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零時未來

  千金也有家人陪同，兩家人也就順理成章地出現了交流。如果不是因為前麵有這位小千金，憑介離塵的“真本事”，那也不用排隊半小時了。


  ??插隊這事本來就有失體麵，擠在普通人中間也就算了，直接衝鋒到中流砥柱之前，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雖然千金一家也未必就是真的排隊排到那裏的。


  ??在千金沒有測初始豁免率之前，兩家人倒是沒什麽好說的，畢竟兩家的大人都還沒有到管事的年紀。


  ??“明兄，萱萱的天賦真是出類拔萃，回去之後可得好好慶祝一番。”從原則上來講，介離塵看不上這位千金的父母，畢竟他們還是仰仗於免國，還沒有強化到那種程度。


  ??“塵兄過獎了，我看令公子也舒坦自在。我也不妨再等等，與塵兄一起擔個緣分。”如果介離塵不是帝孫而是帝子，那南軼明絕對不敢用這樣的稱呼、這樣的語氣。


  ??南軼明的語氣很好，將自豪和驕傲都把控在合理的範圍內，但是卻總會有那麽一些激動掩飾不住。當然了，免國發展到現在，你講話的時候帶點激動，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這件事上沒有明確的規矩，但是並不意味著沒有與之而生的自律。南軼明用的稱呼也太偏於平級。還是一樣的道理，中流砥柱發展到現在，與一位帝孫平級，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平級人之間，願拜就拜，不願拜就算了。願意謹小慎微，那就有謹小慎微的做法，願意畢恭畢敬，那畢恭畢敬或許也有其可取之處。


  ??沒有規矩，沒有定則，沒有這麽多無聊的破事，過程如此，但結果也如此。今日你不以所行為尊，來日就可能因所行而被定為卑，即便你今日因所行而被確立為尊，來日依然不可知。


  ??兩位成家的男子在攀談，女子當然也不會落後。這二人都是極美的，沒辦法，質能豁免權限就是這麽地通用，由內而外，改變一切。此外，介離塵和南軼明的形象也都相當正派，帥氣逼人。


  ??他向前走了幾步，與檢測官麵對麵，這位檢測官可是一位95%的中年強者，而且這裏的“中年”還不同於形容介思推的那個“壯年”，這是表意的中年。


  ??他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關鍵時刻，雙方慘淡的客套也停了下來。


  ??滴血，焚燒，驅動，化形，無。介尋空沒有顯現出豁免權限，他的初始豁免率被測為0%。


  ??聽到這個數字，介離塵隨意一揮手便把那人擊飛了，留下一句“無稽之談”，隨後帶著妻兒快步離去。


  ??年輕人被甩到了幾米之外，隨後從地上爬起，化去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整了整笑容，重置衣著狀態，又坐在了那個位置上。這個結果並不是很出人意料，但是對方的激動程度還是比他想象的重了一些。


  ??出了檢測大殿，介離塵步伐漸緩，也就是尋常人逛街時的速度，甚至還要更慢一些。他的步伐讓人有些看不透，時而輕快如浮動，時而沉重如拖拽。他並不覺得剛才的行為有什麽出格，反倒是對方的所作所為，很是不妥。


  ??國主重孫的初始豁免率怎麽可能是0%？這檢測官是廢物嗎？95%的質能豁免率就這水平？

  ??這些問題縈繞在介離塵心頭，雖然他也沒有看到自己兒子的豁免權限，但是他完全相信介尋空的初始豁免率絕不可能是0%。


  ??介尋空的心情不能稱之為好，遭遇這樣巨大的變故，太不合理。滿懷雄心壯誌而來，結果卻是天賦0%，這不是扯淡嘛。既然自行奮鬥已經不太可能了，那就隻能看看這一世能不能抱上老爸的大腿了。


  ??迭浣清也很是不解，無論是從她的血脈算起，還是從介離塵的血脈算起，介尋空的起點都不應該是0%。即便是用更為收斂的回歸算法，兩個初始豁免率都超過49%的人也不會得到一個初始豁免率0%的後代。


  ??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了，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夫妻兩人都想到了這個答案，介尋空沒有想到。這個時代也不是沒有親子鑒定，但是這個時候才去做親子鑒定，是不是太晚了？

