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罪惡脈絡
這天的晚自習發生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競選班委。一個班不過30人，但是班委卻不會少，班長，副班長，心理委員，學習委員，體育委員，團支書，如果有意要混到一官半職，這是很簡單的。
??這些職位中應該屬副班長或心理委員最為清閑。像以往的林渡卿，她就是團支書，也正是如此在畢業之後才有了多見一麵的機會。大學裏的團支書是很不清閑的，因為有太多的課，這很繁忙。
??舊日與李續嬈並不在意這些虛職。在這些虛職之上還有一些高級職位，據說能與尊貴的導員麵對麵匯報工作。這些高級職位包括但不限於年級長、副年級長、總班長、總團支書。這些職位都會在後期補上。
??解決了這樣的頭等大事之後夜自習也沒有幾分鍾了，收拾收拾其實並不需要收拾的書包，這就差不多可以離開了。左側褲兜裏放著還從未使用過的校園卡，右側褲兜裏是耳機和手機，不需要再刻意攜手前行，隻知道有你在我身邊就已經足夠。
??次日與昨日相同。這二位不僅明目張膽地逃掉了改良的軍事化訓練，哪怕在夜裏都沒有光臨自習室，更別提麵見無比尊貴的輔導員了。生活漸漸地閑了下來，舊日投影體對燒菜做飯買菜也都更得心應手了。
??超市很近，而且很大，有時是放學路上順路買些食品，比如說雞腿、雞排腿、雞翅、三黃雞、半邊鴨、五花肉、精品五花肉、帶皮後腿肉、純瘦肉、裏脊肉、牛肩肉、羊腿肉、鯉魚、鯽魚、草魚、鱸魚、帶魚、黑魚、小龍蝦、對蝦、皮皮蝦、冰凍蝦仁。
??當然，也有蔬菜水果食用菌之類的，這裏依然得列舉出來，生菜、空心菜、莧菜、豆角、蘆筍、娃娃菜、高山娃娃菜、絲瓜、黃瓜、冬瓜、西紅柿、蘑菇、香菇、金針菇、蟹味菇、茶樹菇、青椒、柿椒、茭白、玉米、胡蘿卜、青梗花菜，可謂是百無禁忌。
??至於各種調味品與調味用的蔬菜，舊日投影體也都準備了許多。各式各樣的餐具、廚具也都在那三天中備齊了，就連床單、被褥甚至是窗簾、桌椅板凳，這些也早就備齊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其實也隻過了兩天，學校就完全停止了改良後的軍事化訓練。天天讓這些人坐在那裏唱軍歌，這真的很難。雖然昏倒的人少了，但是剩餘的人都在互相推脫，實在是不知道該派誰來監督這些事情，所以這事就停了。
??原本計劃的兩周軍訓被壓縮到了五天半，從周二下午開始，這一周結束，軍訓也就完全結束了。這一群人卷著鋪蓋來的，也是卷著鋪蓋走的。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有不少同學前去送行，追著大巴車拍照，看得出來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真感情，盡管這樣的真感情在幾分鍾之後就蕩然無存。
??會有許多人回憶這件事嗎？這其實不太可能。軍訓的真實作用並不多，其中一個作用是認人，在這短暫的幾天中，一個“訓練單位”有百人，最終記住的可能已經有了七八位，這樣的效果已經不錯了。
??課表前兩周都是無課的，因為是準備軍訓，而軍訓提前一周結束，那麽這空餘的一周就得有其他安排，否則學生們就亂了。事實上確實也有更細致的“其他安排”，那就是不間斷的講座與心理排查。
??三日休眠事件懸而未決，集體昏倒事件接踵而至，講座之類的是少不了了，身心方麵的檢查也都是極有必要的，此外，更要考慮到這些事件的影響力，向這些學生們講清楚這些事情的利害關係。
??在此之外就是官媒的重組。學校的官方網站已經不屬於學校了，而且還被封了，各大媒體賬號也都不再由學校掌控，這還得聯係廣大老師和同學，盡可能地快些恢複原來的秩序，當前發生的諸事太令人不安，有些消息被封鎖了，但有些沒有。
??舊日與李續嬈呆在學校裏的時候逐漸地多起來了。每一場講座之前都要嚴格核查人數，這實在是避無可避，至於身心的檢查，那更是沒有任何借口的。白天裏是這些事，夜晚還有限定的夜自習。
??同學們的手機上已經下載了一些相關的應用，雖然運動世界校園還沒有開始，學校官方的APP也沒了，但是一些連接網課、實體課的軟件也少不了，即便課程還沒有開始，但這些人已經有足夠的自覺。
??新生的故事就先講到這裏了。這些人之間還沒有什麽明顯的恩怨與爭端，但那些高年級的同學們已經不同了。經曆了那場巨大的血色幻夢，你要說他們真的沒有什麽變化，那必然不可能。
