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無關此日
第二天醒來已經很晚，下午已經過半，便順勢又躺了，起床時已天已黑。晚餐是簡潔且巨量的，留出一部分做夜宵，算是把中午的那一餐補上。
??糖水燒開，倒入玉米粒，再煮兩三分鍾，撈出，過涼水，混入玉米澱粉攪拌。早餐鍋刷一層油，鋪上玉米，小火煎熟，不酥脆的破碎的玉米烙就做成了。
??老豆腐切薄片，砌在早餐鍋上，也不用刷油了，省錢。烤製過程中兩麵撒鹽，再加點生抽、蘑菇精，感覺差不多烤熟的時候再烤一兩分鍾就可以出鍋了。豆腐切片之後一次烤不完，所以還要再補一次操作。
??玉米200克，豆腐300克，一餐食盡是不太可能的。玉米2元，豆腐1.5元，這都是夜裏八點半時逛超市買的折扣蔬菜。再多煮些米飯，晚餐和夜宵就都有著落了，可謂是量入為出、勤儉持家、精打細算。
??這精細的大餐味道並不很如意。老豆腐也就那麽回事，畢竟缺少了油的滋潤，香味和色澤大打折扣。玉米烙也是同樣的道理，直接省掉了油炸的那一步，毫無酥脆口感。
??疑慮重重，泛不起絲毫的快樂，即便夜裏可以為創作而熬到深夜，但蘇醒之後還是覺得乏味無趣。即便已經打定主意要放下一切，還是為當前的生活憂愁。
??從客廳走到臥室，溫暖的人氣迎麵而來，夜裏省電沒開空調，硬是在床上睡過了大半個白天。睡覺前和睡覺後都洗了1/2冷冷水澡，不然實在是太過難受。
??大拇指上的破皮部分都快要形成倒刺了，一層一層摳開有的地方已經有血絲滲出。一開始隻是想把不平整的部分破開，讓它變為平整，後來破開的部分結疤，又迫切地想把疤抹掉，因而反反複複。
??細細欣賞這些傷痕，最邊角處有三處已經變為暗紅色。從最中心的豁口往外數有三層，而每一層似乎還都有繼續破開的可能性，因為它們都不平整。
??從第一層破到第二層是可行的，因為麵積不大，涉及的也不廣，但是第二層破到第三層就不太可能了，那幾乎是把一整片皮扒起來，搞不好是要鮮血淋漓。
??花了大半個小時打通了第一層和第二層。一開始隻是有一略微的不平整，然後把那一層稍微扒開一點，再從側麵讓這些不平整之處聚集形成一個小條，然後慢慢地撕開。
??最後這撕開的皮大約有四五毫米，每次觸及都有明顯的傷痛感，也正是因為這些感覺，所以才覺得真實。別的東西已經盡數消散，過不了時間那一關的終是虛無。手上的傷，隻要手還在，傷就還在，就依然真實可感。
??有了這四五毫米的可觸及之處，才勉強覺得修成正果，打開手機隨意刷一些信息，並繼續撕開這一層皮。大約又過了有半個小時，痛感過於強烈了，想著能不能把這一條硬皮直接扯斷，試了幾次之後還是放棄了，拿起指甲剪將其剪斷，盡可能剪得平整一些。
??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的部分算是有了結果，但是大拇指上早已溝壑遍布，特別是第三層的邊緣處，用手指觸摸都覺得凹凸不平，這實在太值得修改了。
??但往往這些值得修改的地方都會留到下一輪，因為這已經是某一輪的邊界，再往下哪怕有稍稍的進深都會有劇痛感，甚至立刻滲出血絲。隻能等到這些邊界處結疤再做打算了，於是一層堆一層，麵積越來越大。
??從大拇指指甲蓋下部往右算起，大約有0.5平方厘米的放縱之地。把所有的傷痛都集中在這裏，以此發泄各種無聊與焦慮。在一定範圍內，痛感等同於快感，而邊界的麵積就是一定的範圍。
