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得到更多
“能被你選中，好像還真是一件好事。讓我再次體驗那些溫暖的竊喜吧，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舊日的我了。”
??這一節課過的很快，算一算時間，差不多也該是全民躁動的時候了。多數人或許還享有乖乖的形象，即便是把書啊、紙張啊、試卷啊剪成了碎片，也不敢在白天的人群中將其扔下。
??老師對此是有管束的，但那也隻能算是一個提醒，有一位老師是這樣講的，“如果你們真有不要的書啊紙啊，可以拿下去給撿破爛的。昨天他們打掃了一天才掃幹淨。”
??按理說被紙片覆蓋的麵積不大，真要打掃應該也用不著一天。但這些紙片是動態變化的呀，每一次下課都又有許多紙片飛落。這麽算起來，要是真打掃了一天，那也不奇怪。
??對於這一漂亮的活動，人們存在許多討論。在這樣的時刻再去回憶那些人，已經偏離重點了。這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情。用小剪刀把不要的試卷剪成碎片，然後放在袋子裏，並且還要悄悄地藏起來。
??在夜自習下課時取出袋子，站在欄杆旁邊，把那些碎片一把一把地撒下去。雖然沒有白日的光與影做襯托，但夜裏微風卻更舒適。那時好像已經沒有多少壓力了吧？一切已成定局。
??這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個小時極熱，有十個小時極冷，有兩個小時不適宜出行，還有59分鍾不會與你相遇，但終歸還是有可以見一麵的時間，隻為這一分鍾，這一整天都充滿希望。
??再長一些，這一生八十年，有十年極幼，有十年極長，有五十九年不相逢，還有三個月是間歇，剩餘日1/3歸於黑夜，1/2歸於學業，上課閑暇與些許課餘，或許有1/20，是我與你，其中再擇出1/20，是你與我。
??白天撒下的紙屑如漫天飛雪，磚與石鋪成的地麵一片雪白。有光透過碎片撒在眾人的臉上，洋溢著的是時光帶來的小小幸福。這也算得上是一個放鬆減壓的小技巧，為了十二年的終局，有些人付出了太多。
??當然了，這些成年人不可能隻能做出紙片碎屑。偶爾也會有紙飛機，於是這些已經不算很年輕的年輕人還要比一比誰的紙飛機飛得更遠。分明是小朋友做的事，但卻也能營造出全民參與的積極和熱情。
??人生對年齡的定數，其實也沒有那麽多吧。如果不是因為有在那個年齡裏必須要做的事，如果不是有在那個年齡裏身體處於的固然狀態，僅僅是年齡，經不起期待和深究吧？所以才有超越年齡吧？
??畫麵一轉就是一日之後了。學校刻意減去了最後幾日的晚自習，倒方便了大家拍畢業照。在學校操場旗杆之側，階梯之上，這是三年的最終之景，最後之人。在此之前還有一些細節，也是值得回顧的。
??一個班級八九十人，這一來對班服就產生了不同的想法。豪奢一些的有意要往複古的方向走，樸素一些的覺得日常衣服就可以了。有人覺得班服可以穿許多次，有人覺得也就隻穿這一次。
??大家對此的熱情已經發酵了半月有餘。對班服產生主要討論的人大約分布在520~560之間，其實可能女生還要多一些，她們的分數區段也更高一些。都是熟悉的人，即便過了這麽多年，也還是能想起。
??後來選出了服裝，那是一種純白的T恤，可能是棉質的吧，也確實便宜。T恤上的圖案與字句又成了一個心腹大患。
??有意要創新的人覺得應該每一人都不同，比如說像古人一樣起字、起名，然後寫上去。這是最先被否決的一種方案，因為這會極大地增加成本，時間成本、經濟成本。
??後來這一切終於還是有了定數。正麵一側是幾位老師的姓氏和一些能代表學科的圖案，背麵一側就不那麽固定了，有幾種格式可供選擇。
??背麵一側的分為“詩酒趁年華”、“詩酒不言羨”、“詩書久不散”，有了選擇之後就是訂購了。尺碼是一方麵，然後就是袖子的長度，短袖、中袖、半袖、中長袖，這些基本的還是要有的。
??在這一切都了結之後，那就是高三19班的畢業留影了。那一日中，他與那個人確實離得不太遠。在他的印象中，多數人都是戴眼鏡的，但最後的照片中卻不是這樣。多數人都踮腳了，這一點也是很明確的。真正充滿笑意的人反倒不多，林渡卿算是其中一個。
??那些作品，是為了回憶嗎？是為了虛構他們的未來嗎？是為了留戀嗎？其實都有。這些事情值得被這樣記下，盡管在後來早已偏離最初的場景與最初的回憶。
??“我在你的回憶中，怎麽見不著人性該有的大貪婪呢？你就真的沒有一點點遺憾嗎？”
??“如果舊日也沒有感覺到我的遺憾，那可能是真的沒有吧。”