??軍訓結束後的第三天，學校裏出現了大規模欺淩事件。這件事發生的很隱蔽，除了欺淩者與被欺淩者，沒有誰知道。那場幻夢中還有一些細節，那就是被殺傷的人可以看到是誰殺傷了他們，而且還有準確的信息。
??有人在暗處伏擊，有人在河邊甩魚竿，有人高空拋物，這都是能精確到每個人的事。在暗處伏擊的可以一打十，焚燒圖書館之後布置陷阱的至少也能收掉幾十個人頭，但是夢醒之後他們遭到的是更嚴重的報複。
??這次被報複的就是焚燒圖書館並用風箏線布置陷阱的那位年輕人。這是一個男生。平日裏隻是喜歡打遊戲。打遊戲的時候既不講髒話，也不大聲講話。溫文爾雅。平易近人。沒有什麽架子。
??他瘋狂的時候有瘋狂時的表現，怯懦的時候也有怯懦時的表現。一開始隻是收到了匿名信，有些不知名的人要加他為好友，後來就是被圍堵在牆角或廁所，被各種各樣的人警告。再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這群人下手很有分寸。好比是我以前有人練過一種功夫，你打他一拳，你能把他打吐血，打趴下，打進醫院，他打你一拳，你當時沒什麽感覺，還能蹦蹦跳跳地離開，但是不久之後卻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這群人中就有這樣的人。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本領。就像那天夜晚有人吹起名為哭七關的名曲，這都是與“學習”完全無關的能力，如果不是已經發生，你根本無法想象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這些人在學習之餘掌握了太多不通俗的能力，無論是吹哭七關還是演奏水琴曲，這都不是多數人向往的“多才多藝”。總會有這樣的人，就比如說這個打拳打得很有技巧的人。刻意控製力度，不傷身，不傷人，但很疼，而且沒有多少痕跡。
??如果你難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手段你可以做一個類比。如果你隻是侮辱了對方的人格，那對方該拿出怎樣的證據證明他曾經被侮辱？這個沒什麽架子的男生，此刻遭受的就是這樣的虐待。
??發揮你的創意，找出一個有極大侮辱性但又不留下什麽證據的手段來傷害一個人。這個人值得被這樣傷害。放火燒圖書館也就算了，很多人都有這樣的夢想，但是你用風箏線布置陷阱，然後持刀砍人，這算怎麽回事？這還有解釋的餘地嗎？
??極度憤怒的同學們在他的寢室中找到了風箏線和兩把明顯違規的刀具。這事就這樣開始了，而且不會輕易結束。拍下侮辱性的照片，對關鍵部位發起猛攻，踐踏對方的人格與身軀，這些事情聽起來都很不人道，這些事情的起因僅僅是一場夢。
??有太多的人成為那場火、那些風箏線、那兩把刀的受害者。這些人不需要有任何的密謀，因為隨便來一波都是十幾人二十幾人，一下子就能把他堵在那裏，可以說是輕鬆加愉快了。
??這位平易近人的年輕人備受煎熬。他的身軀承受的傷害是極其有限。那些細膩的傷痕大多數都在關鍵部位上，而且都很輕，可能平時走路摔倒了受的傷都比這重。他的內心是極不平靜的，他覺得他很冤。
??隻是因為在夢中殺傷了那麽幾個人，不，幾百個人，就要在現實中遭受這樣慘無人道的虐待嗎？天理何容啊！然而他還不好意思去尋找天理。輕傷，無證據，太過隱私，這些事情讓他悲痛欲絕。
??這群人中的任何一位都沒有做出嚴重出格的事情，這群人加在一起所做的事情也稱不上嚴重出格。他們很有節奏，對細節的把控也都很精準。他們知道哪種姿勢、哪些語言才更令人感到羞愧不安，這麽多人聚在一起，思維發散開來，各種各樣的折磨手段層出不窮，但最終甚至連輕傷都算不上。
??其中一些人做事的時候還特地戴上了手套，想必是不想留下指紋。他們是多慮了。做這些事情最多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個口頭批評，或者一個小小的處分，為這樣的事情磨滅證據，確實小心謹慎得過頭了。
??男生之間有這樣的故事，女生之間也有這樣的故事。這些事介於冷戰和暴力之間，大多數都是針對心靈上的折磨，難以取證，而且往往都是多對一，這很不對等，很難找到數目接近的人手與之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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