盡的包容和疼惜。不管何時,隻要紅花遇到困難,幾乎都是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救她安慰她保護她。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紅花覺得自己再也哭不出眼淚時,她才緩緩的從他懷中抬起頭,沒有尷尬,也不覺得此刻自己這個樣子很丟臉,她在他麵前,永遠是最真實的樣子。
發泄永遠是一種緩解悲傷最好的途徑,哭完哭夠了,心中的煩悶也消失了大半。紅花覺得這一會比剛才好多了,所有的壓抑和委屈以及傷痛,都隨著眼淚的流失,平複了很多。
司徒正南安靜的等她哭完,看著她腫的像桃子一樣的眼睛,默默的把她從懷裏推開,讓她舒服的躺在床上,然後拿了一條被涼水浸泡過的毛巾,輕輕敷在她的眼睛上。“用涼水敷敷,眼睛就不會那麽腫了。”
他輕輕牽起紅花的手,她又瘦了,骨節分明,手上幾乎沒有一點肉。瘦的皮包骨頭,兩個人都沉默著。他的一顆心被紅花的眼淚揪的生疼,若不是她固執的要報仇,她現在肯定比現在幸福百倍。
“不要再逃了,以後讓我來好好照顧你。”他輕聲說道,言語裏是無盡的溫柔和寵溺。
紅花沒有接話,腦子裏頓時閃現出丁子喬的臉。
她恨他,若非是他,自己不會經曆這麽多磨難。
也不會家破人亡。
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可是,我怕我會忘不掉,忘不掉對他的恨。”
司徒正南微微側頭,看著紅花:“忘不掉也要忘,我來幫你忘掉恨,還有他。”
紅花抬起頭看了司徒正南一眼,“我怕即使你來幫我,我也會忘不掉,我對自己絲毫沒有信心,這麽多年的苦我都受了,我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去恨他。”
司徒正南眼眸一沉,不再說什麽,緩緩伸出手,把敷在她眼睛上的涼毛巾拿掉,“如果你想忘,我相信,沒有那麽難。”
紅花漸漸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司徒正南起身,準備為紅花倒水,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了過來。司徒正南一閃身,箭穩穩的射在離他不遠的櫃子上。
一個人影迅速的閃進屋內,司徒正南還未來得及反應,人影已經閃到了紅花麵前,直接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司徒正南大驚:“你放開她!”
蒙麵男子邪魅一笑:“主子的命令,要麽毀了她要麽殺了她!在醉仙樓被她逃脫了,那現在我隻能殺了她!”
司徒正南冷笑:“你究竟是什麽人?”
蒙麵男子看司徒正南在找準時機想要撲過來,威脅道:“你若是敢上前半步,我一定會立刻扭斷她的脖子。”
紅花的脖子被死死的掐住,呼吸都感覺到困難了,她說不出話,隻能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黑衣人。
“你不要衝動,若是你把她殺了,我相信,你也絕對不會完整的從這房間裏走出去。你主子給了你多少錢,我會十倍給你!”司徒正南穩住了心神,冷靜下來,試圖跟黑衣人談條件。
黑衣人把紅花從床上拎下來,手仍舊緊緊的掐住她的脖子,往後退了好幾步,目光如鷹眸一般,戒備的看著司徒正南。
“我知道司徒公子武藝非凡,若是我殺了這姑娘,估計自己也不會活著走出去。既然如此,司徒公子若是願意拿起身邊的利劍往自己身上捅上兩刀,我就會手下留情,繞這位姑娘一條命。”
紅花一聽,這種俗套的沒牙的段子竟然如此狗血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她冷笑,“恐怕司徒正南受傷之後,你會立刻殺了我吧。”
蒙麵人手一用勁,小聲威脅:“少廢話,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如雪聽到動靜,她悄悄的出現在窗戶邊上,快速竄入房間,拿出手中的匕首刺向蒙麵人的後背,蒙麵人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如雪迅速抽出匕首再次刺向蒙麵人。
蒙麵人現在才反應過來,他猛地把紅花拉入懷中,抱著她一起從閣樓上一躍。巨大的撞擊聲引起了客棧裏其餘的客人大驚失色,嚇得四處亂竄。
司徒正南和如雪驚呼:“不好,飛身從閣樓上跳下。”
蒙麵人身中兩刀,再加上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已經一命嗚呼。
紅花的額頭上有隱隱的血跡,尚有氣息。
司徒正南像瘋了一樣的撲過去,抱著紅花,大聲喊:“如雪,備馬,我們去找大夫。”
她剛才還在求司徒正南,帶她走,怎麽可以他還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還沒有去好好照顧她,她就又受了這麽重的傷。
司徒正南的心像是被無數個蟲子撕咬,他真的再也不願意放手,再也不願意讓她受半點傷害。
大夫耐心的為紅花診脈,然後重重的搖了搖頭,“這姑娘傷勢太重了,新傷加舊傷,再加上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估計很難痊愈了。”
司徒正南生氣的大呼:“怎麽可能,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
如雪在一旁小聲的抽泣,她拉住司徒正南的胳膊,“公子,別為難大夫。”
大夫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一切要看這姑娘的造化了,我給她開一些藥,這些藥也隻能消腫止痛,怕是治標不治本,腦袋上的傷是致命的,你們可以找更高明的大夫來為她看看。”
如雪連聲道謝,送走了大夫。
“我們去找齊大夫可好?”如雪問司徒正南。
“舟車勞頓,連續三天三夜的趕路,正常人都不一定能吃得消,更何況她現在這個樣子。如雪,你親自去把齊大夫接過來,越快越好,讓他在這裏為紅花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