??最後幾日的安排是很緊張的。考試之前還有三天休假，休假之前的那一個下午就是畢業典禮了。那是一定要終身銘記的場麵，因為那裏已經是永別的先奏了，如果從這裏開始遺忘，那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六月初，算不得是盛夏，但是那天下午燥熱是很隆重的。大家都站在廣場上，聽著台上的人激情演說。這個時候是不維持秩序的，無論下麵多麽吵鬧，多麽混亂，都是被容忍的。這是這一屆最後的人了。
??永別的第一重奏，畢業典禮。在這時還是全員到場的，所以是第一重奏。畢業典禮的具體流程已經不必再追尋，隻知道那一日確實散亂。熟悉的人站在一起，然後又有人奔走，拿著紀念簿，讓所有的人寫下名字。
??如果還是更熟悉的人，那肯定還得留下寄語。那一日已經是最後的近距離觀看人間至絕美好的時機了。有同學簽名，成為已知的永恒的回憶。有校長寄語，這是最後的真誠。有紀念證書，卻空空如也。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三年高中征程，如同一次刻骨銘心的旅行，一切都那麽美好，可轉瞬之間，這趟旅行就要結束了。
??“三年前，你們懷揣理想和希望，邁入這片深情的沃土，開始了人生美好而又難忘的旅程。三年間，同學們跨越了生命長河中的一個重要階段。今天，我們期盼，即使畢業，即使分別，即使遠隔天涯，你們也要將友誼珍藏，在你們今後的人生路上，並肩攜手、互相鼓勵、相互支持。
??“我們期盼……”
??一張熟悉的厚紙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上，他根本就沒有讀過上麵的校長寄語，但是這位舊日卻模擬出來了。那一日有奔走的，有蹲下的，有打傘的，也有雙眼無神的。在那一日最後的烈陽之下，各奔前程。
??“一定也有人懷揣著與我相同的心思，你在我的記憶中有沒有看到這樣的人？”
??“你在那時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即便現在追溯，那也是一片空白。按照你的話來說，這樣的人是客觀存在的，我也覺得一定有。怎麽突然想起這些？”
??“我在那之後依然去過那裏許多次，但始終找不到那時的感覺。你做出了這個場景，也隻是讓我回憶得更加深刻。我相信那時的我絕對不會有熱淚盈眶的衝動，但現在這種衝動已經過於強烈了。”
??“承認吧，你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你根本放不下那些舊事。你如果想再過一遍，我可以抹掉你的記憶，然後給你做一個三年的幻境，你想嚐試一下嗎？”
??“先等等！”
??有人投身於無邊花海追尋花團錦簇的未來，有人在默默地行走而無法注視眼前的精彩。各奔前程，是不同的前程，人生路上，這是下一程“荒謬”的開始。日後幾十年，再難尋到如這般熾熱的願望與期待。
??命運隻需要花費一點點心思就能營造出絕品的精彩時光，此時此刻，在這裏的所有人，都在承擔著那樣的時光。看起來隻是在這裏徘徊了三年，但在這三年之前，還有許多個三年指引你來到這裏。
??有花盛開美如畫，有長廊積雪一團團。有楓葉映入紙張成就最後的留念，有人提筆在那裏寫下名字，是最後的親切。再次觀摩紀念證書，原來背麵是有詳細的畢業典禮議程，可怎麽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有高中三年級學生代表致告別詞，有高中二年級學生代表致送別詞。有畢業班教師代表贈言，有學生家長代表致詞。頒發那一屆學生畢業紀念冊，校長致辭，向班主任獻禮，宣布畢業典禮結束，合影留念。
??一氣嗬成，兩個小時，三年求學時光，四場最終極的考試。這裏是放飛夢想的地方，是追逐榮光的地方，有多少人在這裏勤奮執著揮灑青春。如果環境會因為人而出現客觀變化，那這裏必然有一份變化是屬於自己的。
??在畢業典禮結束之後，他有所等待，最終得到了那個簽名。或許在那個時候才能真切理解為什麽有人對明星的簽名是那麽珍重。盛大人生典禮悄然落幕，容不得有片刻的停歇，時間開始驅趕客人了。
??“下一場應該就是考完試之後賣書吧？”
??“不要那麽著急，我還給你準備了另外幾場。好了，上考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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