??剪斷了堅硬如倒刺的死皮，剪切麵上已經有血絲滲出。洗碗、洗澡時傷口與水接觸，雖然不至於痛得撕心裂肺呲牙咧嘴，但也有種受苦受難的意味。在他看來，這樣的苦難本就與生活相得益彰，是正當的，可以容忍的，是值得被推崇的，是一條可行的後路。
??剪了死皮，又覺無趣，所有信息，也不過如此。今日的腦袋中沒有什麽出乎意料的創意，覺得明日可以飼養饑餓、飼養虛弱，甚至投身於更危險的實驗。
??本來想倒頭就睡，又想起還剩下了點飯菜，還是再熬一熬，等到餓的受不了的時候，吃飽了再睡覺。看天氣預報，今天溫度不低，但最熱的時候已經睡過去了，居然沒有熱醒，真奇怪。
??最熱的時候過去了，夜裏屋子裏盡管有餘熱，但還是不開空調了。想到超市裏的冷氣，下定主意，要多去逛逛，不帶手機，不帶錢，就這樣空逛。
??實在無事可做，開始整理桌上的手稿。手稿是寫在單頁的草稿紙上的，空白草稿紙18元1000張，平時就是用一張抽一張，最近沒怎麽整理，用餐桌改成的書桌上幾乎已經堆滿了這些手寫稿。
??先把桌上的墨水、鋼筆、眼鏡、訂書機、尺子之類的東西收起來，然後撤下電腦，所有紙張被收成一摞。之後就是把這些紙一張張抽出來進行分類，有空白紙、無效紙、遊戲攻略紙、作業演算紙、以前的手稿、最新的手稿、手寫的紀錄。
??整理紙張大約花了20分鍾，到最後手指甚至是手掌都有些粘糊糊的，像是汗，但如果真是手掌冒汗，那又不太像了。如果是紙上的髒物，你也覺得不太像，這畢竟不是室外。
??想著反正也要洗手了，就順便洗個澡了。洗完澡之後又整了臥室裏的書和衣服，臥室顯得空曠了些，但是那股溫暖的人氣還是去不掉。如果夜裏開窗呢，外麵的溫度也不算低，就這樣通著也不合適。
??深夜騎電瓶車外出閑逛，又熬過半個小時。雙手空空強行思考，也是半個小時。思考之後速寫，速寫之後洗個速澡，因為洗手時附帶的洗澡幾乎把熱水用完了，這次可是純冷水，先從小腿開始洗，然後是大腿，接著是肩膀，快速移動噴頭讓全身打濕就行。
??甩一甩兩隻胳膊上的水就可以穿衣服了，盡管沒開空調，但是對著風扇吹還是有涼颼颼的感覺。裹上被子假寐一會兒，百無聊賴之際終於決心要創作了。
??這時的碼字效率是極其感人的，他定定下的100%效率是每小時2000字，加標點符號。但現在才寫出一兩句就退出了備忘錄界麵幹點其他的事，覺得心中有愧才倒回來寫幾句，然後又一次重複。
??屢屢重複之後一段終於寫完了，一段不足100字。他對效率很不滿意，寫不寫也無所謂了，與其絞盡腦汁寫這麽一兩句，還不如去抄抄以前的手稿看看有沒有什麽靈感。
??坐在桌子前翻閱手稿並進行摘錄，但寫著寫著便又為墨水的顏色而沉迷，好像還能反出金光，當然，確實可以，畢竟這是金粉墨水。常規的字跡已經不能滿足他對光的期待，開始做些更奇怪的事情，他畫一些無規則的曲線，然後使其連接閉合，塗色。
??在白紙上塗了三四平方厘米的藍色，又覺得無厭倦汙穢，轉而換一些簡單的小花。畫小花的技巧是小學四年級時學來的，直到現在都還可用。畫小花也無趣，也累人，於是又成了畫簡單曲線，這一切變革加起來大約半個小時。
??離上一餐已經三個多小時了，雖然還不算餓，但也可以再續一餐了，之後該睡覺了，雖然距離起床也才不到五小時。
??豆腐切碎和玉米粒混一起倒進飯鍋裏煮十幾分鍾，開鍋，食飯。洗澡，睡覺。
??又一天什麽都沒做，又好像已經做得夠多了。這一日又隻屬於自己，卻又好像與漫長的人生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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