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朝陽殿中儀式成
梳洗之後,總算對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今日以來第一個笑容。
不知何時,口中慢慢嚐到了苦澀的味道,有些奇怪,明明方才才淨過口的。
坐到八仙桌旁,拿起盤中的糕點往嘴裏塞去。果然,本是甜味的糕點慢慢在口中融化,化為了絲絲苦澀,絲絲無奈。
她不傻,隻是想弄清楚答案到底是否是自己心中的那一個……這下明白了。
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點,取來紙巾擦擦嘴,眼神卻是飄忽不定,心中之事,仍是無處疏解,隻有壓在心底,時時刻刻受著煎熬。
移步走到門邊,仍是一襲白衣,在這個略顯陰暗的天氣下,顯得有些暗淡,可還是不損她出塵的氣質。
就像是一朵慵懶的睡蓮,不似尋常蓮花挺然出水,而是像浮在水麵上一般,悠哉悠哉,不大喜,亦不大悲。
吉時將至,傅子歌一撩下擺,跨出門檻,留下了空曠寂寥的樓閣,以及一池尚未開放的睡蓮……
腳步所至之處,皆是鮮紅,無一例外。看著這些鮮豔的紅色,傅子歌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感覺。
想要衝破一切阻礙的感覺!
這種感覺無關嫉妒,隻是單純地討厭這種顏色,這種顏色,早在當年,她便立誓再不接觸。
這是一種信念,自從虹姨走的那一天,這種信念便被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骨子裏,讓她無法忘卻,無法釋懷。
無視這滿宮的紅,直直朝著霽月的朝陽殿行去。
一想到自己去朝陽殿竟然是為了參加霽月的成親儀式,傅子歌嘴角就忍不住泛起自嘲的微笑。
當腳下跨入朝陽殿的大門時,傅子歌停頓了一下,才慢慢堅定了起來,徑直朝裏麵走去。
朝陽主殿裝置不變,變得,隻有氣氛。
這一次的成親儀式沒有如此鄭重,隻因為,這一次霽月娶的乃是側妃,並不如娶正妃一般隆重。
滿殿皆是刺目的鮮紅,傅子歌體內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沸騰了起來,叫囂著要做些什麽,才能平息下體內的厭惡。
兩個新人看樣子還沒有拜堂,卻似乎都感覺到了自己的到來,很有默契地同時回過頭來看著自己。
霽月一身紫色衣袍,奇怪的是,身旁的拂袖亦不是絳紅喜服,而是素白衣衫,若不是傅子歌認得她是拂袖,幾乎就要當她是一個男子了。
說來也怪,傅子歌看到拂袖如此裝扮,沒有心生厭惡之感,反而還似乎有些熟悉之感。
微微皺眉,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又不知怎樣才能消除這種感覺,正陷入沉思,忽然耳畔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其中摻雜的感情,讓傅子歌為之一震。
“歌……”
傅子歌愣愣地看向拂袖,仔細地打量著她,腦海中不斷翻閱,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與她有過糾葛,竟讓她如此熟悉。
“歌……”
腦海中似乎閃現過一個畫麵碎片,轉瞬即逝,讓傅子歌來不及看完便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再想找出來,看來短期內沒有希望了。
從自己的小世界裏脫離出來,才驚覺身旁的人都擔憂地看著自己,就連
同是一身白衣的拂袖也是如此。
腹中傳來頓痛之感,蛾眉微蹙。霽月尚未發覺,傅子歌便看見眼前一片白衣。
原來正在進行成親儀式的拂袖此時已來到了自己的眼前,纖弱卻有力的手臂扶著自己。
擔憂的眼神看著自己,傅子歌低下頭,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愈來愈濃,壓在心頭,無法疏解。
“歌,你怎麽樣?”
傅子歌感到心中一暖,這種場景似乎在哪裏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忽然背上被輕柔的力道撫摸著,由上而下,慢慢滑動,幫自己順氣。
“好點了嗎?”
傅子歌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多謝……”
隻這一句,便讓拂袖的手停了下來,似不滿自己的冷淡:“歌,永遠不要謝我,不要拿我當外人看。”
傅子歌驚愕地抬起頭,緊緊地盯著她,方才腦中又閃現過一個畫麵,一縱即逝,看不清楚。可是聲音卻在自己的耳邊回響。
“歌,我知你獨愛白衣,以後我便陪你一起,隻著白衣,如何……”
“歌,你看這寒梅,端的是錚錚鐵骨,渾然天成……”
“歌,快走!不要管我……”
“歌……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傅子歌腦中像是快要裂開一般,拂袖見此情況,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把自己纖細白皙的雙手搭在傅子歌的兩鬢的穴位上,輕輕按壓。
不肖片刻,傅子歌便平靜了下來,但卻仍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一刻不離,就好似要把她看透一般。
拂袖也不羞赧,就這樣微笑著讓她看,似乎被她關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霽月被兩人忽視了許久,特別是受到自己親親愛人的忽視,頓時有些不悅。
不知為何,明明拂袖是女子,自己對她卻抱著一些不應該有的敵意。就好像是對待別的男子一般,不允許他們窺探自己的愛人。
可是拂袖是自己現下成親的對象,自己的側妃,她要和身為太子妃的傅子歌聯絡感情,自己又有什麽理由阻止呢?
拂袖當然也看見了霽月的無奈,於是展顏一笑,極盡風華之時,又透著些許得意。
傅子歌不再理會拂袖,徑直走向父皇和母後,福了福身:“兒臣參見父皇,母後,願父皇母後安順,康健。”
闌帝與皇後本就偏愛傅子歌,這下更是和顏悅色:“鴻兒免禮,快快平身。”
傅子歌依言直起身來,行到皇後身旁的座位上坐下,靜待儀式的完成。
喜娘清了清嗓子,喊道:“一拜高堂!”
拂袖依言拜了下去。
“二拜夫君!”
拂袖一頓,似乎有所猶豫,麵色眼神暗了一下,隨後拜了下去。
“三拜正妃!”
拂袖這回沒有猶豫,深深地拜了下去,傅子歌卻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一種歉意而又喜悅的心情。
闌帝與皇後喚一旁的小太監將禮物呈上,親手交給拂袖。
拂袖恭敬地接過,狀似喜不自勝地接過,可是傅子歌就是知道,她不屑於這些俗物,就算這禮物是天下最尊貴的人所賜,她也一點不在乎……