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必然指向
“改源序列,過一千載,既然正逢,豈會無意。”
??“不錯,不錯,真是越來越像那個膽小鬼了。當然,他一點都不膽小。我看你像是還有其他大招,給你一點時間,我來問幾個問題。同學,你吃大米嗎?”
??他用了這個尊貴的稱呼,在他看來,越是差異極大,越值得有這樣的稱號。與極度扯淡的命運體相交,這是十分投機的事情。
??林墨白未曾想過是這樣的問題,但按照他的總結,如果這人問了短句,那就是要奪命了。盡管這人看起來客客氣氣,但指不定就奪取了哪一部分的命運。
??如果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才會令這位大人滿意,那就根據事實作答,這是他總結出的規律,“不吃”。這固然是事實,但答出之後又覺得不太踏實。
??“我也想過,你們這些大人物,應該是不吃的。倒不是它的味道怎麽這麽差,而是沒有這層必要。這個問題就到這裏吧,算是一個小小的前奏。
??“接下來的問題都不如第一個問題重要,這是對我而言的,對你來說則是另外一回事。同樣是做壞事,但為什麽不能選擇更讓人快樂的壞事?”
??“惡無窮。”
??“聽起來確實是像帝苑主人能說出的話。惡無窮。壽數無窮。就不說能不能渡末日,生死那一關就很不好過。”
??“過不去。”
??“你這人還算有點出色。嗯,即便不用冰糖潤色,也有可取之處。我剛才看你的源序列,有藍色霧氣,氤氳升騰。”
??“值得一試。”
??“多的問題也沒太多,你這裏是執行法權的的,我們來個最直接的問題,法令是否可違?”
??這個問題終於開始奪命了,林墨白曾經一遍一遍地觀看這位大人的對話錄像,但他始終想不明白這些問題之間到底有何連貫性。
??好比那時問的“常用語音打字嗎”,這個問題是很難設想到的,按趙月的習慣,若篡改法令,隻需要稍微動一動筆畫甚至是標點符號,這便已經微力無窮。
??哪怕是在小地方,能讓改好的法令通行也需要一番功夫。多數人做了這事都惶惶不可終日,但趙月卻沒有任何這樣的表現,這就是他的優勢了。
??趙月太擅長鼓動人心,他在按他的理解注釋法令,這在後期的調查中都能看出來。而且這貨本就高貴,死個幾千萬人,在他眼裏還真不算什麽。
??如果把時間線再往回拉一點,還有更加奪命的問題,“豁免者的規矩,你守還是不守”,這個問題不管怎麽答,都有漏洞,因為豁免者和非豁免者之間本不兼容。
??他意識到這兩個問題或許有相通之處,拋出問題,給出選項,這位大人好像喜歡聽堅定且漂亮的回答,那就沒有疑惑了,他給出的答案是“法令可違”。
??“如果你反過來回答,即便我現在不秒殺你,你也不能過太長久。就算你過關了吧。不過,執行法權的人這麽回答,真是很危險,但已經這麽做了。”
??這之後就是彼此的沉寂。周遭有無盡量子化物質團聚,最後的大招也就隻是孤注一擲。
??永恒棱鏡的色彩也算複雜,但還是比不過漸變藍色楓葉,這二者自然而然融為一體。這樣巨大的超越引起了空間內的事物變化,有氣流暴動如雷鳴,熱氣冷氣疊加漲落,算不出真實節奏。
??到完全融合之後,目光所見皆是難以描述的色彩,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各種混雜顏料隨意地拚湊在一起,散亂、破碎,沒有什麽實義的引征,像是將許多支不同顏色的粉筆研磨成粉末兌水而得來的混色,而這種混色是不穩定的。
??這一切已經太過抽象,當前所有越來越定格,或許能察覺到隱藏在平麵之下的種種蠢蠢欲動,但伸手觸碰卻都是空洞,這讓人很不自在。
??介尋空認為這人對構圖似乎還頗有研究,畢竟是做大場麵的,倘若總是粗製濫造,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反麵教材。以絕巔豁免者的聰慧程度,在這樣的事上花點心思,不難。
??將已經鋪開的畫卷擊碎,這是簡單的,但也可惜。卓越的畫家最出彩的地方不是他們的作品,而是他們能用客觀的顏色描繪出心中的明媚和陰沉,這不容易。
??漫天畫卷在迅速壓縮,最終匯聚成一滴濃墨,落在他手中。周圍是完全空白,除了這二人以及手中器物,沒有任何色彩可言。原本的空洞再一次被激發,刹那之後濃墨以偽光速打出。
??這並不單純是豁免者的手段,但依舊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這一滴墨水染過,心裏多了些懶散,卻又想到如果撤去空間內的約束,讓這些能量在大地上橫行無忌,是不是也挺愜意?