  ??兩人對視一眼，否掉了這個想法。雖然這個兒子不中用，但是打打下手或許能行。日後還是要想想辦法，得到真正繼承他們天賦的後代，這才是正道。


  ??這些交流都隻在瞬息之間，雖然是用了那麽一點點豁免者的能力，但是這二人之間的默契也是相當的給力，在極短時間裏就決出了結論。


  ??豁免者的態度就是如此決絕，毫無作用的小朋友，哪怕是親兒子，那也是養子棄子。心中有了對比，隨之而來的就是偏見。現在把愛存起來，未來就不用擔心缺愛，畢竟這種好東西可不能隻是夠用就行啊。


  ??已經丟失的親生兒子是很難找回來了，但是再做一個親生兒子卻不很難，隻是，依然有局限。


  ??想到這裏，介離塵覺得差不多該打發這個陌生人離開了。為了不至於顯得過於生硬，還得找個好借口才行啊！這家夥，白白浪費了五年的榮華富貴，要不是今天無法具象質能豁免權限，那還真是沒想到。


  ??雖然因為一時混亂，讓陌生人潛進家來，寄居五年，險些還成了主人，但是現在把客人請出去也還不晚。他覺得那一巴掌還是太輕了，如果在那時就想到了這個結果，那位檢測官不加以抵抗，恐怕要命喪當場。


  ??介尋空還在沉思，有這一世已經是萬幸，結局什麽的就那麽重要嗎？難不成會比上一次更隨機？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介尋空的覺悟確實難得，放在前世說不定還能成一個通俗哲學家。


  ??這位通俗哲學家還沒有發覺身邊之人的轉變，仿佛接下來的不可思議的變遷與他無關。人一生沒有定數，人生際遇也沒有定數，人生於環境更沒有定數，但是那些由不得自己選擇的事情卻好像都是定數。


  ??“兒子啊，你看你這0%，估計也不太適合用我們的方法修煉，不如去親近一下民眾，在那裏尋找突破的契機吧！你的年齡也差不多了，出去走走總是好些。”


  ??介離塵這話講的很親切，仿佛是真心在為介尋空做打算。被謀劃的未來不一定是好未來，但足夠明確。父母有這樣的算計，那也很正常，不足為奇。


  ??介尋空沒有想到那麽多複雜關係，他也隻是覺得自己好像不被重視了。這一世，大不了就重操舊業，背靠龐大浮塵國，總能找到一二知己，度餘生，不至墜樓。


  ??這人的心態一變，那眼前的一切也就變了。回想自己前世，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雖然還是在平均線之上，但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日夜苦讀難道僅僅是為了果腹？難道僅僅是為了達到平均線？且去問一問，有幾人拚盡全力隻是為了在普羅大眾之中活下去？

  ??這世上確實有許多人僅僅為衣食就要拚盡全力，然而即便拚盡全力，最終得到的也不過隻是勉強吃穿。他自覺自己不是這樣的人，他前世的起點也還沒有慘到這種程度，自然不該和這樣的人作對比。


  ??話說，如果早知道這般努力還是隻有普通人水平，那是否還會繼續努力？即便自己的努力還沒有達到需要拚天賦的境地，但是這樣的努力就真的有意義嗎？那個上限，真的值得人如此奮鬥嗎？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這一世起點已經足夠高，雖然好像被冷落了，但是也傍上了這麽一個家庭。即便日後會平淡些，不過那也是眾人夢寐以求的出人頭地。反正也不曾付出過什麽，又何必奢求收益？去便去了，融入大眾，平時也隻是需要稍稍省著點，難不成爹媽真的不管不顧？


  ??背靠整個浮塵國，便是有絲毫的好處，也足夠這一生目空一切恣意妄為。河山萬裏，豈會無容身之地？父母親族，怎可能孑然一身？我奔著平凡而來，從不期望，在夜最明處安身，醉倚高樓會謫仙！隻求，地最冷時，冰雪之中，能得一紙箱，遮蔽幾隻流浪貓。


  ??我與眾生皆黎民，若注定這一世，也平凡，再遇如我般之人，可多有耳語、多有聆聽，何須管竊竊私語、截取之聲！我們這一生都在追尋沒有答案的結果，唯獨相遇之時、短暫之時，才能稍稍靠近一些那個未知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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