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軒然大波
終於按照身高排好了隊形。排好隊形後的第一分鍾，舊日身邊的人昏倒了。舊日立刻對他飛踢一腳，嗯，沒醒，這是不是很有趣？這當然有趣，在軍訓的時候站著睡著了，這性質有點嚴重啊！
??往輕了說，那是不上心，往重了說，那是藐視紀律，然而稍微動一動腦子就知道絕對不會是後者。倒地的人已經醒不來了，在他之後的人自動上前，補上缺口，開始訓練，站軍姿。
??軍人是嚴肅的。這是刻板印象嗎？這是天性嗎？這是職業素養嗎？這是習慣嗎？這是氣場嗎？這是職業病嗎？你怎麽想？你怎麽想都不重要，除非你就不覺得軍人嚴肅，那時你的想法才有被研究的意義。
??我們都知道，一個人哪，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昏倒，更不會昏倒後被踢一腳還醒不來。如果真是無緣無故，那麽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有第二個就會有第三個，第二個昏倒的是舊日嗎？笑話，這不可能！
??第二個昏倒的是另一個“訓練單位”裏的人。沒有任何預兆，那個人就倒了。這一切都很突然。旁邊的人把他架走，他身後的人往前上一個位置，補上缺口，繼續訓練。第三個昏倒的還是另一個“訓練單位”裏的人。
??舊日站軍姿最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因為他根本就不做這樣的事。他在對著第一人飛踢一腳之後，突然“腿抽筋”，然後他就坐在旁邊帳篷下麵的長椅上靜觀這群人當木頭人。舊日的“腿抽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裏還有一件趣事。舊日是怎麽稱呼教官的？你們是怎麽稱呼教官的？那應該就是“教官”這個詞。舊日那邊沒有這個說法，舊日壓根就沒有使用任何稱呼，隻是一句“你好，我的腿抽筋了，我休息一下”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如果是你，你是不是要在“我休息一下”那裏多添一個字？當然要添字。“我想休息一下”，“我要休息一下”，這都很合理，很客氣，都把姿態放得很低，很有禮貌，但舊日不需要這些技巧。
??盡管這個投影體身高隻有一米七，不能一拳擊倒教官，但是教官依舊同意了他無理的申請。你仔細想一想，其實也能發現點端倪。如果你身邊有人昏倒了，你的第一反應是上前飛踢一腳嗎？我想應該不是吧？
??舊日的“腿抽筋”持續了很久，每持續一分鍾就要有一人昏倒。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這個操場裏已經有太多的昏迷者。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然有記者“破門而入”，拍下了珍貴的影像資料上傳到了網上。
??動一動機智的頭腦，給這些新聞起一個足夠吸引人眼球的名字，比如說，“震驚！X大軍訓時大量學生昏倒！學生體質竟如此不堪一擊”，又或是，“悲哀，X大學生身體素質極度低下，軍訓時大麵積昏倒”。
??是不是很有煽動性？是不是有畫地為牢的感覺了？對，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越是荒誕，戳破時也越精彩。這一個下午，一所大學的幾個校區，都出現了相同狀況，昏迷者加在一起，竟然已經到了四位數。
??校方緊急叫停了軍訓，舊日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用左手拎起書包往李續嬈所在的方向走去。舊日身後有太多的竊竊私語，但那隻是虛偽者找的借口，這些借口與它的主人們一樣不堪一擊。
??誰都知道舊日是在裝病，但是誰都沒有理由站出來指出舊日的用意。這就好比在那時，那些準升華者，其實他們都知道他們自己不想成為升華者，教官也知道，但是教官不會講出來，同學們更不會講出來。
??這二人都背著書包，並肩前行，李續嬈對舊日“裝病”的行為表示了讚賞和認同。他們又討論了一下彼此的膚色與今日的太陽，然後提到午餐和晚餐，之後順路去了超市，采購了一批食材，可以說是極其充實。
??回到家中，洗個澡，做晚餐，吃飯，再洗個澡，聊一聊閑天，培養培養感情，做一些各自喜歡做的事情，睡覺。你如果想象不到同居是怎樣的情景，那你不妨想的簡單一些，也無非就是上麵那些事。