??濃墨化開,有點點近乎不可見的藍光。這就是冰糖裏蘊含的神秘物質,連豁免者都查不出。
??他再細看,那人的軀體中也有許多這樣的光。他終於要開口示警,“你不知道那兩杯水中有什麽。那是一種可以刻畫偽命運的物質。至於什麽是偽命運,我就不解釋了,按你的想法來。
??“你一直都很謹慎。你把這杯水中的所有組成物質都分到了不可再分,對,這確實影響了它的作用,但那無關緊要。按照偽命運的描述,舊日?沐秋正痛心疾首。你把他的永恒棱鏡玩兒沒了。
??“我想用永恒棱鏡換回那些罪人的性命,你做完你該做的,這一切就沒發生。拿到永恒棱鏡之後,按我的姿勢,劃開監獄,是否需要做出效果,你自己決定。好了,這場鬧劇就到這裏為止吧。”
??他從這裏退走,一切照舊。空中落下小號的永恒棱鏡,林墨白接下,猛然覺得仿佛有罪。放了所有罪人,劃一道白線,剛好擊殺那些侮辱畢諾利烏斯的人,做完這事,覺得更加有罪。
??舊日?沐秋已經逃得太遠,可不管逃了多遠,他還是覺得有人在注視他。他走之前帶走了一些藍色物質,也將其分解,但他有一種預感,這樣的物質,哪怕是分到不可再分,取出其中兩顆,一顆放在星球北端,一顆放在星球南端,依舊生效。
??介尋空回家了,他看見畢諾利烏斯半躺在沙發上,躺姿很沉,像是躲在那裏一樣。燈沒開,窗簾也拉上了,看得不太確切,隻能勉強察覺這人臉色很不好,或許是剛洗了澡,她還穿著浴衣。
??看客廳屏顯上的時間,竟已經到傍晚,空間中的時間流動太不確切,從大戰開始到大戰結束,好像也就兩三分鍾,卻耗了這麽久。那麽,把這個人傳送回來,就算加上返程時間,她這半個下午是怎麽熬的?
??心中有感言,又不知如何開口,以至於完全錯過這個人,他問出的是:“你怎麽去了那?”
??他這麽問也是有原因的,他離開的時候畢諾利烏斯還在進行燒烤,那時一家人都在。怎麽他到了帝苑主苑,畢諾利烏斯也到了?盡管他在速度上有所保留,但這一切未免太過湊巧。
??家裏的人可能存在背叛心思的,好像隻有舊日?夏言,但這個時候這麽想,又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如果總是以最壞的打算推測一個人,那是不是就說明從一開始就認為這個人就不是好人?
??現在還沒有到“總是”的程度,但若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兩次,恐怕就說不準了。他的心思轉得很快,畢諾利烏斯還沒有答話,他就又接了一句話,“是夏言帶你去的嗎?”
??畢諾利烏斯還沒有回答,他的心思又轉走了,這一程固然來往匆忙,但也終究有所得,偽命運的鋪設指出了一條可行的路,那就是“必然的指向,可殺有罪”。
??林墨白走的就是這條路,盡管那時他的舉措稍顯倉促,但很明顯,他早就設想過這樣的機會。他不是那種眼中容不得惡的人,但若是有機會,當殺則殺。讓這樣的人做這樣的工作,不知是看走眼了,還是別出心裁。
??“不是夏言,是……”她的後半句說得很輕,甚至還稍微有些愧疚,但這話說了就是說了,事情已然發生,那就沒什麽可說和不可說的。
??他聽到了,也覺得愧疚,也是稍微。此刻占據主權的心情,名為驚悚,若這一切都從他而來,夏言到底起了什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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