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比試之時變故生
雛鳳閣中,流水潺潺,盛夏的炎熱不僅僅沒有讓閣中的花朵愈發憔悴,甚至還日益嬌柔,嫵媚。
雛鳳閣既是太子妃所居之地,比之其他樓閣,自然有絕妙之處。雛鳳閣分為內外兩閣,外閣賞景,內閣休憩。
如此這般互倚而成,正是妙盡陰陽之正,互相倚伏,趣味盎然。
而此時的外閣之上,白衣女子憑欄而坐,淡雅出塵的氣質在一片睡蓮的清香中愈發濃厚,似乎被這滿池的睡蓮香結合,融為了一體。
仔細想想,離清晨掩麵而逃,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 那悠閑的樣子哪裏還看得出來當時的倉皇失措?
最近不知為何,正午過後,總是有些昏昏欲睡,許是這驕陽的緣故吧。
不想就這樣將千金難買的時光浪費在睡眠上,便拖著懶散的身子憑欄而坐,眼看著睡蓮滿池,鼻間嗅著飄散空中的清香,慵懶無力,手腳酸軟的症狀似乎好了許多。
精神一來,微微坐直了身子,慢慢地呼吸,似乎是舍不得將那清香吸食殆盡。長長的睫毛覆蓋上了眼眶。
眼眸輕閉,唇角的弧度泄露了主人的心情。此時此刻,天人合一,情景交融。
靜謐的氣氛很快被打破,一隻雪白的狐狸不知何時從外麵衝了進來,一把撲到傅子歌的懷中。
傅子歌睜開眼睛,無奈地看著懷中這一位不速之客,注意到了跟在它後麵的女子。
一襲青衣,長劍側掛。青絲高綰,木簪以束。
不用看她的臉,傅子歌便已知曉了她的身份——不用多想,能佩戴兵器進出後宮的,除了自己的大師姐青風,她想不出來還有誰。
傅子歌看著青風含笑走近自己,回之以淡淡一笑。看著青風略微驚訝的眼神,不由得也是一愣。
看了看自己,確定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才把疑問的眼神拋向青風。
青風回過神來,道出了自己的驚疑之處:“子歌,你從來都不會那樣笑的……從前在山上時,你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既是笑起來也是傷痕累累。
回宮之後,你笑起來便多了一種難以琢磨的意味,似乎戴了一層麵具一般,隔離開了自己,也隔離開了別人。
但是剛才,你的笑中沒有任何負擔,這才像是一個二八女子應有的風姿。而且……”
青風掩嘴一笑,調侃道:“似乎有些兒女情長的意味?”
傅子歌見被她看出,也不否認,她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子。敢愛就要敢承認,否則隻會是傷了自己,又傷了別人。
“師姐今日不是帶琉璃出去練武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青風拍了拍琉璃的頭,誇獎道:“早晨便出宮了,正午時琉璃非要回來,想必是思念你了。
這小東西,這麽一小不點兒,也會黏人了。”
在琉璃的頭上輕輕地彈了一下,琉璃見勢,趁機裝作疼痛的樣子,眼淚汪汪地看向傅子歌,那模樣好像有多委屈似的。
傅子歌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較量,早就忍了很久了,終於在一人一狐對視的時候,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琉璃見自己的計劃失敗,不僅沒有氣餒,甚至還對青風吐了吐舌頭,跳到了傅子歌的肩上。
傅子歌隻覺得肩上一沉,琉璃已經穩穩地趴在了自己的肩上,哪裏看得到一絲客氣的影子?
青風見狀,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正了正顏色,對傅子歌道:“聽聞太子殿下已為你尋得了鳳血?服下了嗎?最近還複發嗎?”
傅子歌一聽她一連串的問題,頭暈的同時也非常感動。青風師姐從來不會對一件事如此上心,既是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是她卻對自己關愛倍加,隻因為自己是她最寶貝的師妹。
“霽月已經喂我服下鳳血,近月來也沒有再複發的跡象,師姐不必擔憂。”
青風寬慰地笑了笑:“若不是當年我為情所傷,定不會讓你走火入魔,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傅子歌搖搖頭:“師姐何必如此自責,這些都是子歌咎由自取,為了複仇竟選擇了這樣一門冒險的內力。”
青風搖了搖頭:“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孰是孰非早已沒有意義,重要的是現在,你過得幸福,我就很滿足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
傅子歌看著青風似乎有些傷感,略加思考便猜出她心中定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為之所傷,便也隨她轉移話題。
“師姐不是想看看我恢複了多少嗎?像以前一樣吧。”
言罷,見青風一笑,亮出了腰間的佩劍,朝自己一笑:“樂意之至。”
傅子歌也抽出了腰間所覆的“驚鴻練”,慢慢將內力灌輸到其上。
琉璃見兩人的架勢,有些不悅地低喚了一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它怎舍得離開傅子歌溫暖柔軟的肩?
傅子歌拍拍它肉呼呼的小爪子,以示安慰。琉璃才不甘不願地退了下去,躍到欄杆上伏著,看著傅子歌和青風走下樓閣,到了寬闊的場地上,拉開架勢。
傅子歌見青風長劍指天,一揮而下,不甘示弱地揚起一抹好戰的微笑,七尺驚鴻練朝天一展,率先腳尖蹬地,衝了上去。
青風見她如此主動,自然是見招拆招,兩人都是極其了解對方的人,這一仗,雖然隻是試煉,卻也是極其難打的。
跟一個最了解自己的人一起比試,就像是與另外一個自己比試一般。
不肖片刻,兩人已是香汗淋漓,混著這滿池的蓮香,顯得亦真亦幻。
不知過了多久,傅子歌忽然感覺到腹中一痛,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青風沒有想到傅子歌忽然有此一頓,流風劍勢來不及收回,可還是憑著高深的內力硬生生地阻擋住了。
傅子歌雖然隻是受了點皮肉傷,青風卻是因自己急收的內力而震得喉嚨一甜,生生壓住了口中的腥甜。
傅子歌忙收回驚鴻練,去扶起以劍撐地勉強穩住身形的青風,擔憂道:“師姐,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