??你可能已經想到，這才開學第一天就夜不歸宿，這合適嗎？這裏又有一個確切的類比，“我們”身邊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違背常規的事情，因為“我們”把習慣當成了常規，把“我們”的預期當成了常規。
??第二日又是飛起一腳，又是熟悉的抽筋。舊日遠遠地看著這群木頭人，嗯，今天的訓練力度變輕了，不過這還不夠。今天昏倒的人比昨日少了，但是人的種類卻更加豐富，以為今天有非軍訓人員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軍訓場景就昏過去了。
??這裏的非軍訓人員包括但不限於校領導、輔導員、代班長。代班長會告訴你，這軍訓啊，如何如何重要，是要有學分的，如果沒通過，那又會怎麽怎麽樣。他們用謊言迫使你正視，因為那就是他們的責任所在。
??這一天昏倒的非軍訓人員太多了。雖然舊日“抽筋”了整整一個上午，這太不尋常，但畢竟還沒有昏倒，這不就足夠了嗎？那麽這個時候又會有媒體朋友破門而入，這次應該起什麽標題呢？
??“詭異！X大多人集體昏倒，正在調查中”，“離奇！多人昏倒，竟然就在這裏”，“驚悚！有人道出多人集體昏倒的真相，原來是這樣”，“突擊X大多人昏倒現場，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煽動性變弱了？你的感覺是正確的。學生是弱勢群體，所以可以隨意定調，但是學校老師可不那麽弱勢，因此要轉移重點，從原來的口誅筆伐轉移到玄幻離奇，這是明智的。
??下午的訓練程度更輕了，舊日甚至都不需要打報告就直接離場，即便如此也沒人說什麽，也沒有人效仿。學院提供的礦泉水換成了淡鹽水，也是考慮到了一方麵的原因，不過這鹽水真的很淡，估計不花什麽成本。
??校園裏有救護車常駐，醫學院的學生們被分派到各處。許多機器都被調來了，負責“三日休眠”事件的官員也帶著專業團隊悄悄蒞臨，然而還有更多的記者朋友也喬裝打扮混了進來。
??看一看太陽的方向與地上樹的影子有多長，小朋友們該放學了吧？對，小朋友們已經放學了。有一大群小朋友湧入校園，其中有人竟然還舉著橫幅，上麵寫著“停止軍訓，停止軍訓”，這是小朋友的筆跡，也確實像是小朋友講出的話。
??不需要有任何的描述和煽動，直接表達心中的期望，這就是小朋友的思路。如果是一個成年人，他會怎麽寫？“異事頻發，軍訓作罷”。這其中就已經有了前因後果，這就是成年人要考慮的事情。
??舊日做事並不出於多方考慮，舊日觀看這個世界也不在意它的細節。因為你看到的細節越多，你就越會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有那麽多細節都在指向那個結果，然而最終結果卻與那些細節並無關聯。
??小朋友來學校鬧事，這問題很大呀。有熱心的記者朋友上前詢問，直播就這樣開始了。
??“觀眾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是某某在某某現場為您第一時間帶來的報道。現在我們來采訪一下其中一位知情者。小朋友，你們為什麽要拿著這個橫幅呢？”
??“我哥哥昨天軍訓的時候昏迷了，今天早上醒了，軍訓又昏迷了。”
??“哦，原來是這樣。小朋友，你哥哥有沒有說為什麽會昏迷呢？”
??“因為軍訓啊！”
??“那你的哥哥現在在哪呢？”
??“就在那裏。”
??“感謝這位小朋友做出的精彩回答，現在我們再去采訪一下這位小朋友的哥哥。你好，請問，你的妹妹為什麽要打這樣的橫幅呢？”
??“什麽？我妹妹也來了。走開走開，我要去看我妹妹了。都好幾天沒見著她了。”
??“感謝這位同學做出的精彩回答。謝謝大家關注，本次采訪也就到此結束了！這裏是某某為您報道的。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相關消息，請繼續觀收看本電視台的後續報道。”
??不多時。
??“咦，咱們學校上熱搜了。”
??“我好像看到我的照片了，這萬惡的馬賽克。”
??“咦，算了吧？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露臉啊？”
??“昏倒的又不是我。不過這事確實詭異。”
??“是不是犯小人兒了？”
??“這麽多人一起犯小人兒，你信嗎？”
??“難道是學校風水不行？”
??“別往這方麵想了。會不會是學校的食物不對？”
??“那也有可能啊，我去發一條評論。”
??“你悠著點啊！可別被刪評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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